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淑才被人給扶起,正欲坐回轎中,就聽得昨日那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忙止了步子,將那亂哄哄成一團的人攔住:「都給我住手。」
夫人命令,眾人不敢不從,立馬雙手垂在兩側,站到一邊。
「玉兒……」田氏眼睛一亮,一眼便是瞧見了那半跪在地上,怒目圓瞪之女子。提步上前,親自伸手將人給扶起:「玉兒,怎麼會是你。」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玉兒,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唐艷兒不耐煩的從對方手中掙脫,不過說話的語氣沒有昨日的那般疏遠冷漠。路遇惡人相欺,若不是有她站出來,自己與這同樣不會武功的寧清,恐怕就得活活被人給打死。
「娘親知道你不認識,但只要娘親認識你便好。」
「……」
「艷兒,跟娘親回家去吧,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來,娘親日日夜夜都是在記掛著你。」
唐艷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是被她的話給感動,連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被對方牽起都不知曉。朦朦朧朧的,竟是跟著她一塊往轎子走去……
「艷兒,你去哪裡?」
直到身後有寧清的喊聲響起,才猛然覺醒,一把甩開了田氏的手:「你認錯人了,我娘早死了。」說完,回去寧清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便是要離開。
「玉兒。」田氏不捨的朝她伸出手,眼中包含了萬千母愛。
旁邊尚書府的人見狀,立馬圍成人牆,堵住兩人的去路:「站住,夫人還有話要說。」說話語氣雖然強硬,可是不像方纔那般惡聲惡氣。
「玉兒,你就不能給娘親一次改過贖罪的機會嗎?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很有可能已經活不了幾年,你真的想讓娘親死不瞑目嗎?」
「可是我真的不是……」唐艷兒無奈的扶著人微側過身,話說到一半,卻正好瞧見千面從遠處匆匆過來。眼珠子左右一晃,立馬扶著寧清轉身走向轎子:「好啊,既然你說你是我娘親,那你現在便帶我離開這裡。」
「好好好,我們立馬回家,立馬回家。」田氏激動得喜不自禁,親自揭開轎簾讓她進去。看著受傷的男子也一道進入時,眉頭皺了皺,但什麼都沒說,只是緊隨兩人也坐進了進去:「起轎,回府。」不知道老爺有沒有回家呢,希望已經回來了,那樣見到玉兒之後,定是會非常的開心。
「起轎~」外頭一聲吆喝,轎子平穩的走起。
「玉兒,沒人照料的這些年,你在外面是如何生活的呢?」田氏激動的緊緊抓著她的手,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個寶貝女兒又從自己面前消失了。
唐艷兒哪裡有心思與她說話啊,只是隨隨便便的應付兩聲,眼睛一直盯著轎簾外面千面的動靜:「就這樣生活,放心,我過得很好。」看到千面往這個方向看來,她趕緊縮了脖子,往角落靠去。
其實這轎子打造得非常精緻,裡面能夠看到外面,外面卻無論如何都是看不到裡面的。因為出於心理作用,才覺得千面的視線往裡面看來,便是能將裡面的一切看透。
「玉兒怎麼啦?你是在害怕嗎?」田氏有時候腦子混沌,可是清醒起來,也不是太笨。方才就覺得她突然的轉變有些奇怪,現在看她躲躲藏藏的樣子,疑心更重了:「是不是有人在追殺你們?」
「沒有的事,我只是看到一個人長得著實恐怖,有嚇到而已。」唐艷兒立馬找理由搪塞。心裡倒是好生意外:真是沒想到,一個傻女人,還能這般敏感,看來她並不是真的傻!
