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擺上後,蘇夕瑤與小竹舉樽為賀。
賀然淡淡一笑,飲盡了樽中酒。
小竹不滿意道:「高興點嘛,畢竟打了這麼大的勝仗,就說是統兵時喜怒不形於色,可跟我們就別裝了。」
賀然放下酒樽道:「不是我跟你們裝相,是真覺得沒什麼可興奮的。」
小竹撇撇嘴,道:「越說越來勁了。」
賀然笑道:「是實話,攸關家國存亡的仗打得太多了,比較起來,這一仗就算不得什麼了,即便敗了也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其實想到進兵臨川的那一刻才是我最高興的時候,當時差不多就可以肯定這一仗是要贏的了,以下的手段都是水到渠成的,只要不出大的差錯就行了,這也是主帥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大家在打了勝仗後興奮不已,可我的激動之情已經在過程中逐漸釋放完了,此刻內心平靜的很,可以從容的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所謂的喜怒不形於色不是靠裝的,是內心平和的一種自然流露。」
「這麼說來你還真不是裝相。」小竹笑著給他滿酒,口中對蘇夕瑤道:「這次雖不是親眼目睹但也差不多,總算領略了神奇軍師帶兵打仗時的風采,我覺出他和平時大不相同了,夫人覺得呢?」
蘇夕瑤打量著賀然,道:「是不一樣,看著他,我不由想起裳兒,兵權於他如同冷泉琴於裳兒,裳兒一旦坐到琴前就再不是事事不通的傻丫頭了,那種自然流露出的大家風範令人肅然起敬,他一旦到了軍中,威儀與殺氣也是相伴而生,就算他此刻跟咱們說笑,但威儀與殺氣還是難以斂盡的,所以咱們才會感覺他不是往日那個人了。」
賀然哈哈笑道:「得了吧,別拿我取笑了,還殺氣呢,我帶著你們滑冰時難道你們也察覺有殺氣?」
小竹微皺著眉看著他道:「就是有,你一提我更確信了,其實那樣滑冰我根本不愛玩,不管怎麼小心都是要挨摔的,要是在谷裡肯定扭頭就走了,可當時不知怎麼的,就聽話的陪你玩了。」
賀然心裡有些嘀咕了,轉向蘇夕瑤道:「覺出殺氣了,你還敢摔我那麼狠?到現在還疼呢。」
「我才不怕呢。」蘇夕瑤抿嘴一笑。
小竹也笑道:「其實我也不怕,因為知道你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把我怎樣,就是隱隱覺得不能拂你之意,往常可沒這種感覺。」
賀然聽她這麼說,立時笑了,道:「那太好了,以後你們就一直隨我出征吧,我可找到能作威作福的路子了。」
小竹不屑的哼了一聲,繼而問道:「打下了暮峪城下一步作什麼?」
賀然嚥下口中的飯菜,道:「休整兩天,然後進兵曲蘭關,那裡可比暮峪城難打,趙愍之所以選靖曲城為新都就是因為四周有險可依,東南方向靠的就是這綿延群山,接下來這三四百里路可不好走,幾乎處處都是用兵之地,稱的上一夫把關萬將莫開的要隘不下四處,曲蘭關是最重要的門戶,關後就是平原之地了,一旦能發揮出我們鐵甲騎兵的優勢,趙軍就只剩潰逃了。」
聽他這麼說,小竹縮進愁眉,「這得想多少良策啊,我覺得暮峪城一戰就夠勞神的了,還是機緣巧合有進兵臨川擾亂軍心的破綻,別的關口可難說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呢。」
賀然笑道:「想到了就有破綻,想不到就無懈可擊,這裡有進軍臨川的戰機可尋,別的地方一樣有相應的戰機,就看能不能找到了,沒什麼可難的,多打探消息,然後用心思索就是了。」
小竹笑著舉樽道:「當這軍師還真是不容易,我都有點敬佩你了,來,敬你一樽,這次可是誠心誠意的。」
接下來易軍一路摧關拔寨走的很是艱難,耗時近月才挺進兩百里,來至曲蘭關下。
曲蘭關因曲蘭山而得名,右前方二十里處是堅固的曲蘭城,兩座要塞互為呼應。曲蘭關把守的是附近數百里穿越大山的唯一坦途,構築在山麓上的雄關城牆高達七、八丈,綿延十數里一直修建到了兩邊的峭壁,把這段平緩的山坡堵了個嚴嚴實實。
駐兵在距關口三十里外,賀然與東方鰲等人改換裝束,登上高山遠眺地形,看罷之後問一旁的東方鰲,「你看該怎麼打?」
東方鰲用手指點道:「地勢太險了,高山合圍,如果不先取下曲蘭城,我們是不能在關前駐紮的,否則隨時有全軍覆沒之險。」
賀然贊同道:「不錯,可這曲蘭城並不好取,探報說那裡有三千兵馬。」
東方鰲遙望著遠方道:「這裡看不真切,末將不敢隨意獻策,我想靠到近處查看一下。」
賀然囑咐道:「多加小心,我們大軍已至,趙軍肯定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別被擒了去。」
「末將曉得。」東方鰲說罷帶了兩個親兵去了。
賀然又在山上眺望了一會,這才下了山。
回到營寨,值守的將領稟報,王妃來了。
賀然立時就苦了臉,舉步艱難的朝停放樊老將軍的營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