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看著翻過的那一塊地譏諷道:「這麼半天了,就算是在布上繡花也能秀滿這麼大一塊了。」
賀然不高興道:「慢工出細活,你不懂,我餓了,飯做好了嗎?做好了就快讓夫人送來。」
小竹咯咯而笑,「人家是田地離家遠才送飯了,你這在家門口送什麼送!餓了就進去吧。」
「就得在地頭吃才有趣味,快去快去,我還沒看到她打扮成什麼樣子呢。」賀然笑著催促。
小竹無可奈何的回去了,不一會領著僕婦抬出一張食案並鋪下了坐席。
賀然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哪有在田間吃飯還用食案的?」
小竹哼了一聲道:「哪有在門口種田的!」說著帶兩個忍著笑的僕婦進去了,很快又送來了水盆、棉巾。
賀然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邊洗手邊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回去呢。」
「別別別,你倆玩高興了就好,我們受點累還不是應該的。」
「別別別,你這麼說我可受不起,那還是進去吧。」賀然陪著笑說。
小竹被氣樂了,推了他一把道:「搬都搬出來了,你給我老實坐下等著夫人送飯吧,我說你總想過田園生活呢,這種日子我也願意過啊。」
賀然哈哈而笑,道:「這不是練習嘛,以後我就去真正的田里去勞作了。」
「省省吧你,不等種出東西來我們就得累死了。」小竹忍不住笑了,潑掉水端著盆子又進去了。
賀然興奮的向門口張望,等著看農婦打扮的蘇仙子。
過了一會,出來仍是小竹,與著廚娘抬了個大食盒,擺好四個菜品後,小竹道:「菜太多了,夫人拿不了,你就將就點吧。」
賀然大覺無趣,抱怨道:「弄這麼多幹什麼,你不會讓她們只作一道菜。」
小竹白了他一眼道:「幹這麼重的活當然得多吃一點了,誰知道你這麼能幹,早知道只作碗粥就夠了。」
「嘁,我胳膊都酸了,夠賣力氣的了。」賀然回頭看了一眼那塊地。
廚娘素與他相熟,聞言特意跑到地頭看了一眼,捂著嘴就回去了。
小竹用手點指著他道:「你可真不嫌丟人!」說著又往回走。
賀然扯著脖子問:「她就不來了?」
小竹頭也不回道:「等著吧,我也不知道,再不來你就自己吃吧。」
賀然看著几案上的飯菜不滿的嘀咕道:「這算什麼?」
他是真餓了,拿起筷子旋即又放下了,眼巴巴的望著門口。
好在蘇夕瑤沒讓他久等,沒多久就婀娜的款步而來,雖是一身粗布衣裙但仍難掩窈窕身姿,來至几案前放下臂彎挎著的小藍,嫣然而笑道:「夫君多有辛勞,聽小竹講你可沒少幹活。」
賀然瞪著眼睛細細打量這天下第一俏美農婦已經顧不得說話了,蘇夕瑤本就不喜鉛華,此時身上不配任何飾品,高挽的髮髻包了一塊青巾,一身粗布衣裳更反襯了她肌膚的滑膩,都說人靠衣裝,可即便穿成這樣她那高貴出塵的氣質絲毫不減。
「真不愧天下第一農婦之譽!」賀然癡癡而贊。
蘇夕瑤瞋了他一眼,道:「這話不許亂講,我可不想成天下人的笑柄。」說著從藍中取出一個酒壺放在几案上,「快用飯吧,我去看看你這半天都幹了什麼。」
賀然拉住她道:「為人處世講究的是互相留臉面,你要非去看,那我這就去看你紡了多少線。」
蘇夕瑤掩嘴嬌笑,明眸朝那塊地望了一眼,遂乖乖坐了下來,看來是很怕他去看自己紡的線。
喝了一口酒,賀然美美道:「終於過上正經的田園生活了。」
「飲著番邦瓊漿,吃著精緻菜餚,還不用忙著勞作,這田園生活可真是正經。」蘇夕瑤譏諷道。
賀然陶醉的晃著頭道:「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有天下第一農婦相陪。」
蘇夕瑤咬著櫻唇伸手去捉他的耳朵,發狠道:「你再說這個看我怎麼收拾你!」
賀然笑著避開,睜大眼睛又端詳起來,一副怎麼也看不夠的樣子。
「再看我就回去了。」蘇夕瑤威脅著說。
「好好好,吃飯吃飯。」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吃相,蘇夕瑤開心道:「讓你幹點農活還真是好事,少見吃的這麼香。」
「我們以後就過這樣的日子。」賀然邊吃邊口齒含含糊糊的說。
蘇夕瑤夾了一口菜,細細的嚼著閃目向四下看了看,暗想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此生可算不虛度了。
酒足飯飽後,賀然摸著肚子道:「太愜意了,走吧,咱們回去喝茶,別等小竹她們送來了,要不她又該數落我了,喝過茶美美睡一覺,明天接著干。」
蘇夕瑤險些笑噴,「幹這麼一會就算完了?」
賀然活動了一下胳膊,有些難為情道:「我不是還沒幹慣嘛,力氣並不比別人差就是還不會用,光用蠻力了,胳膊真的酸了。」
蘇夕瑤笑著拉起他道:「行了行了,快別在這給我丟人了。」
賀然對田園生活還真是挺執著的,從那日起每日都去他那塊地裡幹一會,村裡人聽說後紛紛來看熱鬧,巴掌塊大的地有時能圍好幾圈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裡面賣藝呢,眾人七嘴八舌的指導,幾乎是賀然每做一個動作都有人在旁發話,他也不覺得彆扭,一邊和大家嘻嘻哈哈的說笑一邊接受大家的指導。
初時蘇夕瑤還出來送飯,可隨著人越來越多她再不肯來了,這下賀然不幹了,央求大家午飯時一定要散去,看了幾天的熱鬧過了新鮮勁,村民們知道不能再討嫌了也就不怎麼來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塊地終於翻好耘細了,分出了田壟,村民送來了各樣種子,賀然在他們的指導下種了下去,接下來每天都要去看幾遍,等了幾天仍不見發芽,心癢之下時常偷偷扒開土看,終於看到發芽的種子時整片地差不多都翻過了,心虛之下只得又去找人要種子補種。
蘇夕瑤蘭心蕙質,只學了了兩天紡出的線就像模像樣了,夫妻二人其樂融融把田園日子過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