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許統率軍無功而返,在後方埋伏的雲野也帶著兩萬人回了大營,誘敵之計就此告一段落。
賀然命東方鰲開始進行騷擾戰,或佯攻或趁夜劫營,不管用何種戰法,反正是得讓敵將覺出易**師心急火燎的急於破城。
掐算著時日,估計李勇那邊該鬧出動靜了,他老老實實的向蘇夕瑤告假,要去軍營佈置一下,限時三天。
蘇夕瑤清楚已到緊要關頭,不再攔他,只是面帶牽掛道:「去吧,也不必限定什麼時日,我雖不通軍務,但也知戰場萬變的道理,安排妥當再回來吧,不過你既自限三日,那第四日如還不歸,我可要整日佇立城頭而望了。」
賀然眨著眼睛道:「嗯……,你既這麼通情達理,那就改為限五日吧。」
蘇夕瑤氣惱道:「又想編瞎話騙我!」
賀然陪笑道:「三日肯定是不夠,說五日我怕你又要跟著去,這麼冷的天,城頭風更大,真把你凍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就五日,我肯定能回來。」
這個時候蘇夕瑤哪能還跟他計較這些呢,明眸中露出無限柔情道:「小心些,我懂得將帥同心的道理,你要決意在大戰時坐鎮中軍那就機警些,我不想動搖你的鬥志,可是得把該說的話告訴你,這一仗並不關係易國存亡,如果打的不順應及早罷手,不能像以前那麼拚死豪賭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因急躁釀下大禍。」
賀然皺了下眉,然後鄭重的點了下頭,道:「你這話說的太及時了,我謹記在心了。」
「真的?」
賀然再次點頭道:「你說的很對,這道理雖淺顯,但我打慣了勝仗,現在心中確有不勝不休的念頭,對這一仗雖考慮了很多不利的情況,但想的都是怎樣在逆境下反擊以求反敗為勝,從沒朝敗中求安那一面想,你這警鐘敲的我心中一震,趙軍未上東方鰲這一計的當,可見樊博不但經驗豐富而且多智心堅,我得再仔細斟酌一下定好的計策,不能小看了他。」
見他真的聽進去了自己的話,蘇夕瑤甚感欣慰,親自把他送到府門口,依依而別。
自此蘇夕瑤的心就懸了起來,棋也無心擺了,真可說是整天掰著手指算日子,以前賀然領兵打仗她都是遠在後方,雖是擔心但對軍情一無所知也就無從憂慮了,現在與他的大營相距不過五十里,而且戰場形勢也大致瞭解了,這可就有的愁了,一會怕李勇那邊反中了人家的計,一會又擔心詐營之計不成,如此種種,她真切的體會到了賀然的不易,這軍師真不是那麼好作的,整日得思索多少事啊,難怪他每逢大戰常常會發呆失神。
心神不寧之下她都開始跟小竹商討軍情了,小竹哪懂這些,看出夫人心裡真的是不安了,所以只揀好聽的說,蘇夕瑤大覺無趣,可過一會還是忍不住又跟她說,這時她真希望陪在身邊的是竹音或蕭霄。
好容易熬到了第五日,蘇夕瑤從早晨就坐不住了,飯也不吃就去了城樓,直到正午才在小竹的再三勸說下回府歇息了一會,略略吃了點東西,她又要出去。
小竹苦勸道:「天這麼陰,今日出奇的冷,已經凍了一上午了,再去凍肯定是扛不住的,怎麼也得把身子暖透了再去吧,我知道夫人心中不安,可已經派人在城頭守望了,夫人要是覺得心裡不踏實,那我去守著,這總行了吧?夫人要是受了風寒我可怎麼向他交代啊。」
蘇夕瑤只得忍住,道:「你可別去,把你凍壞了我也沒法向他交代,好了,我不去就是了。」
二人坐在屋中目目相望,誰都無心說話了。
過了一會,蘇夕瑤上榻斜靠著錦被,小竹拿了個軟墊放在榻邊也倚靠著,就這樣差不多有一個時辰,蘇夕瑤從榻上下來,道:「我真是呆不住了,咱們還是去城頭望望去吧。」
小竹其實也呆不住了,遲疑了一下道:「好,可望一會就得回來。」
見她同意了,蘇夕瑤二話不說的穿起裘服就朝外走。
二人剛走到府門,鍾峆恰好進來。
蘇夕瑤見到他大喜道:「回來了?」
鍾峆施禮道:「沒有,軍師命小人回來稟告夫人,因臨時有變,軍師得明日午後才能趕回來,請夫人不要擔憂,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
蘇夕瑤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要真都很順利何用延期?今日是你,明日怕是該派紅享來了,你隨我來,我要細問幾句。」
來至屋中,蘇夕瑤皺眉問道:「說實話,前方情況到底如何?」
鍾峆咧嘴道:「小人確是不知啊,夫人可別以為我們整日在軍師身邊就什麼都清楚,其實軍機大事軍師是從不跟我們說的。」
蘇夕瑤知道他說的應該是實情,遂改問道:「那你看他這幾日臉色如何?」
鍾峆想了想,苦著臉道:「並無什麼異樣,軍師在軍中時臉色總是那個樣,不是平靜如水就是略帶笑容,是了,嗯……,軍師這幾天跟我們說笑的次數比前一段好像多了些。」
「你確定?」蘇夕瑤秀眉微蹙。
鍾峆遲疑了,撓著頭道:「夫人這麼一問小人又不敢確定了,軍師平時跟我們說笑也不少,一有取笑的機會就不放過,可能是這幾天拿小人取笑的次數多了,所以我才有此感覺。」
蘇夕瑤搖搖頭,道:「你回去吧,保護好軍師。」
等鍾峆出去後,小竹開解道:「夫人別擔心了,聽鍾峆話語的意思,應該是無事的。」
蘇夕瑤歎了口氣,道:「你跟他在一起的時日最長了,怎麼還不清楚他的性情呢,越是遇麻煩事他臉上就越顯得輕鬆,用說笑掩飾內心的憂愁,剛才鍾峆的話真嚇了我一跳,幸好他不敢十分確定。」
小竹皺著眉咬了下櫻唇,道:「我還是看不出來,覺得他是一有機會就說笑,我的感覺跟鍾峆一樣,夫人真能分辨的那麼清楚?」
「你呀,就是不留心。」
小竹咬著嘴唇仰頭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道:「我覺得我對他夠留心的了,仔細回想也察不出個端倪,這應該不是留心不留心的事,夫人就是和他心意相通的,要不然他說謊為什麼能騙得大家卻從騙不過夫人呢?」
蘇夕瑤不答她這話了,自言自語似是禱告道:「但願別出什麼意外才好,但願他明日一早就能回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