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川郡多是山地,穎川書院也是依山而建,坐落於穎川和汝南交接之處。它原本是穎川豪門荀氏的一處別院,而後荀氏八龍之一的荀爽因牽連到第二次黨錮之禍而被罷免三公之位,歸還鄉里,便將別院捐出,在穎川建立學院以培養人才。
漢時流行名士講學,憑借荀爽曾經的地位,各地名士也常來往於穎川書院,名聲漸漸大了起來,求學士子更是多不勝數,甚至聞名於幽涼之地。
時日正是盛午,院內大樹林蔭,卻是寂靜異常,穎川是黃巾主戰區,受戰亂的影響,荀爽關閉了學院,學子們紛紛歸家或往他處避難。
院內偏角,一名瘦弱的書生獨自坐在案前撫琴飲酒,旁邊紫檀,香煙冉冉。近看才知其人面紅耳刺,醉語連連,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書院外,樹林中。
「唦唦……」
百多名幾名身著黃色布質兵服,頭綁黃巾模樣的士兵從學院外樹林之中鑽了出來,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抓著身後樵夫問道:「這裡就是穎川書院?」
「就是這裡,大爺放了我吧。」樵夫戰戰兢兢的哀求著。
「放你,好。」首領的笑容有些陰狠,轉頭對身邊士兵眼神示意下。
兩名士兵意會下,這種事情幹過許多次了,雙手一夾拖到林中,不理樵夫哀叫,嘩啦一聲安靜了。
一夥人來到書院門前,其中一個士兵看了看周圍,不解說道:「大帥叫我們來抓人,怎麼如此靜悄悄的,不會都跑了吧。」
「媽的,那樵夫安敢騙我,早知給其上刑逼供,不管了,你們四散開來找找看,只要是人的,就都給我帶回去,也好跟大帥交差。」
眾人四散開來,兩兩結伴,踹門搗櫃。
左院走廊上,一名黃巾賊甲對著黃巾賊乙說道:「你有沒有聽到琴聲?」
「聽到了,從那邊傳來的。」黃巾賊乙一指左前方,意會的說道「有琴聲,說明那邊有人,我們去看看。」
二人快步跑起,衝進後院,遠遠就見在樹下有一名酒醉書生哼哼哈哈的在醉酒彈琴,琴聲淡然恬靜,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那怕黃巾賊乙這頭蠢牛,也受了感染,止住腳步,閉目傾聽著。
黃巾賊乙是蠢牛,那黃巾賊甲去是個猛牛,瘋牛,他咧嘴哼笑,一拍那黃巾賊乙,將他拍回神來,拽著他幾步衝到那書生面前。
黃巾賊甲一腳踢開香爐琴案,姓名身份也不問,與黃巾賊乙道了句:「就他了,帶走,給大帥交差。」說完,兩人左右上前,夾起書生雙手,立馬拖走。
微醉下的書生,嘩啦一下驚醒過來,大喊:「你們是誰,為何捉我,放開我。」
書院前廳,派出的士兵一一匯報說空無一人,錢貨也沒有,氣得那名黃巾首領就欲舉火燒了這穎川書院。
「首領!首領!我們捉到了一個書生。」甲乙兩黃巾賊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
黃巾賊首領看到甲乙兩人捉了個書生回來,心中大喜,對兩人連連誇獎,任務有了交代,他也熄了燒燬穎川書院的想法。他看著面有酒意的書生講到:「我們大帥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酒意醒來,書生看來捉住自己之人,布衣,黃巾,心中咯登一下:「酒多誤事,這群是黃巾賊。」心底大為暗惱自己大意糊塗。
不過書生顯然並非凡士,處事不驚,他瞬間收起臉上驚意,故作輕鬆問道:「不知是哪位大帥要找小生。」
「嘿,是我們波才大渠帥。」首領顯擺說道,想起大帥的吩咐,拍拍書生的肩膀,安慰的說著:「書生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殺你的,大帥說了,要請你回去當軍師的。」
「波才,這廝竟也知收刮人才。」書生一下那黃巾賊首的話,心底暗自冷笑,不過他臉色不變,恍然的訝道:「哦,那波大帥可曾囑咐你要以禮待人。」
黃巾賊首擾了擾後腦勺,想了想就回道:「好像有提過,但是老子……」
書生見他匪氣發作,連忙打斷說:「我跟你們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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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日。
一支五百人組成的騎兵,進入穎川境內,馬上裝有武器和備用糧食,騎士們個個風塵僕僕,顯是長途跋涉途多日,看下隊伍旗幟,寫著朱字,正是那朱魁和他五百急行子弟兵。
