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魔心乖乖收起氾濫的同情心,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跑去開地窖的門。
北衛抓起柳博的一隻胳膊,拖著他緊跟在魔心身後。
小菊收斂了一下臉上表情,試試臉部肌肉,擠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後,這才快步往前面走去。
唐艷兒與呼延澈正在房中商討關於寶寶名字的事情,她舒服的靠在床上,玩弄著髮梢,凝眉沉思。而他,則是拿著筆,在紙上隨意的寫著,希望找到什麼靈感。
孩子是父母的未來與寄托,有關於孩子的任何事情,都不是小事。
「澈,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歡。」
「那我生個不男不女的,你也當真喜歡?」
「……」呼延澈默。
房門被人敲響,小菊輕推門進來:「王爺,王妃。」
「有事?」
「王爺,我們抓到柳博了。」
短短幾個字,威力不小。
震動呼延澈的手,指尖毛筆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在哪裡?」
「地下室。」
猛地起身,大步往門口走。
唐艷兒看他焦急的模樣,心頭泛起悶悶的痛,利索的從床上下來:「我也去。」這一天,終於是要到了嗎?柳博的出現,無疑會成為他最後爆發的導火索!
似乎,鼻中已經聞到戰火硝煙的味道。
可前面的人已經衝出門去,原以為他那般焦急,定不會再能顧及到自己,卻沒想到的是,她到門口的時候,小菊居然恭敬的等候著:「王妃,王爺說他先去看看,叫我等王妃,慢點。」
或許吩咐小菊留下,只需非常簡單的一句話,也耽擱不了多少的時間,但同樣暖了唐艷兒的心。因為通過這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讓她明白,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的心裡都存著她的位置。
這……便是足夠。
兩人到地窖的時候,除了澈與北衛,魔心外,還有鬼面。
牆角的地方,柳博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嘴裡害怕的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
「錯了,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裡?」呼延澈的聲音很沉,如同有千斤的重量,壓得對方愈發難受,連氣都似乎要喘不過來。
「我不該對王爺動手,我不該幹那種下作又坑人的勾當。王爺,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受害者,你想知道什麼,我統統都告訴你,只求你留我一條活路……」身為大人的忠實僕人,到頭來卻落個滅門的下場,柳博悔不當初!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樣沒了,就這樣沒了啊……
氣氛緊張到極點,所有人都屏息看向呼延澈。誰都知道,王爺心中的問題只有一個,往日裡已經問了千百次,可是這次……當真正要觸摸到真相的時候,卻叫所有人開始害怕。
空氣,似乎都在發出「嘶嘶」的聲響,那是不堪重壓的表現。
呼延澈微低下頭,閉上眼,深呼吸。
唐艷兒離開小菊身邊,輕輕的挽住他的胳膊,給他安慰:「澈,既然無法逃開,就勇敢的去面對吧。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永遠都和你站在一起。」
「王爺,我也是。」
「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誓死擁護王爺。」
「王爺,你等了這麼久,吃了這般多的苦,是時候該反擊了。」
眾人被唐艷兒的話所帶動,繃緊的空氣立馬被怒火燒焦,地窖的溫度呼呼上升。
「謝謝大家。」帝王人家出來的人,總是高高在上,被的人在他們的眼中,往往都輕賤如螻蟻。所以讓一個王爺說出「謝謝」二字,若非發自肺腑,絕不可能。
抬頭,睜開眼,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剩下滿眼的堅定:「你們所說的大人,到底是誰?」
柳博穿著殘破衣服的身軀一震,眾人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牙齒咬得「咯咯」響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抬頭,毫不躲閃的望進呼延澈的眼中:「上——官——申!」
「怎麼可能?」北衛與鬼面幾乎是脫口而出。
大家一直都認為,害王爺的應該是那個沒良心的狗皇帝,因為他具備一切的動機,也擁有足夠的實力。
可一個人的嘴巴可以說謊,眼睛卻是不會跟著說謊,他堅定的望著王爺,望著大家,就是為了表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確定沒有弄錯?」小菊對柳博的憤恨,都是來自王爺三人,所有的推斷和猜測,也是從北衛他們嘴裡聽來,因而比其餘人要來得鎮定一些。
「那你們認為是誰?」柳博看到眾人驚訝的眼神後略一沉思,隨即大聲的笑了:「你們該不會覺得是當今皇帝吧?」
「我向柳淵問過同樣的問題,他回答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們倆,我到底該相信誰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哈哈……哈哈哈哈……」柳博回味著這句話,又哭又笑,近乎瘋狂。
唐艷兒捏緊雙拳,怒喝:「不許笑,快些將話說清楚了。」真怕這老傢伙受到什麼刺激,然後變得瘋瘋癲癲。當初的事,就如一枚毒瘤,沒有真相的手術刀,便永遠不可能將瘤子從澈的身上取下來。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還好,柳博的神經沒有像唐艷兒看到的那般脆弱,哭笑之後,終於漸漸鎮定下來:「因為整件事情,都是上官申操控,而呼延浪……不過是被上官申控制的一枚棋子罷了。」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魔心忍不住插嘴打斷。這也太扯了吧,皇帝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尚書大人操控?還有沒有天理。
「我知道,這不太能夠讓人接受,可這都是事實,都是老夫親眼所見。那次呼延浪與上官申一起到了我家,卻在關於最後怎麼處置九王爺的事情上起了爭執。上官申執意要將九王爺殺了,說免除後患;呼延浪卻不同意,只叫將九王爺逼成瘋子即可。兩人在書房裡大吵大鬧,聲響都要震破窗上的窗紙。最後,還是呼延浪妥協,依了上官申的話,決定三日後對九王爺動手。」
「後來怎麼沒動手?」唐艷兒開口。知道這樣問有些殘忍,但如果連過去都不敢面對,還如何面對今後更大的敵人。
呼延浪,雖然你不同意殺害親弟弟,可將一個人逼成瘋子與殺了他有什麼差別?所以你,該死!
