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強勁的精神烙印從紫韻手上傳如月溟的大腦之中。月溟直接被吸進了紫韻的精神世界之中去。
這裡還是舞劍台,蒼蒼雲空之下懸浮著許多的浮台,月溟和紫韻正站在其中一個的上面。紫韻還是完好的模樣,身上沒有血,也沒有傷痕,手中一柄青藍色的長劍,只是眉間有一股淡淡的憂傷。
「月溟,你對這裡是怎麼看的？」紫韻沒有看著月溟,而是看著蒼茫的天空道,「說說吧,現在的我沒事,這裡的時間相對外面是靜止的。」
「夢影霧花,儘是虛空,因心想雜亂,方隨逐諸塵。」月溟搖頭道,「即是師叔所創造的世界,自然是師叔最想念的地方。」
「是啊,我這一輩子基本上都在這舞劍台上度過,習劍、練劍,養劍、鑄劍,授劍、傳劍,執劍一生。」紫韻說道,「沒想到,沒想到到最後,居然是我最想要保護的人殺了我。」
「仇恨的感覺我能理解,也許師傅只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月溟安慰道。
「不,你不用說的這麼委婉,師兄是被復仇給毀了的,你也一樣,只不過你現在已經開始改過了。」紫韻搖頭道,「要知道,就算你知錯能改,可你犯下來的錯已經無法改正,逝去的,已經永遠逝去。」
紫韻說的這種感受月溟也曾經親身體驗過,就是在曉嵐香消玉殞的那個晚上,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停手,逝去的,已經永遠地失去了。
「師叔…………」
「呵呵,我說的好像我就是師兄一樣,我身為一個逝者,還是先把要做的事情做了再說吧。」紫韻苦笑道,別看他現在很精神,實則在用他畢生的功力在支撐著他至少能夠在這精神世界裡面自由活動,「師叔不勉強你,如果你實在是不想學崑崙三劍式的話,那你就用你的玄真劍吧。不要只是為了完成我這個老頭子的願望才答應我。」
看你這鶴髮童顏的樣子,誰相信你是個老頭子啊…………
「弟子願意學習！」月溟跪下來道,「請執劍長老傳授太虛、上清劍式！」
紫韻含笑點了點頭。
「我再給你看看玄真劍,我的玄真劍,希望你不止是單一的模仿,還能夠真正的學到我的劍意。」
說著紫韻玉手一揮,手中的青藍色長劍便開始綻放出燦爛耀眼的光芒,劍隨心動,紫韻雙手舞動的動作十分柔美,從遠處看來,好似一美麗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紫韻起劍柔美之至,眼神之中有一種迷離的感覺,月溟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眼神。
突然之間,紫韻的眼神由迷離瞬間轉變成了凌厲,彷彿這一瞬間,此人已經化身天地,每一劍都像是在講述一片山河一般,仗劍出白雪,振袖拂蒼雲應該就是這般境界。
紫韻向前重重地踏了兩步,紅色的長劍硬是被他的這一劍揮出了白色的光芒,真如一劍好似夏日飛雪一般,在陽光之下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而到現在為止,他才起劍,還沒有真正的出劍。
這時的紫韻,突然變成了兩個人,不對,這種說話不對,不是幻術一般的效果,而是眼睛看到的是一個人在那裡,潛意識裡面卻告訴自己,那是兩個人！
這是要怎樣的地步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紫韻眼神凌厲,忽而一劍揮出,紅色長劍之中閃爍出數十道耀眼的白光,成六角狀向外衝刺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又一道美麗的弧線,織出一片燦爛的劍網。
起劍,如同天之聖人一般威勢,出劍,好似艷陽飛雪一般絢麗,收劍,卻似雪後初晴一般了無痕跡。
紫韻縷了一縷有些散亂的白髮,回眸看著月溟,笑道：「懂了麼？」
「長老出招雖然凌厲,但是卻並不是積極地進攻,劍網乃是鋪天蓋地而襲之的精妙劍法,但是網的本意是將其困住,而不是斬殺。」月溟說道,「網也是一種輔助,也就是說,長老是想要保護和協助師傅。」
「手中有劍,方能守護心中最重要的人。這一點,相信你早就明白了。」紫韻嫣然一笑,「我只是給你示範了一遍你就學會了玄真劍,並且能夠模仿我的劍式,示範第二遍你就能夠透徹我的劍意,可見你擁有萬中無一的劍術天資。」
「長老過獎了。」月溟拱手道。
「並不是過獎,這是事實,只不過……唉,可惜了。」紫韻歎了一口氣道。
月溟看紫韻的口氣和面目表情就知道,多半他也知道天柱的事情真相。
