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緩行出了大草原,經襄境,知道軍師將回國的襄王陳旻一路派員迎接,自己則在新都外親迎。
見面後賀然誠摯的為先前闖關之事謝罪,陳旻連連擺手,言道已告知全國關卡,以後軍師入境不得盤問攔阻,任其暢行。賀然再謝,懇請他收回成命,這畢竟大違立國之道了。
陳旻執意不肯,道:「敝國賴軍師而立,豈有反防軍師之理?軍師高義天下誰人不知?寡人此命不過示人以知恩還報之心耳,望軍師成全寡人欲求之虛名。」
賀然聽他如此說,知其心誠,也不好再囉嗦了,道:「多謝大王,臣以後非緊急不敢妄行了。」又替一路官員將帥求了情,襄王盡皆赦免其罪。
在新都只待了兩日,一行人就重登行程。
來至牧虎關,蕭霄破例的在城外親迎。
進了官邸,賀然先轉達了桑瓊比葉的問候。
蕭霄雖也惦記著這個義妹,可此時更關切他的心情,溫言道:「看你面色仍有悲慼,且寬心懷吧,是瀾兒福薄,天命如此,人力莫能奈何。」
賀然悲然一笑,道:「當初咱們率軍離開草原時,她攔路傾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真後悔沒帶她一起走,那樣她至少不用受相思之苦。」
蕭霄勸慰道:「誰又能預料到她壽數這樣短呢,不要自責了,這不怪你,見到臨終一面了嗎?」
賀然點點頭,簡述了當時的情景。
蕭霄道:「終是安心而去了,你盡了心了。」
賀然歎了口氣,沉默下來。
蕭霄岔開話題道:「什麼時候回去?我看你不宜久耽擱,萬一康國那邊有什麼動靜,還得仗著你坐鎮調度呢。」她已盡知了那邊的狀況。
「你隨我回去吧。」賀然目光中帶著乞求。
蕭霄很想順從他的心意,可仍不得不搖了搖頭,柔聲道:「時郎被調過去了,我怕大將軍處事有疏漏,所以我此刻不但要轄制襄、齊兩國,還得兼顧著滾龍河北岸,過一段我再去看你們吧。」
「國少良才啊。」賀然感歎,「害你受累了,過一段許統熟識了那邊的事務,我把孔林派過來接掌你這邊防務,你就不要再受此煩累了。」
蕭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分隔多日,二人少不得互訴衷腸,盡展恩愛,當此之時,蕭霄顯露出了溫柔的一面,極力撫慰著他那顆哀傷之心。
三日後,在蕭霄的催促下,賀然踏上了歸程。
一路無話,這日到了鳴鐘城,聽了前方軍報,得知康國那邊並無什麼異動後,他放下心,蘇夕瑤等人都從藏賢谷過來了,不惟只圖早點團聚,還為防住在谷中的和北公主與他見面詢問堂妹臨終樣貌勾他傷心。
竹音甚是瞭解他的性情,怕他靜下來會傷懷,所以不停的催他完善新政,賀然也想借忙碌分散哀傷,從而又進入了一個勤政時段。
這日與兵部官員議罷軍中改制事宜,來至中庭,有人稟報,貞願仙師來了,正在內宅與幾位夫人閒話。
賀然悠悠閒閒的進了內堂,蘇夕瑤等人見他來了,都起身而退。賀然略感詫異,看來貞願此來是有事要跟自己談。
入席之後,他笑著說:「難得仙趾踏穢地,我可是很久沒見到你了,怎麼突然想起我這教中護法了?」
貞願早已不是先前那個拘謹的小仙師,儘管面容仍顯稚嫩,可神情卻無比的從容,含笑道:「你既還記得自己是教中護法,那我這次就不算白來,教中事務你可不能不管。」
「有什麼事儘管說,屠魔懲邪我這護法義不容辭,說吧,還別說惹著咱們了,你看著不順眼的我都一併幫你殺了。」
貞願莞爾道:「有你這樣暴虐的護法真是我教之災,張口閉口都是殺人,我看你最該殺的就是你自己。」也只有在賀然面前,她才會如此輕鬆無忌。
賀然哈哈笑道:「護法沒有殺心還怎麼護法啊?我這是盡忠職守。」
貞願收了笑容,道:「我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蒙大王與你們的全力扶持,教眾日多,當前已近萬了,你知道的,我沒有管治才能,也不願處置俗務,這麼教眾,萬一有失約束,我怕出什麼亂子,那可就太對不住你了,當前最急迫的是財物處置,教徒敬獻頗巨,我聽那幾個掌管財物的弟子稟報事務就頭疼,你快給我派個得力之人吧。」
賀然笑道:「你可真是沒有識人之能,放著大才不用反來求我。」
「你說的是哪個?」
「樊英啊,她理政才能頗得音兒賞識,有治國之才,管理一個教派是綽綽有餘的。」
「她真的行?」貞願歡喜的問。
賀然點頭道:「管理之要不在掌權者才能有多高,重要的是制度的優劣,她熟知其中要旨,讓她幫你建立了相迎的制度,以後就可確保無憂了。」
「那你幫我請她出來掌管教務吧,我怕沒有這個面子。」
賀然搖頭道:「你說錯了,我看呀,或許只有你能請動她,我去了也是白費,畢竟你是教主,她是你的弟子。」
貞願愁苦道:「我是從不對下面發號施令的,你就幫人幫到底吧。」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塞責,你不以教主之威去壓她就對了,只好言好語的請她幫忙就好了,我想她一定會同意的,要是我去說,她反而不一定能答應了。」
「那……我去試試吧,如果不行還得煩請你去一趟。」貞願殊無把握。
賀然滿口應承道:「好,如果她不答應,我和你的弟子音兒一起去。」
貞願臉上有了笑容,道:「許久未見音兒姐姐了,真想等她散朝回來見上一面,可一會還有一堂法課要講,你代我轉告音兒姐姐,等她有閒暇一定賜謀一面。」
賀然笑道:「我看你比她還忙呢,我以前去了那麼多次都沒碰到你一次,你們倆要想見面呀,那可真是難了。」
貞願露出燦爛的笑容,道:「聖法得以弘揚,再累我心裡也是快慰的,好了,不多攪擾了,我去了。」說著起身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