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燒王府
衣舞鳳落水失蹤之謎,乃是魔教內部的一大懸案,直至今日,玄宗仍繼續派人搜尋她的下落。衣舞鳳與赤閻兄妹相稱,亦是魔教十三長老中最年輕的一位,在魔教內位高權重,擁有仰慕者無數。當年她與胡笑天的驚世之戀轟動天下,魔教弟子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過要闖進秦王別院一探真假,談何容易!何況李芳遠的部下之中,極可能潛伏著青龍會高手,秦王別院說是龍潭虎xue都不為過。胡笑天要闖入進去,危險程度可想而知,但也唯有他最適合與那神秘女子接觸,最有資格判斷她究竟是不是衣舞鳳。若對方真的是衣舞鳳,那麼她為何一直不肯回歸魔教?是否因功力倒退受人脅迫?胡笑天清楚的記得,衣舞鳳落水之前施展過天魔解體**!天魔解體**是魔教內秘傳的一種透支生命潛力的功法,施展時催發體內潛能,令jing、氣、血壓縮後瞬間爆發,可以暫時提升功力。此法一旦施展,使用者輕則元氣大傷,壽命縮減,重則氣血枯竭,當場斃命。衣舞鳳當年施展解體**後墜下懸崖,正是身體最為虛弱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萬一衣舞鳳受制於青龍會的高手,他只有把消息傳遞回聖城,請求玄宗出馬解救了。宋謙見胡笑天決心已定,深知事情棘手,立即忙碌準備起來。
胡笑天回到房中,便瞧見桌子上擺著一個白玉盒子和一封書信。信是蘇yu卿所寫,絮絮叨叨寫了五頁紙,滿紙儘是相思之情。胡笑天只覺信上的文字似一支支利箭,嗖嗖直插心底。蘇yu卿對他是一往情深,而他卻和秦可兒、唐雪、衣舞鳳糾纏不清,實在心中有愧。[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玉盒內放置著一個精巧的yu瓶,瓶口已經封死,瓶身刻著明教獨特的火焰標誌,兩側瓶耳繫著一根細長的金鏈,可以讓使用者掛在脖頸上。整個yu瓶都被一層白霜覆蓋著,觸手處冰涼刺骨。胡笑天會心一笑,伸手拿起yu瓶,腦海中不由回想起明教聖女雲黛兒的嬌美面容。瓶中所裝的正是萬年冰魄,乃是世間最陰寒之物,佩帶在身上日夜吸取其陰寒之氣,便可中和至陽之氣,使體內保持陰陽平衡,防止走火入魔。當然,若持有之人陽氣不足,反而會被凍僵斃命。胡笑天把yu瓶貼身藏好,但覺清涼之氣灌注各條經脈,在功法導引下走遍全身,靈台空明,竟有飄然若仙的異感。
臨近黃昏之時,胡笑天、宋謙、南宮仇、蘇浩然、盤靈兒等齊聚一堂。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攤開了一張手繪的秦王別院簡易平面圖,圖上標記有各種符號和數字,一目瞭然。
宋謙指點著圖紙道:「各位請看,別院西側的這座正方形院落便是李芳遠的居所,一旁相鄰小院中居住的,就是衣舞鳳長老。別院內有三百甲士負責值夜,他們共編為六隊,每個時辰都有兩隊甲士在圍牆內側來回巡邏。而李芳遠總計帶來了一百餘名護衛,其中很可能隱藏有多名一流高手。至於高麗人的防線如何佈置,夜晚安排了多少名警衛,這便不得而知了。按我估計,衣長老住處附近的明暗警衛不下十處。公子想要接近衣長老並確認她的狀況,必須設法先把警衛調離,否則驚動了李芳遠,多半是有去無回。」
胡笑天皺眉道:「宋叔的意思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嗎?如果李芳遠的護衛不肯上當怎麼辦?」
南宮仇笑道:「火,放火!大火
i近,任何人都要緊張失措。」