「如果不是天柱的話,你也就不必去送死了,至少也能替我將崑崙劍術發揚光大,如果沒有天柱…………」紫韻抬頭望天想道,「如果沒有天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的吧？」
「是啊,如果沒有天柱的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月溟和紫韻這才發覺到,原來這個大陸圍繞著天柱這個主題延續了幾千年,所有的修仙者都被天柱給很很地耍了一輩子,這真是一場鬧劇,一場鬧劇啊~~「接下來我傳授給你太虛劍的劍式和劍意,注意,太虛劍的劍意就不像是玄真劍因人而異了,我的劍意是……」
「霜劍一出鳴蒼天。」月溟說道,「一個劍式就是半句詩,我的劍訣是完整的一句,剛才體會了長老的劍意,所以知道了。」
「恩恩,孺子可教也。」紫韻讚許地點了點頭道,果然對於一個老師來說,教一個聰明絕頂的學生是最舒心的事情了,「太虛劍劍訣是——非常道本無,太清化太虛,武魂凌蒼天,易劍指,仗劍白雪扶蒼雲。」
仗劍出白雪、振袖拂蒼雲,這是當初月溟形容紫韻劍術的一句詩,沒想到這正是太虛劍的劍訣,果然紫韻所說的三劍式互相聯繫,互相演變能夠演化出層出不窮的劍術,紫韻的劍意應該就是參照過太虛劍劍意的吧。
「使太虛劍的時候,要記住萬物皆虛這個道理,太虛,便是萬物皆虛,乃是宇宙最深刻的道理。」紫韻說道,「這樣說毫不誇張,一切都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真理……呵呵,不知道這句話由我這個一向都是偏執的人說出來好不好。」
「長老繼續說吧。」月溟點頭道。
「你的金色的玄真劍,就是一劍劈開了天穹結界的那招,便是接近於太清劍訣中的『武魂凌蒼天』那一句,三劍式之間能夠互相轉化與融合,你先試試你那站玄真劍。」紫韻說道。
「我怕……」
「別怕,我這裡你是砍不開的,這不是結界,相對於我們兩個精神體來說,那是真的天空。」紫韻擺擺手道。
月溟閉著眼睛,心中所想的一切如同石子沉入古井之中一般,眼中的畫面一片紊亂,最後歸於一片沉寂。
本身就是精神世界,所以他看到的便是他所想的。
同一時刻,月溟的手也停了下來,始終保持著劍鋒朝前的姿勢,閉著眼睛貌似十分的痛苦。
這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紫韻,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舞劍台,也沒有悠閒的飛過的仙鶴,而是兵士百萬,鐵馬金戈,他正坐在戰車之中,看著面前的雄圖大業,爭霸天下之日,為了和平而統一大陸,他義不容辭。
只要結局是和平,手段如何又何妨呢？用暴力換來的和平,只要是民眾所嚮往的,這,又何妨呢？
月溟心中突然生氣了豪情萬丈,劍鋒朝前,好似自己此時就是一位指點江山的君王一般,劍鋒之中充滿了無限的自信,一種藐視眾生的心態油然而生。
在外人的眼中,他就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個巨人似的,需要仰望才能看見他那威壓四射的姿態。
右手背在背後,月溟猶如指點江山的帝皇一般,我要這片江山如何,它便會變成我想要的山河！！
只見月溟手中長劍一揮,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好不華麗！
月溟緊閉雙眼,長劍斜置在左手邊,仍然是睥睨天下的神情,唯一缺少的卻是那似是痛苦的雙眼。
「很好！」紫韻拍著手道,「只不過你在施展這招玄真劍的時候,卻是痛苦不已的,確實有凌駕蒼天的氣勢,可並不是出自本心。你結合太虛劍的劍訣,想一下,我再跟你示範太虛劍的劍式。」
如果把三劍式稱作一套連招的話,太虛劍是連斬,而玄真劍便是它的一招一式,由玄真構成了太虛,由真構成了假。太虛劍劍訣劍式都是固定的,但是威力卻是由玄真劍的基礎來決定的。
所以說太虛劍並不適合那些天資不是甚高的弟子修習,因為玄真劍的底子不夠,太虛劍就連唬人的目的都達不到。
月溟這時卻是在思考著自己的問題,為什麼他每一次使用君之玄真都會莫名地感到痛苦？紫韻說這並不是出自他的本心,難道說他威力最強大的君之玄真不適合用來與太虛劍配合？
想到這裡,月溟的心態慢慢地放平,到後來完全地平靜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紫韻能夠看出來,他已經得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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