「真的嗎?」
「當然,我還能騙自己的娘親不成。」唐艷兒陪著笑道。千面已經匆匆而過,看來他壓根沒有想到自己與寧清會跑到尚書夫人的轎子裡面去。
「你方才說什麼?你喊我什麼?」田慧淑激動得差點就要站起來,忙著追問。
「娘親啊,難道不對嗎?」唐艷兒承認自己這次是下定決心了。為了從此以後不再與呼延澈見面,自己就進尚書府去。他現在與朝廷不和,死都不會去那裡找自己的。
「玉兒,你終於承認我是你娘親了,你原諒我了對不對?」
「娘,這世上沒有不對的父母,只有不孝順的兒女。都是女兒不好,離開娘親那麼多年,才終於回到娘親的身邊,害得娘親日日記掛,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不孝。」擠出兩滴鱷魚眼淚,唐艷兒對自己的演技不是太自信,可是騙騙眼前的女人,還是有把握的。
「玉兒不許如此說,一切都是娘親的錯。」
「都是女兒的錯。」
「娘親的錯……」
「好啦,娘,我們也不要再爭是誰的錯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以後你我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嗯,玉兒說得對。」田慧淑撩起袖子,替唐艷兒擦去眼角的淚水,心疼道:「看看,連眼睛都是哭腫了呢。」
「娘,你真好。」唐艷兒撲進對方的懷中,乖巧的蹭了蹭。
讓田氏開心得連嘴巴都是合不攏,一個勁的拍著她的背,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兩人僑情了好久,終於不捨的分開,緊挨著,肩靠肩的坐好。
田慧淑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輕輕的拍著,這才有時間看向一邊的寧清:「這位是……」其實剛上轎的時候便想問,只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罷了。模樣兒倒是不錯,鼻子高高,皮膚白皙,那雙手比女人的手還保養得好,不會是個……
「哦,他是……」唐艷兒正欲開口,寧清給她使了個眼色,搶先一步說了:「我是艷兒的夫君。」
「什麼?」田氏驚訝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願。玉兒這般大了,嫁了人也是應該,可是眼前這個男子當自己的女婿,自己是一點都不滿意:「玉兒,這是真的嗎?」
「娘親,寧清是好人。」唐艷兒不知道寧清為什麼要這般說,可想來定是有他的道理,便先按著他的意思走。
田慧淑秀眉皺得更緊,將眼前的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歎了口氣退而求其次的發問:「那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父親在朝中任什麼職務?」大女兒送進宮成了貴妃,自己的二女兒總不能太差了的!
「娘親,寧清他是孤兒,我們是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若是沒有他這麼多年的照顧,女兒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哪裡還能夠回到娘親身邊盡孝道呢?」唐艷兒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滿。古代的時候,就是講求個門當戶對,自己若不將寧清說得偉大一些,還不知道她要如何來盤查追問呢。
果然,聽了這話,田慧淑語氣立馬軟下去:「好了,不管怎麼說,玉兒是回來了,從今往後,娘親定不會讓你再受半點的委屈。」
「謝謝娘。」
進個唐子。這一路,便是要進尚書府去,唐艷兒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心裡卻是漸行忐忑起來。前途茫茫,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
***
一圈尋下來,周圍的街道、小巷都已經尋了個遍,就是沒有唐艷兒以及寧清的下落,眼看著太陽便是要下山,眾人都站在後門門口,不敢進大廳去。
九王爺此刻就是那被惹急的老虎,誰進去,誰倒霉。
「王爺,你是九王爺的哥哥,你去吧。」魔心艱難的開口,上前推了推呼延塵。
其餘人立馬附和,表示贊同。
呼延塵才沒那般傻,老九的脾氣自己是知曉的,這個時候進去,別說是哥哥,就算是老子,也能被他給直接扔出來:「大家也不用太擔心了,等九王妃回來,老九什麼氣都是消了,沒事沒事。想來九王妃是明事理之人,不會讓大家擔心的。」
「可是天都快黑了,王妃怎麼還沒回來呢?」
「大概……路上有什麼事給耽擱了吧!何況還有清兒陪在她身邊,清兒很懂事,不會有事的。」說這話,其實呼延塵自己心裡也是沒底。上次寧清便是在自己身邊偷偷溜走的,當時沒想明白他為什麼要離開,但是現在……似乎有些頭緒了……
「那王妃今日不回來,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嗎?」
「這樣乾等著也沒用,我還是繼續去外面尋尋。」
「我也去。」
一番討論,門口眾人又散盡,只留下呼延塵一人在門口吹風……ujar。
哎,這叫一個什麼事啊,那王鳳蘭也太精了,原以為昨日她是被打跑的,沒想到只是故意輸了,居然跟蹤自己一行人到了這裡。也怪自己太大意,被人跟蹤了都沒有發現,才惹出了今日之事。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那女人的武藝有多麼的高強,著實恐怖!
自己還是繼續在這裡呆著吧,等著唐艷兒那女人回來……
……
其實裡面也並不是只有呼延澈一人,還有王鳳蘭也在。
呼延澈現在又急又氣,只希望門突然打開,然後艷兒自己就回來了。
兩人共甘苦,共患難,她怎麼就一點沒有看出,自己那樣做……都是迫不得已呢?她就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