火燒秦王別院?豈不是公然打秦王的耳光嗎?連胡笑天都被南宮仇的提議嚇了一跳。秦王朱樉乃是名符其實的西北王,長安城內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誰敢挑戰他的權威?秦王一怒,整座長安城都要抖三抖。器:無廣告、全文字、更胡笑天驀地想起第一次與南宮仇見面時,他潛入白雲宗的秘密據點行刺,得手後縱火逃遁的情景,只能感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蘇浩然咋舌道:「南宮,那可是秦王別院啊!假如我們縱火燒了,你知道有什麼後果?」南宮仇淡淡道:「不過是燒一座房子而已,你害怕了?」蘇浩然一呆,怒道:「誰說我害怕?你敢放火焚屋,我就敢擊殺王府甲士!大不了幹完之後立即逃出長安,難道秦王還能抓住我們不成?」
宋謙緩緩點頭道:「公子,我覺得南宮的提議可行。大火一起,濃煙瀰漫,別院內狼奔豕突,必然hunluan不堪。屆時乘luan接近衣長老,即使被人發現了也可搪塞過去。唯一需要顧慮的是秦王的反應,若他下令封鎖全城搜捕縱火犯,不知有多少形跡可疑之人被冤殺。」
胡笑天冷笑道:「事到臨頭,顧不了那麼多了。南宮,論殺人放火的經驗你最為豐富,你打算如何去做?」
南宮仇道:「這個時節刮的是西北風,恰好別院北面是廚房倉庫,缺乏高手守衛,很容易便點燃一場大火。待火起之後,再派一隊人手自東面殺入,作勢攻擊燕王的使者。只要燕王使者呼救,李芳遠必定派出得力手下救援,那時公子潛入的機會更多上三分。」
蘇浩然摩拳擦掌道:「我來帶隊攻擊燕王使者好了。」
宋謙道:「大家不要忘了,外面潛伏著項虎的探子,時刻監視著我們的動靜。出動大隊人手行動的話,如何能瞞得過項虎、戰鋒?一旦他們得知內情,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子和衣長老復合。」
魔教十三長老中,明確表態支持赤閻的有三位,支持成鷹的是神廟大祭司、首席長老風裂軍,支持戰鋒的是項虎,支持胡笑天的是蘇泉,剩下的長老都沒有表露傾向,仍處於觀望之中。若衣舞鳳回歸魔教,胡笑天將得到兩位長老的支持,在教主之爭中一舉超越戰鋒、成鷹,登頂的概率僅次於赤閻了。如果說戰鋒先前還能容忍胡笑天的存在,那麼當衣舞鳳出現時,他必定要把胡笑天剷除掉。
胡笑天胸有成竹道:「蘇長老不是恰好派來了援兵嗎?今晚的突擊任務就交給他們,行動結束之後讓他們連夜返回蘭州。這樣一來,不論是官府或是項虎,都不會查到縱火一事和我們有關。」
蘇浩然大失所望,鬱悶地道:「那我豈不是無事可做?」
宋謙沉吟道:「既然如此,演戲便演全套!浩然你就易容成公子的模樣,出去尋歡作樂,吸引住暗處的探子。事發之後,公子便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據。」蘇浩然愕然道:「要我做公子的替身?還要去尋歡作樂?」胡笑天道:「小心能駛萬年船。宋叔的提議很有道理,就這麼辦吧。」
盤靈兒鼓著腮幫聽了半天,忍不住叫道:「我呢?怎會沒有我的任務?尋找鳳姐姐這等緊要之事,怎能不讓我出力?」胡笑天道:「靈兒,那你能做什麼?」盤靈兒揮舞小拳頭道:「大哥,身為毒中仙子,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毒煙的厲害!」
秦王別院。
夜深霜寒,北風凜冽,寂靜的院落內燈火稀疏。
胡笑天和秦可兒一身黑衣,蒙住面孔,靜靜的伏在黑暗中。根據分工,南宮仇和盤靈兒去放火,蘇浩然和宋謙去青樓喝huā酒,而武功盡失的胡笑天要翻越高牆,則由秦可兒協助進行。
突然,秦王別院內火光暴閃,六七處火頭幾乎同時燃燒起來,映亮了夜空。梆梆梆,警訊狂響,有人驚呼道:「走水了!走水了!」只見風助火勢,起火點迅速連成一片,演變成一條氣勢洶洶的火龍,火焰吞吐飛揚,捲起濃煙灰燼,劈啪作響。整個別院都被驚動了,四處人影閃動,每一刻都有人飛奔過來參與滅火。但是火場周圍濃煙瀰漫,凡是吸入煙氣的都頭暈目眩,手足酸軟,令救火的效率大打折扣。眼看火勢難以遏止,大有席捲整個別院的勢頭,不論當值或不當值的甲士、護衛都被動員起來,投入滅火的行動中。
