靈帝一聽,笑了,心中直歎朱魁狡猾,他心中卻是了然這般引人注目之舉的用意,想朱魁如果私下獻上和朝堂鄭重奉上,他所得到的賞賜是不會有大區別的,不過在朝會上,眾臣面前,這一番作為,定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可以為他贏得大量名聲,好處就多了一項。
不過,這些與他劉宏並不衝突,劉宏僅僅想要靠新紙掙錢,其他方面,他還要回頭一道聖旨,叫朱魁不得透露秘法,讓朝廷獨享。
說起來,雒陽新紙一事,早已在城中流傳開來,大部分名士大臣,都有得到過朱魁所贈書籍,當然這些所贈的都是王忠和高乙運來書籍裡,少量印刷儒家學問經典的部分,印成小說部分,朱魁是用來專門銷售的,並不適合送禮。
新紙的華美,自然引起許多有心人的注意,也有一些京畿富商嘗試要通過王忠收購秘方,卻被一一拒絕。而又權勢的諸公都將目光放在主要黃巾封賞一事上,要知道平定黃巾的朝廷大軍中,許多世家弟子都安插其中撈取功勞,此刻正是走門路,博弈分賬的時刻。
一時間顧不上突然冒出的新紙,都想朱魁這麼快就全部出手獻與天子,這下,回過頭來,可就再也沒有理由了。
靈帝劉宏攤開一張長長的白紙,前面密密麻麻寫著整個造紙詳細記錄,滿意笑了,捲好貼身收起,又抽出另外一張白紙,倒提著展示給朝堂上的諸位公卿。
「諸位愛卿,一同看看這光滑細白的紙張,這是繼蔡侯以來又一紙張大變革,這份功勞諸公以為如何?」
司徒袁隗說道:「陛下,侍郎朱魁獻紙有功,可賜金千斤。」
太尉楊賜搖頭道:「紙張用於記述聖人之道,以之流傳,怎可用金錢賞之。」
袁術厭惡朱魁,連帶袁家都對朱魁無好眼色。不過太尉楊賜,年過花白,帶著咳嗽之聲為朱魁正名著,他是個正直大臣,是漢朝忠心耿耿之輩,一應想法,都是為大漢王朝的角度去看。
與同為三公的袁隗相比,後者家族之私心遠重於忠心。
「陛下,西漢先帝有例可依,既然蔡倫以紙封侯,今番效仿便是。」中常侍張讓看了一眼朱魁,突然奏道。
「好,讓父說的對!」靈帝本來就有封他侯的想法,連忙接口說道:「既如此,這紙一會就叫朱侯紙,而朱魁獻白紙有功,就享亭侯爵祿。」
「朕記得,朱愛卿生於揚子江畔,那就叫揚子候,在秣陵縣沿江一帶,劃出一亭之地作為食邑。」
靈帝劉宏自然記不住自己的天下到底有多少個亭,但是他尚記得朱魁籍貫,以及大概的地理位置,揚子江,其實就是長江下游的古稱呼。
袁逢、袁紹、袁隗三人聽得瞪目結舌,暗自驚歎,這漢靈帝,怎麼一下子大方起來了,這張讓竟也幫他說話,暗中更加嫉恨,心中突然認為其人定是倒向宦官了,心思回去之後要大肆渲染。
「臣叩謝天恩!」
朱魁謝過之後,靈帝就宣佈退朝,出來德陽殿後,就見袁逢幾人吆喝許多大臣目光不善的看著他,冷哼而去,只有朱俊駐足停下招呼他過來。
「見過朱公!」
「懷明啊,袁公他們疑你與宦官有所勾結,你怎麼看?」朱俊一向都很看著朱魁,黨人中也算可以說上話,因此要問個水落石出。
「朱公明鑒,全是宦官之計也,其實前段時間,是魁得罪了那袁逢之子袁術,這事滿城皆知,想那張讓定是以此挑撥,陷害魁。」朱魁搖頭辯解道。
「哦,那袁公提到有一名王錢的商人曾經深夜拜訪過張讓,王錢我是知道,早前見他出入你的軍營之中。」
朱魁肅然一驚,他卻是忘記了這是雒陽,一切的行動很難逃得袁家的眼線,那張讓府中肯定有探子。
萬萬不可承認,這是他頭一念頭,故作訝然,說道:「竟有此事?不滿朱公,王錢乃江東王氏商行之人,其主與我乃至交,一路上才使錢為我出力,並非我下屬,不想卻與宦官又所聯繫,魁實屬不知,諸公若是不信,盡可去秣陵查看,隔日我定去信與王家商行,斥問此事。」
在秣陵可以說已是朱魁一手遮天,所以他才敢說出,隨便查的話,而他也相信,這批黨人是會順手一查的,但是入得秣陵,一切就由不得他們查了,就是皇帝也一樣。
