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方卻是一伸手,壓住了他拿起東西便是要抽開的手,電光火石間,已經將東西給調了包。
「你……」若是一般人,定是無法發現方纔的小動作,可是鐵頭那雙犀利的眼睛,並不是十分好對付的,將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看得真切。
正欲拍案而起,卻見對方點頭哈腰的朝他身後恭敬招呼:「喲,官爺,你們怎麼有空過來小店?有失遠迎,還請官爺多多恕罪才是。」
「少給我廢話,八王爺府上失竊,此事非同小可,已經震怒到皇上。你等最好都給我聰明些,見到當賣贓物之人,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裡稟報,若不然,便是與賊人同流合污,死罪一條,聽到沒有?」帶頭的官兵惡聲惡氣的說著。
錢方只是一個勁的點頭,笑臉相迎:「是,官爺,小的知道。小的向來安分守己,誠誠懇懇的做生意,從不敢做半點違法之事。」
「你,當的什麼東西?把手拿開。」帶頭官兵已經到了櫃檯旁邊,眼睛緊盯著鐵頭手上的袋子。
「不過是一些小東西……罷了。」鐵頭最恨的就是這種狐假虎威之徒,若是此刻換做是自己的小山區,這些狗東西早就被自己打趴在地上了。可是現在……他心中唯一念想的,便是感激這個錢老闆。
「小東西?那也打開看看。」帶頭官兵也不等他自己動手,伸手就是扯過了袋子。手一抖,裡面的物件悉數倒了出來。不過是一串普通的佛珠,一對銀鐲子,還有一對成色一般的玉鐲。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就這些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當?丟在街上都沒人要撿。」本來,若是這人典當的東西比較值錢,自己也能夠趁機宰一刀。
「看看,連官爺都是這般說了,你這東西我給你五兩銀子,已經是算可憐你了。你若答應,便將東西留下,不答應,就請隨便。」錢方大聲的道,氣勢很足。
鐵頭目前什麼都管不得了,只想先將這些官兵給打發過去,便很配合的演戲,哭喪著臉道:「五兩就五兩,總比餓死來得強。」
一個夥計剛好從裡屋出來,錢方便吩咐了夥計帶鐵頭下去立字據。回到能回。
「錢老闆做事還真是嚴謹,連五兩銀子的小生意都是得做得這般仔細。」帶頭官兵冷笑著道。
錢方陪著笑,一言一行都是非常恭敬:「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嘛。」說著,從櫃檯裡拿了包銀子走出來,塞進對方的手中:「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官爺帶兄弟們喝個茶。小店能在京城順利經營,都靠官爺們辛苦。」
「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帶頭侍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銀子,方纔的失望一下子就換成了樂呵呵的笑容,連說話語氣都是不似剛進來時的那般凶狠:「上午還有很多鋪子要去巡查,就不耽誤錢老闆做生意了。」
「謝謝官爺賞臉,官爺慢走,辛苦了。」錢方將一干人送出門去。
「記得,一有什麼情況,立馬來報。」
「是,小的銘記在心。」等那些官兵走遠了,他才返回鋪子。
鐵頭已經坐在櫃檯旁邊的椅子上,見他進來,立馬笑迎上去:「錢老闆,你如此不計後果的幫我,到底為了什麼?」
「這個你無需知道。」錢方繞開他,回到櫃檯裡面,將他那袋子珠寶重新拿出來:「這些東西,我都收了,你開個價吧。」
「喂,你這人,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明知道這是贓物,而且還可能惹來殺身之禍,為什麼還要收?」鐵頭著實弄不明白。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自尋麻煩之人。
「這是我的事,你只管開價。而且你朋友手上剩下的那些贓物,我一樣高價收。」
「好吧,那這些東西……一千兩銀子吧。」既然對方執意如此,鐵頭覺得自己也不用再婆婆媽媽的。不過價錢上面,也就沒狠心了,便宜一點就便宜一點,只當大家交個朋友。
錢方忍不住輕笑:「成交,要銀子還是銀票?」
「兩百兩現銀,其餘八百兩銀票。」
「好。三兒,去準備兩百兩的現銀和兩千八百兩的銀票,包好了給這位客人。」
「什麼?」鐵頭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一千兩而已,怎麼就變成三千兩了?
