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馬拉的馬車一路往東,行進速度總是比皇宮中的通緝令快上一步,所以雖然一路有關卡,車伕懷中令牌一亮,守門官兵二話不說就放行。
唐艷兒早就已經醒來,手捏寧清留下的信,身子斜斜的靠在軟墊上,出神的望著車窗外。
他說,叫自己放心前行,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帶著孩子趕上;他說,只要自己好好的,他也絕不會有事;他說,他之所以跟著穿越到這個時空,就是為了保護自己;他說……
反正他說了一大堆,說的唐艷兒乖乖的呆在馬車裡,專心致志的期待與他再次相會!
所以每次馬車周圍有馬蹄聲響起,她都會忍不住的探出腦袋去看個究竟。一連三天,卻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四日,已經離京城好遠好遠。
烈日當空,車伕將馬車停在了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下。
「姑娘,喝點水,消消暑。」一路急著趕路,吃的是早就準備好的乾糧,帶來的水已經喝完,車伕便從旁邊的山澗裡接了山泉送來。
「謝謝。」唐艷兒禮貌的點點頭,雙手接過。一路上,這個小哥可謂是盡職盡責,將自己照顧得細心周到。就是那張嘴巴太嚴,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一時口誤,說寧清是他少主外,無論自己如何旁敲側擊,他都是絕口不提!
少主?
是一個組織?幫派?結盟?
越是得不到答案,越是能夠勾起唐艷兒亂七八糟的遐想。當然……在這漫長枯燥的旅途中,有點事情想想,時間也過得快些!
山泉很清涼,喝下去,精神都好許多。有涼風刮起車簾,唐艷兒這才發現馬車此刻正在一個大山谷裡,周圍的景致似乎很不錯。
馬車坐久了,腰酸背痛,眼前突然出現如此美景,豈能不下車散散步?
卻不想前腳還未踏出車門,一道刺眼的亮光閃入,讓她在心裡暗叫不好:「快走,有情況。」
車伕也已經發覺,兩口將手中的水喝完,塞好葫蘆蓋子後,並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因為此刻,一群山賊已經從山上下來,將馬車圍了個水洩不通。
「老大,發財了,四匹馬拉的馬車,一定是有錢人家。」一獨眼龍男子樂呵呵的搓著雙手。
被稱作老大的傢伙抬手,「啪」一下打在獨眼龍男子後腦勺上,鬱悶的掏了掏耳蝸子:「老子又不是瞎子,不需要你來提醒!」
「嘿嘿,老大,我……我這也不是太興奮了嘛。」這兵荒馬亂的,一大票的弟兄好多天都沒開葷了,今日終於等來了一財神,怎能不激動!
「去去去,呆一邊去。」老大很有老大范兒的擺擺手,將手下小弟推到一旁,自己上前幾步:「趕車的,留下身上的銀兩和這車中的小娘子,本大爺可以饒你一命,快滾吧。」
唐艷兒初略掃了一下四周,大概有五六十號人,心裡不免生出擔憂。知道這車伕是寧清的屬下,暗暗觀察,應該也屬高手一列,卻從未見她施展過半分,也不知道底子到底如何!
這麼多人一擁而上,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卻沒想到,小伙子連猶豫都沒有,冷冷哼了一聲,頭顱微抬,神情傲慢的望著天際:「滾的那個,是你們!」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就別怪本大爺下手無情了!兄弟們,給我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然後搶了車裡的小娘子回山寨給大家當壓寨夫人。」
「好,好,好!」一干山賊大呼響應。
唐艷兒俏眉鎖緊,留心查看著外面一舉一動。山賊數量是佔了優勢,卻並非武功高手,自己赤手空拳與之較量,似乎也不一定會吃虧呢!
如此,便放心許多。
車伕小伙子的手上已經捏了一把銀針,只待對方一動,便可叫他們集體趴到。
沒想這荒山野嶺,大中午的,還有人多管閒事!一大把樹葉「咻咻」的從遠處過來,見人封喉……五六十號人,都被一招抹了脖子,無一倖免。
那山賊老大直到斷了氣,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望著遠處!
「不是何妨高人相助,請現身一見,容石楓當面道謝。」
「道謝多沒誠意,帥哥你以身相許,本姑娘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隨即積聚到一點,變成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
石楓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在這國家行走這麼久,還從沒被女人給調戲過。
倒是唐艷兒在馬車裡聽到這聲音,突然精神為之一振,拉開車簾探出一個腦袋……
「穆二娘?」真的是她!