見朱魁信誓旦旦的保證,神情凜然,朱俊心中贊同,朱魁是他主要提攜的後背,自然不希望與自己將來或形同陌路,希望自己江左之人將來也可站朝堂多站席位,這點朱俊看好朱魁多於孫堅,瞭解後者畢竟只是將帥之才,不比前者有可以舞文弄墨,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得知朱魁乃是江夏名士張儉的弟子,有這出生,將來時大有機會入那朝堂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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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上,劉備的表現並不突出,不知是否朱魁的到來,讓朱俊的光芒有些蓋過皇甫嵩,這讓皇甫嵩也開始著重去挖掘這民間的人才,而劉關張三人則被所惦記,不然以三人朝中無人的情況,誰人為其爭取平原相一職位。
「恭喜大哥,得任一縣之長。」關羽張飛兩兄弟聞訊之後,也是笑臉盈盈,隨同劉備一起領取了任命書與平原相印。
劉備聽後卻拍了拍衣袖,正正經經的給自己兩位義弟行了大謝禮:「多謝兩位義弟這些時日來相助,才有備之今日。」
「不可!」兩人連忙扶住,關羽說道:「我等三人結義兄弟,本就榮辱與共,大哥何必說如此客套之話。」
「雲長,翼德是否隨同去平原?」劉備問道。
「這是自然,大哥去哪,我等誓死相隨。」張飛大聲嚷道,似乎不滿劉備問這樣的問題。
「那好,明日我等去拜辭老師後,便走馬上任。」
與劉關張三兄弟這邊喜氣朗朗不同,袁逢與袁紹一回到家中。
正與出門閒逛的袁術見兄長與父親面色不渝,上前問道:「父親,你與兄長何故如此不樂,可是早朝出了什麼變故?」
袁術袁紹兩兄弟雖然傳言不合,但二人在家中儼然一副兄長賢弟之態。
三人大堂內坐定,袁逢喝了口水,這才說道:「好個朱懷明,果然與宦官有勾結,之前大將軍府上,諸公與張讓商議封賞,那閹宦便直接拋出陛下親自任命城門校尉,功勞為了朱俊皇甫嵩之下,竟日買弄奇淫巧藝,獻上造紙之術,閹宦一口就提封他為侯,真是可恥。」
「什麼?為侯?陛下難道是答應了?」袁術不滿的叫道。但心裡更是奇怪,那太尉府上,不是已經將朱魁的名字從功勞簿上去除,怎麼到底是誰又提名上去的。
「陛下聽也不聽諸公之言,就答應此請,這些人日日圍繞陛下,獻諂媚之言,亂政之徒。」袁逢憤憤說著。
袁紹對此也是不滿,但與袁術不同,那是因為私人小恩怨,而他連番的暗查之後,發現當日大將軍府此人信口旦旦在何進面前保證死咬張讓,定其死罪。後來靈帝草草赦免了所有人,引起他的懷疑。
「想必上次張讓逃得罪責,與他不無關係。」袁紹雙目突顯殺機,說道:「既然他不與我的一心,那便將其餘宦官私通一事坐實傳出。」
「兄長言之有理,正是要告訴天下士人那朱魁那副閹宦嘴臉。」袁術一臉的嫉恨。
「那便在太學院中四下宣傳吧。」袁逢拍板說道。
朱魁回到家中,第一時間就把自己封侯一事,告訴了淑淑兒了,隨後又傳遍府中。
夜間請了戲志才、陳宮,華歆等等相識好友,大肆慶祝了一番。
宴席中,華歆不知何處早早得到袁家傳出的他勾結宦官一事,卻是當面詢問。
朱魁聽後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大大的火起,不想自袁術結怨以來,這四世三公一族,常常在自己名聲上點了污點。
卻是又是一番好生解釋,這才令華歆釋疑。
酒宴結束後,朱魁親自送二人離去,府門外,朱魁靜靜看著二人消失在街頭,目光凝視。
他是否與宦官勾結,他覺著自己沒有勾結,只有一些聯繫罷了,未曾為宦官做過什麼事情。
追根究底,朱魁學的是權術,而他二人是儒士,學的是經國之術。
其實二者到沒有實質衝突的地方,就看將來時事變化了。
「怎麼還不回來,站著做什?」淑淑兒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深秋了也不多披件衣裳,不知喝多了酒,自然是熱,卻也易感風寒。」
輕輕將手中的輕衫為他披上,又雙手挽住他的左臂,靠在他肩上,輕聲問道:「朱哥哥,我想父親了。」
朱魁轉過頭來,目不斜視望著對方的雙眼,充滿了柔情,有些醉意的笑了。
「好了淑淑兒,回頭我便與皇上請假歸家,先辦了你與英兒的婚事。」
「你說到哪去了,我又不是說這些,想父親罷了。」
收了收緊手中的人兒,笑聲到:「害羞了,你也就會在這個時候害羞,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模樣,好了,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