「你爽快,我便也是爽快。你這些東西,就得值這些價。」自己收的,不僅僅是珠寶,還有的是人心。誰與朝廷作對,誰便是自己的朋友,便是黑暗教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錢老闆,有機會我們再合作。」鐵頭想著這段日子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也就不再推脫,拿了銀子告辭後便離開。
手中有錢便是不一樣,十兩銀子扔給那個賣包子的大叔,將對方樂得眼睛都看不到了,硬是塞了一大包的包子,叫他嘗嘗。
……
呼延澈正想著都這個點了,人如何還沒回來,鐵頭便興高采烈的來敲門:「恩人,我回來了。」
「你吃個早飯怎麼去了那麼久?」自己在客棧也是聽說了八哥大動干戈追查昨晚上失竊之事,若是因為這而連累到了鐵頭,自己的心裡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嘿嘿,在路上遇上個老朋友,所以就多聊了一會兒。」鐵頭進房間,將包子放到桌上,然後朝著唐艷兒笑嘻嘻的道:「夫人,這是我給你帶回來的包子,味道還挺不錯的,你嘗嘗。」
「這麼多包子,不會你的那個朋友家裡是開包子鋪的吧?」唐艷兒看著那個大白布袋子,應該有二三十個吧。
「差不多啦。」鐵頭說著,看向呼延澈:「恩人,我有點事情想與你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
「艷兒,我去去就回來。」呼延澈點頭答應。
「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躲著我說?」唐艷兒下床,走向那些包子,拿了一個自顧自的開吃,顯然是默許了。
兩男人便是悄悄的退出去,將房門給從外面掩上。
「恩人,你……」鐵頭正要開口,就被呼延澈給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壓低了聲音道:「去你房間裡說。」
「哦。」
鐵頭的房間就在隔壁,兩人進去,呼延澈在桌邊坐下:「說吧。」
「恩人啊,你可知道,你差點就將我給害死了。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去軒王府偷東西,還偏偏就偷了人家王爺最鍾倩的夜明珠,鬧得現在滿城風雨。」鐵頭不滿的嘟囔著。
呼延軒卻是不以為然:「我和你說過,我這些東西是偷來的,你自己不信罷了。更何況,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那是因為我命大,遇到了一個怪人,人家主動幫我的。」
「怪人?」
「對啊,就是一個當鋪店的老闆,不但幫我躲過了官兵搜查,還高價收了我的東西。我開價一千兩,他居然給我了三千兩。」說著,忙將懷中揣著的銀票和銀子拿出來:「喏,我用了十兩,其餘的都在這裡了,你看看。」
「錢記?」呼延澈一看,便是樂了。自己怎麼把這個地方給忘記了,鬼面當初有給自己提到過,說這是黑暗教在京城的一個接頭點。
「怎麼啦,有問題?」鐵頭將銀票從他手中抽回來,正反面的檢查了好幾遍之後,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對勁:「我看著不像是假的啊。」
「你到底是不是黑暗教的人呢?自己家的人都不認識?」呼延澈反問。
「啊?恩人說誰是自己家的人?」鐵頭腦子滴溜溜的轉著。還能是誰呢?似乎就只有一個對像:「那個錢老闆?絕不可能,那店舖的外面我也是看過的,沒有任何我們黑暗教的信物。」不過看對方的身手,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你晚上的時候再陪我去一趟那個鋪子,到時候再細看。」
「好。」自己人不認識自己人,這個玩笑可是鬧大了。今晚上,自己非弄個明白不可:「咦,下面好吵,什麼聲音?不會是官兵搜到這裡來了吧?」
「你下去看看。」呼延澈淡定的道。其實八哥會如此大動干戈,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那顆夜明珠,除去價值連城外,更是先皇賜給他生母之物,小時候只要想八哥想娘了,便會抱著夜明珠一塊睡。
自己之所以如此,就是想通過這次大的動盪,看看京城裡到底還有多少自己的人。看看如今京城的局勢,又是如何分配著。
……
呼延澈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唐艷兒還在繼續吃包子。
「少吃點,馬上便是可以用午膳了。」他過去坐到她的身邊,給她倒了杯水。
唐艷兒伸手接過,小口喝了一點:「整日裡在這裡待著,著實無趣。澈,我們能不能易容了之後,出去逛逛呢?」吃了睡,睡了吃,這樣的生活,可不是她所能夠接受的。
「艷兒,不是我不想讓你出去,而是現在真的很危險。易容術騙一般之人可以,可對於有些人,他們還是一眼便能瞧出來。你再忍個一兩日,等我尋到了鬼面,便帶你出去,可好?」
「有了鬼面,別人就不會認出你我了嗎?」
「鬼面手下有一人,江湖上稱千面郎君,他的易容術,是天下無雙的,幾乎無人能夠識破。」
「好吧,那我便再等等。」唐艷兒也是不想他為難,就算不樂意,也只能答應。
「恩人。」
「進來吧。」
「恩人,夫人,這店,我們怕是住不久了。」鐵頭進來報告自己探查到的消息。
「怎麼啦?有官兵?」唐艷兒不知道盜竊之事,可三人現在的身份,唯一讓她憂心的便是官兵了。
「不是。」鐵頭趕忙搖頭:「是這客棧掌櫃的欠了人一大筆的錢,現在就要把客棧賠給別人了。」
「那我們換一家便是。」呼延澈隨口便道。
唐艷兒卻是嗅到了一個大好的賺錢機會:「別,鐵頭,你知道客棧掌櫃的欠了對方多少錢嗎?」
「好像……五六百兩銀子。」
「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客棧給買下來。」
「艷兒,你要客棧做什麼?」呼延澈知道,沒有一定的把握,她是絕不會輕易出手的。既然要客棧,便有她自己的道理。可是現在乃危急時刻,每一件事都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澈,我們現在不是正差一個落腳的地方嗎?而且你我也缺一個正當的身份。有了這客棧,不但能夠解決吃住問題,還能提供一個很好的掩護。」
「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呼延澈想了想,覺得還是挺有道理:「可是客棧經營……也是一件非常耗精力的事情,我怕……」
「怕什麼,這種事,我最拿手了,交給我便是。」唐艷兒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習武練功什麼的,自己缺少天賦。可是做生意賺錢,這整個古代,怕是沒人能夠比得上自己了吧!
