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結束,凌凡早已淚流成河,書信裡的一字一句都深深觸動他的心弦!曾經以為自己為羅拉格分擔了那麼一點煩惱,想不到自己的自作聰明,卻成為恩師終身無法彌補的遺憾!
「錯了!錯的是我才對,老師,您何錯之有?這樣的道歉,像是一座座大山,壓的學生喘不過氣來,您知道嗎老師?」
凌凡泣不成聲,就這麼跪在羅拉格的墓碑前,一動不動。
老天似乎感受到了凌凡的悲傷,蓄勢已久的烏雲,終於降下了磅礡大雨,瞬間將凌凡打濕。早已分不清淚水和雨水,此時此刻,他只想這麼跪著,他恨,恨自己竟然連恩師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無論魯格如何勸說,他都沒有再將頭抬起,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無奈之下,魯格只能陪著他一起淋雨。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凌凡需要發洩,他這樣跪著只是為了懲罰自己,讓心裡好過一些。
昏暗的天空,卻比不過凌凡宛如死域般的內心,腦海中回想著關於羅拉格的一幕幕,不知不覺,他已經麻木了,這麼一跪,竟已是六天時間。
大雨也連續下了六天,海寧河水暴漲,整個海寧城幾乎都浸在了雨水當中,最深處甚至有一人高,一些無聊的青少年看準機會,將那被雨水覆蓋之地,直接當做了游泳池。
這些天。魯格來了回。回了來。每一次來必定提著一籃熱乎乎的飯菜,而每一次回去,也會提著一籃冷冰冰的飯菜,連續六天,從未停歇,而凌凡則是滴水未沾,甚至沒看他動過一下。
他就這麼跪著,整個人好像化作了雕像,任由雨水沖刷,卻不曾眨一下雙眼。
「哎!」一聲歎息。魯格再次提起冰涼的飯菜,起身準備離開,卻在此時,一直未動的凌凡伸手抓住了他。
「你沒事吧?」魯格一怔。連忙停下身子,將凌凡扶了起來。
因為跪的太久,凌凡只覺得身體麻木,渾身無力,不過他還是對魯格點了點頭,聲音略微乾澀的道:「扶我到一旁坐下。」
魯格點頭,扶著凌凡來到一個涼亭,當坐下的那一刻,凌凡眼中的悲傷已經全部消失。六天六夜的跪拜,他回憶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他一直明白人死不能復生,只是需要時間穩定情緒而已。
現在他的情緒已經穩定,雙目之中無比平淡,只是深處所隱藏的憤怒,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
是的!他怒了,他需要發洩,需要用鮮血來發洩。羅拉格身體雖差,卻沒有得重病的徵兆,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死亡。他一定是被殺,這個仇——非報不可!
目不斜視的盯著魯格,直盯的他渾身發毛,腳底好像有條毒蛇慢慢的纏繞而上一般,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告訴我。老師是怎麼死的。」平淡的話語,卻顯得異常陰森。光聽語氣,就使魯格抖了抖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病死的。」魯格不想欺騙凌凡,更不想凌凡為了真相而去送死,他咬了咬牙,終究昧著良心撒謊了。
這樣的謊話,豈會逃過凌凡的探查,他深吸一口氣,冷聲道:「是被毒死的嗎?」
魯格一怔,眼角連連跳動,當初羅拉格將死之時,曾經拜託他,不要將事情告知凌凡。為的就是不讓凌凡衝動,在羅拉格眼裡,凌凡有著頗為不錯的天賦,只要肯努力,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不可為了他的區區小事,而葬送了前途,死在海寧城裡。
心中無比猶豫,魯格真不知道拿什麼來搪塞凌凡。他只是說了一句病死的,凌凡卻好像看穿了一切似地,竟一口咬定是毒死的,而且羅拉格老師確確實實就是被毒死的!
