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博通過派去的監軍已然瞭解了一些那邊的情況,知道他所言非虛,斥責道:「難道這就是你們出賣順國的理由嗎?」
賀然不滿的看著他,道:「小弟說了,面對這樣的局勢小弟是下了決死之心的,寧願把易國將士拼光也絕不會退縮,我王、我軍豈是背信之人?」
「那言和是怎麼回事?」白宮博提高聲調問。
賀然面現迷茫道:「是趙王主動向我們提出止兵,小弟雖不知其用心,但能免除兩敗俱傷畢竟是件好事,小弟也可向我王交代了,白兄亦為國之重臣,當能體諒小弟所為。」
白宮博不齒的哼了一聲,道:「說到底你們還是出賣了我們。」
賀然不悅道:「白兄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是聯手攻趙,可並無紙上盟約,我們與趙國言和後小弟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一則是要向白兄稟明,二則是引兵相護以防趙軍殺白兄一個措手不及,於情於理都算盡仁盡義。」
白宮博冷笑道:「軍師這麼急著趕來恐怕主要為的還是定陽及金典的性命吧?」
賀然一本正經道:「心繫恩公性命確是有的,可為定陽之說白兄冤枉小弟了,這定陽小弟是絕不會染指的。」
白宮博仰頭歎道:「可憐我將士在這邊浴血而戰,你易國卻……哈哈!」
賀然揚了下眉道:「要說浴血奮戰,該是我易國將士才對,白兄說話可不要虧心啊,趙國把大兵都調去對付我們了,貴軍這一路所做的只剩快馬加鞭的接收城池了吧?白兄可要知道,這邊的順暢可是我將士在西線用鮮血給諸位換來的,人貴在知足,當前戰果恐怕是白兄戰前不曾想到的吧?所謂貪多嚼不爛,數百里的土地已然不少了,白兄可算是建下了奇功,別為了一座定陽城前功盡棄啊,這是小弟肺腑之言,望白兄斟酌。」
後面這些話算是說到白宮博心裡去了,目前戰果早已出乎他的預料,既然賀然說了不會染指定陽,那自己也無需冒著受兩國夾攻的風險執意取定陽了,他前面的話也是事實,按說在看清趙國調重兵去攻打易軍的意圖時,自己該主動向賀然提出出兵相助的,這事賀然雖不提但心裡也該是有數的,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饒逼他撕破面皮那反而不好收拾了,現在他們與趙國言和已成事實,順國已處劣勢,鬧翻了說不定立刻會引來兩國的重擊,還別說趙國,只易國一家就夠順國受的了,番王可是賀然的義兄,白宮博心裡很清楚,賀然心裡早就憋著聯合番邦踏平順國呢,自己可不能給他送上出兵的借口。
想至此處,他緩和的顏色,道:「賀兄所言不無道理,我們進兵如此順暢多有易國將士之功,白某不是佔了便宜裝糊塗的人,回去稟明我王后必奉上謝儀,面臨當時局勢,又是趙國主動言和,賀兄選擇息戰也情有可原,白某回去後也會向大王詳加解說,至於定陽嘛,這情面就送與賀兄了,我會傳令大軍撤出定東、定北兩城。」既然取不下定陽,那定東定北兩城距定陽太近了,已是險地絕不可駐兵,撤出乃是必然之舉。
賀然再次拱手道:「深感厚恩,小弟也兵撤定南城。」
白宮博沉吟了一下,問道:「番王真的起兵了?」
賀然點頭道:「這種事小弟不敢妄語,確是起兵了。」
白宮博呼了口氣,不得不放軟語氣道:「此事還望賀兄在番王那邊多美言幾句,以免他與也都開戰壞了易、順兩國的和氣,我這就回去見也都,盡量勸說他向番王認錯。」
「小弟也盡力而為,不過若勞而無功還望白兄體諒,番王雖與小弟有結義之情,但軍國大事非是小弟一言可決的,這可全要看番王了。」
見他留下活話,白宮博心中哼了一聲,口中道:「賀兄過謙了,賀兄不僅是番王義弟還是易軍軍師,勸番王收兵對別人而言是想也不敢想的,可對賀兄而言則不過是賠上隻言片語罷了。收兵之際事務繁多,在下就不贅言了,賀兄想來也是要急著去跟金大人打個招呼的,來日有暇再設宴請賀兄把酒暢談。」
「好說好說,小弟恭送了。」賀然說著在馬上躬身為禮。
等白宮博領軍撤去,雲野迫不及待的趕往東城,他必須得親眼看到大哥還活著才放心。
東城下還有些順軍還在收抬傷兵,雲野顧不得這些,立馬城下仰頭而望。
金典從順軍兩天前開始攻城就沒離開過城頭,順軍的突然撤退讓他大惑不解,此時正手把垛口細辯敵情,看到雲野與賀然策馬過來,他心中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虎目中閃出淚光。晴雲公主那日回來後就把賀然的叮囑一字不差的說給他聽了,金典當時就落了淚,二弟為了自己不但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定陽城還不惜自損聲名不顧易國利益的對順國宣戰,這份情義讓他何以為報啊?
看到的大哥,雲野甩鐙下馬就要參拜,趕來的賀然喝住他,道:「別給兄長添加罪責了,先前為救兄長我們可以不管不顧,可現在兄長無憂了,我們得謹慎言行,免得再授人於口實。」說完他在馬上向城頭微微拱了拱手,頭也不回的帶馬朝本陣走去。
雲野知道二哥所言不錯,上了馬也向城頭拱了拱手,依依不捨的跟上二哥,卻忍不住用含著淚水的雙眼不時回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情此景讓三兄弟都情難自禁,尤其是金典,雖極力克制卻難抑熱淚泉湧,為防別的將領看到,他抹了一把淚水咬牙下了城樓。
見兄長下去了,雲野追上賀然,擔憂的問:「咱們這麼一鬧,趙王不會找大哥麻煩吧?」
賀然也在為此擔憂,寬慰他道:「趙王棄兄長在先,明白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大哥忠於職守從始至終不曾有愧趙國,是咱們一廂情願的救護他,想來趙王沒道理怪罪大哥,他該愧對大哥才是。」
雲野一向最是佩服二哥的分析,聽他這麼說心裡安穩多了,感激道:「多謝二哥調我過來,雖未幫上大哥什麼忙,但總算是盡心了,小弟……嘿嘿,小弟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賀然笑了笑,道:「你我兄弟說這些作什麼,能保大哥無事真乃萬幸,我累的不行了,回營略作歇息還得趕回去。」
「回哪?大將軍那邊?」
賀然嗯了一聲,道:「我總覺得趙王的舉動有些蹊蹺,雖不疑他出爾反爾,可心裡總是不踏實,必須得回去看看。」
「那小弟……」
「你回王城吧,有你在我才安心。」
雲野點頭道:「好,那我即刻就領兵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