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
在這人生地不熟,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居然還能遇到熟人,對唐艷兒來說,無疑是件幸運的事。
而且寧清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確實成長了不少,不管是行為舉止還是辦事風格,都老練精明許多,讓唐艷兒原本還不是很放心的心思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對他覺得虧欠的同時,亦是生出許多好感來。
一個人若想在短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多,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經歷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磨難和歷練。
雖然這些日子來,他什麼都沒對她說,甚至唐艷兒都很難從他臉上看到除了笑意外的表情。但那從身體裡散發出來的無法掩藏的傷感悲痛,或許普通人看不出什麼,卻是無法逃過她犀利的眼睛。
傾國傾城的男子,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娘娘,你發什麼呆呢?快些用膳吧,一會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寧清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唐艷兒這才尷尬的發現自己居然看他看得出了神,清咳兩聲,拉回自己思緒:「天氣太熱,菜些才好吃。」
請詞奪理!
寧清其實很想這麼和她說,可是看到她微微紅了的臉,還是將話給憋了回去:「是因為寧清長得太過漂亮,連娘娘都無法抗拒嗎?」
「少給我胡說!」唐艷兒怒瞪他一眼。承認,自己最後失神,還真的是因為他那傾城的容貌。一個男子長得這般好看本就是禍害,尤其現在還對他帶了那麼點淡淡的……心痛。
這種心思被人窺探識破的感覺真不好。
「看娘娘的表情,想來真的是被寧清猜中了啊?」見到她難得展露出這幅嗔怒樣貌,寧清心情大好。她以前就明確表示不會喜歡上自己,更何況自己現在在她眼裡又是廢身,喜歡便更加不可能了。但只要她的視線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只是一小會兒,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情。
「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在我身邊呆久了,我不想用身份來壓你,你還真的就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唐艷兒只能用怒視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情。說完不再去理會旁邊的傢伙,自顧自拿了筷子開吃。
果真是皇宮,御膳房的大廚就是不一樣,就算是當初在澈王府裡,也不能吃到如此的極品美味。
想到澈王府,自然而然的便要聯想到那個俊美如天神的男子,平靜的心,微微一顫。
兩個多月過去,每每想起他的好,心裡便如刀割般的痛;每每想起他在宮門口的殘忍,就痛得只剩下麻木。
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想他是有什麼苦衷,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更甚至告訴自己,澈之所以那麼做,是大局的一部分,這是一個天大的計劃,大到連自己,都必須隱瞞著。畢竟很多事情,知道的人越多,成功率便越低。
可是自己可以容忍他為了大計欺騙自己,也可以容忍他為了大計去找別的女人,甚至可以容忍他為了大計……將自己送上死路……
間這運到。金鱗絕非池中物,為了他日後能夠稱霸這片大陸,就算要犧牲自己又如何?
愛情是盲目的,愛情也是不計後果的,為了心愛的人,生死可以看得很淡漠。
可是有一點卻是萬萬不能容忍的,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能如此輕易的就將自己的孩子給殺害。就算他是孩子的父親,也不能!
呼延澈啊呼延澈,等著你來攻城,等著你來自投羅網,等你成為階下囚之日,我便要當面問問你,這到底是為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唐艷兒的執念或許就是將呼延澈愛得太深,就算是背叛,也得讓對方給出一個滿意的回答來。
「我愛的人,只有顏兒。」
這是當日他在皇宮門口的時候出的話。
如此蹩腳的借口,也只有當初自己被氣昏了頭腦,才會相信吧!
不過……日後見面,不管你有多少的苦衷和難言之隱,都及不上殺子之仇!呼延浪,你也是跑不掉!