陳武要隨他北上,自然大喜,他正缺人,看他那一臉剛毅,知道起乃真正義士。就拜託他與那一百一十二名手下郡兵弟兄留下為後軍押送糧草,自己主力先行查看前方戰況,約定了陽翟縣匯合地點,同時他留下親兵杜洪,以為策應。
陳武的武功如何,朱魁不知,但是他通過軒轅劍,回想起前世看過的三國演義,知道他是歷史上留下一筆之人,自然不會太差,不過杜洪的武藝他親自試過,有周泰四成的本事,加之他善於追蹤,一腳輕身功夫可日行千里,這次朱魁出門帶上他,就是看重了他腳程,可兩方聯絡。
此時穎川郡治所陽翟縣,尚未陷落,還在漢軍手中,因為黃巾主力部隊都拉去攻打長社縣,哪裡有波才要解決首要目標皇甫嵩,只要穎川的皇甫嵩敗了,其他郡縣彈指可破。
朱魁遠遠望了望城樓,不準備進去,因為他臨時起意想去穎川書院去碰碰運氣。
「兵馬在百里外,安營紮寨」
未免引起城內守衛的注意,將營寨退出百里之外。
「王錢,明日你做嚮導帶我去穎川書院。」
「是。」王錢行商出身,幾十年走南闖北的,錢沒掙多少,各地風俗知之不少。
「大哥,你這是?」甘寧問道。
「尋訪賢才,三弟呀,大哥要帶你們闖一番大事業,光靠我們這些人是不夠的,三弟明日你跟我一起去,二弟跟你阿承留下等待後面運糧的陳武兄弟。」
「是,大哥(三哥)。」
兩年來結義之情越發加深,朱魁未曾隱瞞心中大志,這三人是心腹中的心腹,如果他們都不能信,他朱魁還是萬事皆休的好。
「這次我也要去,上次廬江郡守府不讓我去,這次總不能還丟我在寨中吧。」淑淑兒抓著他手臂說到。
「好了,同去便是,別讓人看出來。」
一路行下來,淑淑兒的身份,一直都在隱瞞中。
第二日天濛濛亮,朱魁三人點了五十騎士,按王錢的指引離開大營。
繞過幾個樹林,穎川書院大門依稀而見。
「吁」
戰馬昂透停下,整齊有序,書院中已經沒有往日朗朗讀書之聲,王錢說道:「主公,這院中學子想必已經都離開,是以如此安靜,我們是否還要進去?」
「無妨,進去看看,算參觀下這聞名海內的書院,有何風采。」
「下馬。」
眾人方剛下馬,尚未接近大門處,一股走動之聲傳了出來,朱魁咦了一聲:「不會是尚未離去的學子吧。看來自己還是有氣運的。」
只是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學子書生,而是一群頭帶黃巾的賊兵,其中還帶著一名書生。
「黃巾賊,沒想到竟然在這遇到。」朱魁頗感意外的對左右說道。
見門口竟然圍著一群甲衣粼粼的士兵,黃巾蟻賊們也感意外,首領定睛一看,對方也就五十來人,立刻聲嚴厲色斥問:「你們是什麼人?黃巾軍辦事,還不讓開。」
這一番恐嚇之言,不然沒有嚇到朱魁,更讓一眾騎士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就因為你們是黃巾賊,所以才要攔住,穎川書院也是你們可以撒野的地方嗎?」朱魁一指馬鞭,回罵著「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兒郎們上,殺光。」
不等黃巾首領反應,甘寧甩著背後的玄鐵長劍身先士卒,騎士們也應時抽出兵刃,五十名勁卒彷彿覓食的獵豹撲上去。
黃賊首領大怒,吩咐甲乙兩賊將醉書生推到一旁,操領手下餓虎撲羊迎上,喊殺連天。
烈日下,甘寧手中玄鐵長劍如蛟龍出海,被它撞上的黃巾賊,肢體亂飛,慘叫著蕩漾飛出,短短幾息時間,二十幾名賊兵氣絕倒地。
甘寧的勇猛,驚嚇到了黃巾頭領,二人不是一個檔次的武將,心中慶幸自己沒有沖在甘寧面前,望了下站立場外觀看的朱魁和親兵打扮的淑淑兒,靈機一動,他給身旁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名手下迅疾無比地向前滾出,一個魚躍撲向朱魁二人。
「小子,納命來。」一聲輕喝,黃巾首領一個魚龍翻身,手中大刀由下往上,連連擊出,足見此人武功不奈,比起兩年前的吳雨,兩者彷彿之間。
朱魁一個側身,稍退兩步,再一手抽出腰間的軒轅劍,兩年的成長,朱魁氣力漸長,武藝自然不再同日而語,那軒轅劍重有四十九斤,秉承天道四九之數,皇天厚土,雖然雙刃鈍而不利,勝在重,勝在堅固無比,氣勢上皇者威臨猶若山河江川迎面壓來。
甫一相碰,那黃巾賊首的大刀一下便脫手出去,手腕發麻。
「不好,此人好大力氣!」,賊首儼如一腳踏空,墜進了萬丈深淵,心都要停止跳動了,他轉身拚命驢滾地「快逃,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