魯格騎虎難下,凌凡平淡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你不說就算了,我直接去城主府,相信可以找到羅拉格老師死亡的原因。」
語畢,凌凡起身便走,竟絲毫不理會魯格。
「不要!」魯格大驚,連忙起身想要抓住凌凡,奈何凌凡速度極快,動作敏捷,一個閃身,已經在十米開外。
「我說,我全部告訴你,千萬不要去城主府,你會死的!」凌凡步步緊逼,可謂無比瘋狂,魯格實在無可奈何,只能咆哮出聲。
涼亭內,魯格沉澱了有五分鐘,凌凡則盯著他五分鐘。經過一番調節,魯格終於下定決心,將實情抖了出來:「你說的沒錯,羅拉格老師是被毒死的,而且是一種異常狠辣的毒藥,羅拉格老師被整整折磨了三天,臨到死時,已經全身腐爛,看不出外貌。」
「誰幹的。」想到全身腐爛而死的情景,凌凡心頭一陣跳動,閉目深吸,恢復心神而後,直入主題。
「你先答應我,沒有能力前,千萬不要去報仇,那樣連你都死了,我就真的成了罪人。將來若是在九泉之下見到老師,你讓我如何面對?」
魯格幾乎懇求道,就差沒給凌凡跪下,他不想凌凡白白送死,更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語誤,將凌凡送上斷頭台。
「恩師的仇,必須報!」凌凡說的斬釘截鐵,鏗鏘有力,森森殺氣,竟使得魯格面色大變,不過那殺意只是一閃即逝,凌凡繼續道:「我答應你,沒有能力前,不去報仇。」
這句話並非敷衍,而是真心的實話。可是凌凡會忍嗎?顯然不會,他要馬上報仇,整個海寧城,除了鬥力堂外,其他勢力他都不放在眼裡,能力?他早就有了!
男兒一諾千金,聽聞凌凡答應,魯格暗鬆了口氣,見凌凡還算平靜,他看了看四周,這才小心翼翼的道:「是李立和李釗害死了羅拉格老師。當初傑西斗印學院要收購天邈學院,最大的阻力就是羅拉格老師,因為天邈學實際上的校長早已不知所蹤,而羅拉格是擁有許多股份的,想要收購天邈學院,羅拉格老師不同意的話,李立權利再大,也不可能出售成功。」
「我知道是李立指使李釗,讓他利用羅拉格老師的信任,給老師喝下了毒茶。這一切都是羅拉格老師親口說的,他還說李立也是受了傑西斗印學院的蠱惑,讓我不要怪他,不要給他報仇。」
說到這裡,魯格痛苦的笑了起來:「不要報仇?我是想報仇,可我有能力嗎?李立的家族雖然金錢不多,但他們歷代都是斗修,族內有天階斗師坐鎮,在海寧城也是一等一的大家族,我怎麼報仇?更何況還有傑西斗印學院給他們撐腰,我一個經商家族,何德何能,如何報仇?」
「但是我不甘,我親眼看著老師在我面前死去,而我除了哭,卻什麼也做不了。於是我決定到城主府告他們一狀,將老師的死因說出來,可是……」
話到此處,魯格不禁摸了摸被打瘸的左腳,黯然道:「我太高估自己了,城主豈是我隨隨便便能見到的,在城主府門口,我被一名自稱黃將軍的人攔了下來,他說有什麼事對他說,他自會稟報城主。無奈之下,只能將老師被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他點頭稱是,說回去等他消息,還算客氣的將我送走了。」
「等消息等了十天,結果卻等來了一隊士兵,將我拖到了荒郊野嶺,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還將我的腿打斷,警告我以後不要再管這事,而那帶頭的正是黃將軍。」
魯格說的頗為淒涼,看來通過此事,他也被傷的不輕,從此以後,他哪裡還敢去城主府告狀,人家分明是拿了好處,再去的話,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凌凡靜靜的聽著,心中大概有了著數,害死羅拉格的直接兇手是李釗和李立,幕後黑手是傑西斗印學院,幫他們掩蓋罪行的是城主府。
羅拉格的死,這三方勢力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那個黃將軍住在哪?」凌凡起身,心中已經有了報復的計劃,這一切的突破點都是黃將軍,從他身上,一步步揪出有關人員,然後……全部斬殺,給羅拉格陪葬!
「不要衝動,現在我們還無法和他對抗,我們必須養精蓄銳,你忘了先前答應過什麼嘛?沒能力之前,別提報仇!」魯格再次拉住凌凡,苦口婆心的道,深怕凌凡一時衝動,將小命留在海寧城。
凌凡沒有回答,他伸手解下了背上的重劍,心念一動,迴旋沙轟然散開,竄入了衣袖當中。
凌凡手握重劍,來到墓場中心,在魯格驚疑的目光下,重劍橫向一掃,而後快速收回。一秒後,以凌凡為中心,四周陡然爆發出轟鳴巨響,方圓十米內的土地,竟然瞬間沖天而起,聲勢浩大,宛如漫天黃沙,在雨水的沖洗水,嘩啦啦的落在地面。
「我已經有了報仇的能力,黃將軍的家在哪?」凌凡收劍而立,冰冷的目光好像釋放著一條條電蛇,在雨水中不斷衝擊,令人不敢直視。
噗通一聲!魯格癱軟在地,在剛才的剎那間,他只覺得凌凡化身成為地獄魔君,屠殺天下的霸氣,無比陰寒,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如今的他已不是幾月前的凌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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