看到她眼中光芒忽亮忽暗,寧清知道她是在想九王爺了。雖然並不知道整件事情的詳細情況,可是與她斷斷續續的談話中,還是知道了大概。
呼延澈那個十惡不赦的男人,居然那樣傷害唐姐,自己也是記下了,等將來自己有了能力,定將他千刀萬剮。
「娘娘,你又走神了。」淡淡的開口,話語中卻飽含了關切。
「額……」唐艷兒一囧。看來自己該去吃些什麼補腦的藥物了,接二連三的失神,可不是什麼好事。後宮爭鬥激烈,很多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失神間,便能叫你萬劫不復。
正想開口說什麼,周圍響起了嘈雜:「走水啦,走水啦……」
「怎麼回事?」唐艷兒眉頭一皺,有不好的預感。喊聲那麼清晰,應該是離自己不遠。
「我去看看。」寧清立馬走去門口查看情況。vmnb。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唐艷兒情不自禁的居然聯想到了「man」一詞……微微一聲歎息,畢竟成了太監之後,與那個詞的距離就是十萬八千里。
「娘娘,應該是我們明玉殿的側殿著火了。」寧清很快便回來,簡單的稟明。
「什麼?」唐艷兒一下子站了起來。
「娘娘不必著急,側殿離這裡有段距離,今夜又沒什麼風,我們這裡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官兵已經在救火。」看到她緊張的神色,寧清以為她是害怕,連忙安慰。
可唐艷兒豈是一場火便能嚇到的人?她之所以緊張,是因為覺得這是一場陰謀,而且目的不是要取她性命,而是那近在眼前的冊封大典。古代人那麼迷信,在這自己即將冊封之際鬧出這樣的事情,想必很快便會有人上奏說自己是妖孽降世吧。
「啊呀,壞了。」寧清見她久久沒有回答,眼中光芒一閃,也終於想到了她的擔憂:「側殿都不住人,如何突然就著火了?肯定是有人故意而為止。」可惜越是不容易著火的地方卻著火了,更加能夠產生謠言。而且對方既然要陷害,定會將事情做得乾乾淨淨,絕不會讓人找出什麼證據來。要知道,水火最是無情,一把火,能將所有痕跡都燒光。
「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否則,日後我必十倍百倍的還回去。」唐艷兒惡狠狠的道來。並不是她稀罕這個破貴妃,實在是這個時候,這樣一個身份能讓她辦事方便很多。
有捷徑可走,傻子才去一步步慢慢攀登呢。
既然是唐姐的敵人,當然也是寧清的敵人,他也是暗暗的記在了心裡:「娘娘,那此刻該怎麼辦?」
「涼拌。」事情已經發生,相信很快便會鬧得人盡皆知。只能到時候走著看,見招拆招。說完,也真的坐下,自顧自吃晚膳。
寧清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這就是泰山崩頂而不亂的氣勢嗎?
想想也是啊,這才是真正的唐姐嘛,看來呼延澈傷了她,也不一定是壞事,反倒將她的本性統統給激發了出來,甚至……比以前更來得狠辣。
難怪人們都說,戀愛中的男女只不可理喻的。有人可以為了愛情變強大,也有人可以為了愛情斂去身上所有的鋒芒,只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唐姐,便是屬於後者吧。
想明白了,寧清也就沒什麼覺得奇怪,甚是鎮定的伺候她用晚膳。
唐艷兒偷偷瞄了一眼旁邊這傢伙,越來越覺得……他的改變大到驚人。都這麼多時日過去了,自己似乎還沒能夠真正的將他瞭解清楚。
晚飯過沒多久,如兩人所料,呼延浪與皇后一起過來。
那時候火早已撲滅,詢問了一下情況後,皇后很識時務的離開,其餘人也紛紛撤退,留下唐艷兒與呼延浪在房中。
這些日子,皇上幾乎天天留宿明玉殿,嫉妒得宮裡那些妃嬪眼睛都成紅色的,拓跋靜貞心裡雖然也有些不愉快,可是只要一想到這女人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便也沒做什麼阻攔,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她要的,不光光是皇帝的恩寵!
只是這份別人看起來異常幸運的事情,唐艷兒卻是一點都不開心。每次都要耗費大量的腦細胞讓他直接或者間接的吃下那藥物,這十幾天來,不知道被他吃了多少豆腐,渾身上下,也幾乎都被他給摸遍了,還不能表現出半點的不情願。
真是頭疼。
而站在門口候著的寧清,每天這個時候,都是他最痛苦的。
貴妃給皇上侍寢,那是最正常的事情,甚至,自己還應該替她開心,能夠如此得皇帝的寵愛。可是……只要一想到寢宮的大床上,皇帝與艷兒正在……他就恨不得立馬衝進去,將那呼延浪一拳頭打死!
老天爺,這便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便是如此的矛盾。
房間裡,不知道何時已經傳出男子粗重的喘息聲,一陣高過一陣……寧清的眼神,也在此刻慢慢的泛紅……自己一定要變得更加的強大,直到……能夠完全將她護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