「咦,你應該不是那顏貴妃,你是九王妃?」穆二娘已經到旁邊,看到這突然鑽出來的熟悉臉孔,亦是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是的,我叫唐艷兒。二娘你怎麼會在到這裡?」
「此事一言難盡!」苦澀一笑,不客氣的爬上馬車瀟灑的坐下:「前面就是戰場了,你們難道是要去找九王爺?」
「二娘知道王爺的下落?」聽到有澈的消息,唐艷兒眼睛都明亮許多。
「不知道。」穆二娘搖了搖頭,「不過,我剛從那邊過來,聽人說起義軍就快到了。再往前走半日,就是城門,你若是能出得了城,找九王爺應該不難。不過這個時候,正是兩軍交戰的急要關頭,要想出城門,可不容易。我勸你不如在這邊等著,起義軍現在聲勢浩大,相信這小小城樓,不出三日便能攻下。」
「謝謝二娘提醒,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早日見到澈,與他並肩作戰。」明知相愛的人就在不遠處,唐艷兒甚至是一刻都不想再耽擱,若是此刻上天賜予她一雙翅膀,她無論多累,也會義無反顧的飛去與她相見!
「那好,既然你已經決定,我多說無益,祝你一路順風。」那種對愛人的思念,自己曾經也是有過,而且那麼的強烈,所以能夠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輕盈的跳下車,揮揮手:「再見。」
「嗯,後會有期!」
駿馬已經撒開四蹄歡快奔跑,唐艷兒從小窗戶裡探出腦袋朝後面揮手!
澈就在前面嗎?這對自己,無疑是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寧亮說留。
穆二娘沒有說謊,日落的時候,馬車就到了一座小城池裡。
因為城裡正處於緊張的備戰中,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就算偶然有一兩個路人,也是來去匆匆,跑得飛快。
這倒是給馬車通行提供了不少方便,暢通無阻,直接到了城門邊。遠遠的,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守在高高的城牆上。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到這裡做什麼?」有巡邏的官兵提著長矛上來盤問。
石楓以一貫冷漠的態度,連嘴都不屑開,直接拿出懷中的令牌丟到官兵懷中。
對方先是有些憤怒,礙於顧慮不好直接發作,卻在拿著令牌看了一會兒後,臉上越來越恭敬,雙手低眉順眼的將令牌送上:「原來是大人,不知到這裡,所為何事?」
「開城門,出去。」石楓隨手又將令牌收起。
唐艷兒伸長了脖子躲在車簾後面看了半響,愣是沒看出來這令牌是什麼來頭,牛叉程度似乎與皇上的御賜金牌不相上下!不過看那令牌外觀,應該不是御賜金牌,上面的字很古怪,她看不懂。
「這個……」明白他的意思,官兵為難了:「大人,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也看到了,要開城門,卑職得去問問將軍。」
「廢話!開門!惹怒了我家主人,你們應該知道後果!」對方說話客客氣氣,極盡討好之意,石楓卻完全不給面子,說一不二,就是要出城。
「大人,卑職只是聽命辦事,你不要……」
「啪」,對方的話才說了一半,石楓手中的長鞭在空中劈開一個弧度,一隻長箭卷在了長鞭上。劍眉倒豎,望向城樓!
城樓上,一名白袍小將手拿長弓,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見到他全力一箭居然被一個車伕輕易擋下,覺得臉上無光,不免破口大罵:「哪裡來的匹夫,居然在少爺眼皮子底下撒野。這個時候要出城去,八成就是敵軍的奸細。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少將軍,這……」見過令牌的官兵不敢動,周圍其餘人不知者無畏,紛紛圍攏過來。
「好一個匹夫!那在下就給你看看,什麼才叫撒野!」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居然也敢這般無禮,看來這九王爺起義,的確是順應了天命。馬鞭一甩,上面的箭「咻」一下按原路返回,直射城樓……vaix。
「啊……」
一箭穿喉!
剛剛還十分囂張的白袍小將嘴巴張了張,什麼聲音沒有發出,直接從城門上摔落……濺起一地塵土……
「氣煞老夫,哪個大膽狂徒,居然敢傷老夫小兒性命!納命來!」一聲獅吼在城門上響起,隨即一個手握大刀的花白長鬚男子出現。五六十歲的樣子,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一看就是那種久經沙場的老將,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