現代隨便一套營銷手段拿出來,還不將這裡的人糊弄得一愣一愣,乖乖將荷包裡的銀子送到自己的手中?
「鐵頭,快去快去,無論如何都是要將客棧弄到手,知道了嗎?」
「好,我這就去。」有了這個店,自己是不是也能弄個掌櫃當當了?每天數銀子數到手軟,似乎比給人把脈看病來得好玩多了。
……
鐵頭找了客棧的掌櫃的,一說明自己的來意,不但願意幫他將債務還清,還答應再給他一百兩銀子,這掌櫃的便是滿口應承了去。一會兒工夫就將房契什麼的統統拿來,還在變買書上按了個大紅手印。
唐艷兒抱著契約,笑得嘴巴都合不攏。自己在古代的致富生活,就從這裡開始了!
「當客棧的老闆娘,有這般高興?」呼延澈在邊上看著她樂,嘴角也是忍不住勾起。
「不是客棧的老闆娘,而是酒吧的老闆娘。」唐艷兒已經想好了,自己要開個有創意的鋪子。看著古人端著高腳杯喝酒,欣賞著舞台上火辣辣的姑娘跳著鋼管舞,這種感覺一定是非常奇妙吧!
「酒吧?」
「就是喝酒的地方。」唐艷兒也不想多解釋,拿了筆墨紙硯自己去邊上設計酒吧的裝修圖:「等我一切都搞定之後,你自然便會知道。」到時候,一定也是會被震撼到吧!
抬頭,看對方就呆呆的站在邊上看自己畫,忙擺了擺手:「你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再睡。」
「那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這裡自己小心,我很快就回來。」
「又要出去啊?」唐艷兒幾乎是脫口而出,但隨禮點頭:「那就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嗯,我會盡快的回來,若是艷兒困了,便早些休息。」呼延澈低頭,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這才出去。utnu。
唐艷兒目送著他出門,房門關上好久,還傻傻的看著他消失的地方,感受著額上他嘴唇的溫度……
慘了,自己對他……越來越沒用抵抗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了寶寶的緣故,他才走,居然就開始想念他。
等回過神想要繼續自己的設計,才發現方才想好的稿子,早已忘光光……哎,又得重新開始想……
……
呼延軒與鐵頭一塊到了白日的那家當鋪,鋪子的門已經關上,不過有燈光隱約從門縫裡照出來。
莫非,對方是故意沒走?
抬手,按照當初鬼面教自己的方式,三下,兩下,三下的敲了敲門,裡面立馬傳出腳步聲,然後門便是打開,出來一個小夥計:「客官,這麼晚了,本店已經打烊,若是有什麼事,明日請早。」
鐵頭看出他方才敲門時用的是暗號,知道其中必定是有端倪,便沒有多插嘴,只是靜靜的在邊上站著。
呼延澈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戒指,放到夥計手中:「這戒指是好友相贈,若不是急於用錢,定是不會拿出來典當,還請通個方便。」
「既然如此,那就隨我進來吧。」小夥計將兩人讓進店舖,將門關上後,大步的走去櫃檯邊把戒指提給錢方。
鐵頭只見看對方拿著戒指看了一會,又抬頭看了恩人一眼,臉上立馬露出了恭敬的笑容:「九王爺,你終於是來了。錢方奉教主之命,在這裡等候王爺多日了。」
「王爺?原來你便是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九王爺?你不是飛到天上去了嗎?」鐵頭大呼小叫。看在自己在山裡待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越來越不會看人了。
「哈哈,天上容不下我,我便只好回來了。」呼延澈半開玩笑的說完,而後看著錢方點了點頭:「辛苦你了,我也就才回京,聽鐵頭提起這裡,才猛然間想起這個地方。鬼面可還好?」
「教主很好,不過當初為了躲避朝廷的風頭,不得不離開了京城。只是吩咐要我在這裡接應,一有消息,立馬通知。現在王爺既然回來了,我一會便是去送信,想來教主即日便會回京,與王爺會和。」錢方說完,想起了什麼:「想來這位兄台白日裡拿來典當的東西,便是王爺給的吧?也只有王爺,才會有那麼高的本領,從軒王府拿出東西來。」
「哈哈~」呼延軒聽他說「兄台」二字,忍不住笑出聲:「看來你們果真是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們黑暗教教徒之間,便是沒有任何接頭暗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