就在這滅火的緊要時刻,一群黑衣蒙面人忽然高呼著「殺了朱棣的走狗!」「為蒙古子民報仇!」彷彿狼群般自別院東面攻入,見人就殺,穿廊過院,直撲向燕王使者的居所。
大火未滅,又有強人殺到,秦王別院內頓時大亂。只聽哭喊聲、慘叫聲、打鬥聲、房屋倒塌聲混雜,驚天動地,滿城皆驚。
胡笑天輕聲道:「走!」秦可兒一手抓住他的肩頭,提氣輕縱,輕飄飄的越過無人守衛的外牆,落到院中。盤靈兒釋放的毒煙此時已經被風吹散了,但大火焚燒房屋樓台產生的煙霧卻愈加濃重,放眼望去,視野內都是翻湧的煙霧,三尺之外便視物不清。但見火光忽閃忽滅,樹木亭台的陰影晃動不止,別院內如同鬼蜮。
衣舞鳳所住的小院離外牆約有五六丈遠,沿著一條碎石小徑直走即可到達。胡笑天和秦可兒躡手躡腳的在霧中移動,小心地不發出聲音,很快便走到了小徑盡頭,院牆觸手可及。
「站住,口令!」小徑右側驀然傳來喝問聲。
秦可兒手腕一抖,銀鞭啪的chou向聲音來源之處,那警衛一聲低呼,本能地出手格擋。濃煙之中視物不清,全憑耳力捕捉對手的方位和破綻,雙方誰也不敢大聲呼叫,悶聲不響地鬥了起來。
胡笑天忙攀住院牆牆頭,雙臂一較勁,翻身進入小院之中。還沒等他落地站穩,一聲輕叱響起,跟著掌風大作,冷冽的殺氣直擊而至。胡笑天想也不想的著地一滾,但覺腰後一疼,一股掌力侵入經脈,身不由主的橫飛數尺,砰的撞上院中一株樹木。煙霧中白影一閃,一位冷若雪蓮的女子飄然撲近,銳利的目光中暗含殺意。胡笑天扯掉蒙面的黑巾,嘶聲叫道:「鳳姐,是我!」那女子冷厲的眼神並未因此有絲毫的顫動,揮掌如刀,猛擊向他的心口要害。胡笑天靈光一閃,叫道:「我是胡青鵬!」那女子身軀一顫,yu掌擊落時偏離了心臟部位,砰的擊中胡笑天的右胸,登時將他打得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胡笑天悠悠醒轉,但覺胸部腫痛,呼吸艱難,腰背處也是隱隱作痛。他側躺在房間內的地板上,眼前燈光昏暗,耳邊還聽見呼救滅火的嘈雜聲音,但小院附近靜悄悄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未發生。胡笑天深吸一口氣,一縷清雅動人的幽香直沁心脾,立時回憶起暈倒前見到的那張熟悉的面容,心中一熱,霍然撐地站起。只見那冷然如雪的女子獨坐窗前,眉目如畫,氣質高傲,自有一種不容褻瀆的聖潔威嚴。胡笑天的胸口歡喜得幾欲炸開,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地叫道:「鳳姐,果然是你!」
「站住!」那白衣美女一聲冷喝,眉心微皺,問道:「胡青鵬,你認識我?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胡笑天腳下一凝,如墜冰窟,不覺死死握緊了雙拳,莫非衣舞鳳因天魔解體**的後患,而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他原以為衣舞鳳是因功力倒退受制於人,此時才發覺她的情況遠遠比預想的嚴重!如果衣舞鳳失去記憶,自然不可能記得他們之間感情,如何能說動她重返身邊?明明深愛的人近在眼前,但她已將你徹底遺忘,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胡笑天忍不住自嘲一笑,唐雪已漸行漸遠,衣舞鳳則乾脆變成了陌生人,命運還真是殘酷啊!緩緩說道:「你是神教長老衣舞鳳,四年前在烏meng山落水失蹤後,一直沒有重返神教。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們曾經同生共死,攜手闖蕩過無數腥風血雨,立下過山盟海誓。你,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