上官申,身為臣子,居然以下犯上,設計陷害皇子,就算殺你一萬次,都不足以抵罪。
「因為第二日,王爺便逃跑了。」柳博似在沉思。若是當初這個九王爺沒有逃跑,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今日自己是不是也不會落魄成這模樣?
鬼面與北衛紛紛倒吸冷氣,突然間對暮月的感激又深了一層……vase。
若不是他,三人應該早已成了孤魂野鬼。
「理由?」呼延澈也是震驚,但他的自制能力向來比別人來得好,又通過方纔的調整,清楚的知道什麼才是自己最想知道的。
對啊,無論什麼事,都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生,自己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征討的理由!能延知好。
「當初王爺要被立太子前,上官申是不是向王爺示好,並有意無意的向王爺透露說丞相怎樣怎樣不好,卻被王爺三言兩句給堵了回去,還說他是心胸狹隘,不足以謀?」這些話,柳博本是不可能知道的,卻因為那上官申與呼延浪老是喜歡去他書房議事,便被他偷聽到不少。
「這又如何?」呼延澈不否認。自己當初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因為丞相是當朝文武百官中,唯一能與王鳳蘭父親平起平坐之人。一個文,一個武,正因為有他們兩人在,才有了王朝今日的盛世。
當初自己還暗暗決定,等做了皇帝之後,必要尊丞相為相父,受子民永世的愛戴。
卻沒想到自己出了那樣的事,等回來之後,丞相已經告老還鄉。自己立馬尋去他的老家,那裡的人卻告訴自己,老丞相只在家中呆了三日,便散盡家財,遊歷四方去了。
「就因為王爺當初的那一番話,叫上官申起了反義,從而設計了那一番事情。將王爺綁走之後,又聯絡各個勢力,幫著呼延浪成為太子,成功登上帝王的位置。」
「按你這麼說,皇帝豈不是不算太壞?」魔心單純的按照事情的發展思考下去,似乎呼延浪就是那任由人捏圓搓扁的軟面。
「當然不是,自古帝王多殺戮。當初先皇要立九王爺為太子,就已經讓呼延浪非常的不滿,可礙於他勢力不夠強大,無法將九王爺拉下太子的寶座,只能一直隱忍。直到上官申的出現,讓他終於覺得老天開眼,賜予了他掌控天下的機會。兩人狼狽為奸,誰都不是好東西。」柳博盡可能的貶低皇帝與上官申,希望以此來得到九王爺的好感。
只可惜了,他的煞費苦心,在呼延澈面前全部都是笑話而已。
「我明白了,辛苦你的詳細講述。」抓緊唐艷兒的手,將她小小的手掌包緊,帶著她直接往出口而去。
「王爺……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呼延澈走到門口的身子突然一頓,側過一個很小的弧度,只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
從唐艷兒的角度看過去,臉上的微笑如天使般溫柔,卻又帶著惡魔的蕭殺。
優美溫潤的唇輕啟,那是來自死神的聲音:「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王爺……饒命啊……」
而後是人害怕的求饒聲,卻在不能讓遠去的人停步。
從出口上去,呼延塵帶著曉風居然安逸的站在上面,目光深遠的望著遠處一棵大樹。
「看那樹,枝繁葉茂,樹根深入地下十幾丈,小小的螻蟻卻妄圖將它捍倒,你說可笑不可笑?」
呼延澈一聽便知道六哥是將樹比作呼延浪,將自己比作那小小的螻蟻,這……分明是在試探自己的覺醒。
鬆開拉著唐艷兒的手,一步步走去,與他並肩而戰:「樹雖大,卻是死的,螻蟻卑微,卻有著自己的志向。只要日積月累,終有將大樹撼倒的一日。」
不管征討有多麼的苦難,自己都不會臨陣逃脫!