那白衣美女喃喃道:「神教長老衣舞鳳?」驀地臉色一沉,殺氣隱lu,「胡青鵬,你膽敢扯謊騙我!你明明是衡山劍派的棄徒,殘殺同道,姦淫婦女,與魔教賊子勾結不清,又怎會是我的好友?」
胡笑天苦笑道:「鳳姐,我對天立誓,若有一字謊言願遭五雷轟頂,萬箭穿心,死後永墮阿鼻地獄,生生世世受盡酷刑折磨。」
那白衣美女冷笑道:「誓言對你這種人面獸心的惡賊有用嗎?還有,我姓白,名若冰,不許再稱呼我為『鳳姐』。」
胡笑天愕然道:「白若冰?!」忍不住使勁
ou了
ou眼睛,難道世上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只見白若冰眉如淡月,目如晨星,鼻樑挺拔,俏臉如雪,除開額角一塊淡淡的疤痕,簡直就和記憶中的衣舞鳳毫無區別,連那種清冷高傲,聖潔中隱含威壓的氣質都相同,若說她和衣舞鳳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可能嗎?驀地心頭一跳,指著白若冰額角的傷疤,問道:「白小姐,你的頭部是不是曾經受過傷?你還記得受傷之前的事情嗎?你的姓名是誰告訴你的?」
白若冰臉色微變,輕咬下唇道:「你這人好不可惡,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聽?你先說,你混入秦王別院有何企圖?」
胡笑天定定凝望著她的雙眼,低聲道:「白小姐,我不惜殺人放火,為的就是能見到你呀!若我預料不差,你必然遺忘了四年之前的所有經歷,對不對?」
白若冰接觸到他眼中如海的深情,不知怎的心跳如擂,一種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情瀰漫心間,似酸似甜,似喜似悲,全身的氣力剎那間消失了,腳下飄飄蕩蕩的沒有著力之處,彷彿下一刻便會墜入萬丈深淵。她又是驚訝,又是害怕,微一側臉避開胡笑天熾烈如火的眼神,輕聲道:「我四年前曾經大病一場,醒來之後額頭便多了一道疤痕。替我診療的林《》我是墜馬受傷,風寒入體,以致於頭部淤血難消,患上了失憶之症。為了驅散淤血,我要定時飲用活血湯yao,每隔三月做一次針灸治療,但是,直到今天,我都想不起自己的過去,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世上的。」
胡笑天狐疑地問道:「那你如何得知自己名叫『白若冰』?」
白若冰忽的展顏一笑,冰冷的眼眸中蕩起絲絲溫情,柔聲道:「是陳大哥幫我找到了我爹我娘,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胡笑天心頭泛酸,冷冷道:「是不是那陳大哥救了你,請來神醫為你治病?隨後又千方百計找到你父母,讓你們一家得以團圓?而你的父母為了感激他的大恩大德,有意將你許配給他?」
白若冰臉上一紅,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胡笑天沉聲道:「白若冰,你真的相信那對陌生男女是你爹娘?所謂血濃於水,骨
ou連心,哪怕你失去了記憶,見到生養自己的父母總該有所觸動吧?你和他們相見之時,有沒有過哪怕一點點的感動?你們相處之時,是其樂融融,還是客氣拘謹?我敢打賭,他們根本不是你的親生爹娘,而是受雇於人的騙子!」
白若冰心底劇震,臉色刷的變得蒼白,怒道:「胡青鵬,你血口噴人,挑撥離間,該死!」忽的欺身近前,一掌憤然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