呼延塵側過身,眼中有光滿閃爍:「你決定了?」
「嗯,決定了。」鄭重其事的點頭,呼延澈微笑面對。逃避了這麼久,終究是逃不過的。
「那好,明日我便啟程出發,等時機成熟,你再過來。」若是可以,呼延塵當真希望老九與他一道出發去各省市巡查,讓起義軍的力量在最短時間裡膨脹。可又想到老九已經是有婦之夫,艷兒的肚中還有逐漸成形的小生命,在這個時候讓老九離開,似乎有些太殘忍。還有……他也怕自己與老九一道離開後,與老九單獨相處的時間變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轉身,大步往回走。
「等等。」呼延澈突然出口喊住他。
「幹什麼?」
轉身間,對上的居然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抱個大滿懷!
「!!!」呼延塵全身血液在此刻沸騰,臉上是控制不住的紅暈:「這……澈你……」
「謝謝你,六哥。」呼延澈絲毫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小時候,兩人經常這樣抱的,代表兄弟情義的大擁抱。只不過後來大家各自長大,爾虞我詐,變得誰都不信任誰,當然也不會再把在脆弱的心臟與對方零距離的接觸。
「謝……謝我?」呼延塵努力壓制自己的情愫,讓自己說話的聲音盡量正常,可仍舊控制不住的帶著顫音。
「對,六哥,你永遠都是那個最疼我的六哥。」雖然兩個大男人之間說出這樣的話有些僑情,可呼延澈不在乎。人是活給自己看的,不需要因為別人古怪的眼神而將真實感情藏滿於心中:「當初你寧願被我誤會,也要殺了柳淵,是不想讓我一時激動跑去宮裡找他算賬吧?」
「澈……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呼延塵激動的心終於漸漸冷靜下來,抬著的手輕輕落在他後背上。是啊,自己追查到當年傷害澈的人正是呼延浪時,就下定了決心要將此事隱瞞,直到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能夠與呼延浪抗衡。
澈他有時候太過偏激,自己擔心他貿貿然的進宮,定會被那心機頗重的呼延浪給算計。
現如今……自己雖然仍舊沒有達到能與呼延浪相抗衡的實力,可澈卻是變了,變得比以前謹慎很多,並不再如往日那般衝動,知道了內斂。
「廢話,我早就已經長大,不過是你一直將我當做孩子罷了。」不過六哥的擔憂,或許也是對的。若是那時自己從柳淵的嘴中知道當年的事為浪所為,自己應該不可能如今日一般沉得住氣。
鬼面等人從地窖裡出來,看到的便是兩個大男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哎呀~」一聲之後,剛爬上來的三人紛紛摀住眼睛:「非禮勿視,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鬼面!」呼延澈丟去一記白眼,同時也是鬆開了雙臂。
懷中空空的呼延塵,頓覺心頭空落落,忍不住要戲弄戲弄那幾個罪魁禍首一番:「話說老九啊,六哥我好久都沒有嘗新人的味道了,你身邊的這對雙胞胎兄弟,看上去味道不錯!」
「……」鬼面與北衛默。
魔心在旁邊瀑汗,腦子裡卻忍不住出現教主被六王爺壓在身下嘿咻的場景……眼中不由自主開始冒亮光……
好生期待~
「既然六哥喜歡,而且也開口了,我當然也不能小氣,你們兩個……耶?」呼延澈很是配合的接下後面的話,抬頭見卻發現兩傢伙已經不知蹤影。
下一刻,雙腿上一左一右被人抱住:「王爺,我們知道錯了,我們會盡心盡力的伺候好你,求你不要將我們送人好不好。」
「沒有送人啊,只是借給六哥玩兩日而已,兩日之後……」呼延澈裝得很無辜,臉上寫著的卻是「奸詐」二字。
「王爺……」
「好啦,九王爺是和你們開玩笑的,王爺才不要你們呢。」曉風走上前,眾目睽睽之下佔有慾很強的摟住呼延塵的腰,還大方拋媚眼,笑裡藏刀:「喜新厭舊的王爺不是好王爺,壞王爺可是要被打屁屁的哦。不過斯雲我剛想到了兩個新的姿勢,想與王爺練習練習,不知王爺有這個興趣沒有?」
「現在?可是還沒用晚膳呢。」呼延塵有不好的預感,這傢伙,絕對沒按好心。
「回頭再吃也是一樣,走嘛,王爺~」
六王爺被強勢拖走。
眾人一看身上,已經豎起批批雞皮疙瘩,隨便抖一抖,掉落一地!
神啊,曉風真的是被六王爺給同化了嗎,怎麼越來越……娘……
「若是被小翠姐看到,定是要傷心死了。」小菊自言自語,猛然間才想起什麼,走去唐艷兒身邊微微施一禮:「王妃,小翠姐有消息了,前幾日有人在旁邊的小鎮集市上看到過她,想來過不了幾日便能將她找回。」
「真的?那太好了。」等小翠、小奶娃回來,大家就真的團圓了!
雖然小奶娃與自己相處沒多少時間,可是感情卻算深厚,挺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