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師府,竹音終於可以問蘇平疆到底為什麼動怒了,這個疑問憋得她很難受,聽賀然講完緣由,她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沒錯,他就是眼界太窄了,眼中、心中只有南薺,想事情難免偏頗。」
說完蘇平疆的事,竹音笑著問道:「剛才眾同僚各抒己見,你從始至終一言未發,這有弄得什麼玄虛?」
「哪有什麼玄虛啊,靜心思考呢,他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沒有什麼可採納的。」
竹音眼帶嘲笑道:「為你那九小姐發愁呢?我看你是舊病復發,又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吧。」
賀然尷尬的笑笑,道:「她的事我倒不怎麼發愁,讓平疆答應下來就是了,和親怎麼也得大肆籌備一番,用不了幾天我們和趙國的仗就打起來了,到時這門婚事自然就不能再提了。」
「原來你是這麼打算的,我還當你是為這事發愁呢。」
賀然搖搖頭,道:「我在思索這仗該怎麼打,我想給趙懤匆桓黿?憑圖啤!包br>
「真把大軍送進虎口?這你可得籌劃好了,稍有閃失可不是說著玩的。」竹音不無擔憂的說。
「嗯,我正是懂得要慎重才一直前思後想。」他說著低頭去看地理圖。
竹音見他需要靜思,輕輕起身出去了,小聲叮囑在外面忙活的小來小去道:「手下都輕些,不要弄出聲響打擾他想事情。」
小來不屑的看了一眼房門,低聲道:「我看他未見得比夫人聰慧,夫人怎麼不幫他想想?」
竹音微微一笑道:「你這奉承功夫日漸長進,不過我得告訴你,他比我可強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不論小聰明還是大智慧他都兼備,你們心裡知道就行了,可別把這話跟他說,那咱們又得看他洋洋自得的嘴臉了。」說著帶了她們朝外走去。
小去很是不服氣,覺得夫人這話太洩氣了,不以為然的對著房門撇了撇嘴。
晚飯時分,竹音回來時恰好碰到賀然朝外走。
「我正要問問是不是把飯給你送過來,你就出來了。」
賀然道:「給家裡省點飯,我去許統那裡吃。」
「有什麼事這麼急呀?吃過再去吧,人家要是已經吃完了你還好意思讓人家再準備?」
「不盡快商定下來終究是不踏實,宜布明天一早就得催問,他現在是擎著大義之旗理直氣壯啊,咱們不能落下推托的惡名。」
「那好,你去吧。」竹音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就算讓他餓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爽快的讓開了路。
賀然回來時已是深夜了,喝了口茶後對小來道:「弄點糕點來,餓了。」
竹音笑道:「你居然還能把自己餓著?這麼厚的臉皮真是白長了,就算趕上人家吃完了也該要口飯吃啊。」
「光顧說事情了,沒覺得餓,這一進屋才覺出來。」
竹音接過小來端進來的糕點,吩咐道:「歇息去吧。」把食盤放到几案上後,問:「商量的怎麼樣?」
賀然把一塊糕點塞進口中,含含糊糊道:「差不多了,明早我去跟平疆說一下。」
竹音怕他噎到,不再發問,倒了茶安靜的看他吃東西。
「這事真該……真該和時郎商量一下才安心,可他這人你……你是知道的,我不能難為他。」
竹音笑著制止道:「行了行了,吃完再說吧,好歹也是位極人臣的了,吃了滿嘴的東西還說話,真是一點禮儀也不講。」
賀然沒被糕點噎到卻被她這句話噎到了。
吃了幾塊糕點後,他滿足的伸了個懶腰,道:「好了,洗漱睡了。」
竹音問道:「你們到底商量個什麼策略出來?」
賀然端起茶盞道:「剛才想說你不讓我說,現在我不想說了,困了。」
竹音笑著裝出一副發狠的樣子,捏住他的耳朵道:「要不要我先給你解解困,等精神一點了再說?」
賀然哈哈笑著抱住她,「還是上榻用別的法子替我解困吧,你要能讓我精神了我就說。」
結果上榻後不久賀然就全都交代了,還別說他沒睏意,就是困得張不開眼竹音也能讓他立刻變得龍威虎猛,竹音不但是玲瓏心腸學什麼都能舉一反三,而且生性爽利,該放開的時候絕不扭捏,該扭捏的時候又有萬種風情,面對這樣的佳人,賀然在榻上無絲毫獲勝機會。
一早入宮,賀然剛跟蘇平疆商量到一半,內侍就來報,趙國使臣宜布求見。
「讓他等等吧。」賀然看著蘇平疆。
蘇平疆遲疑了一下,道:「不必了,既然你和許統都商量好了,那你就直接跟他說吧,你定下的事我放心。」
宜布進來施了禮後,躬身道:「請大王恕外臣之罪,只因朝都危急容不得耽擱,外臣才不得不心急來問,我王正望眼欲穿的等候消息呢。」
「寡人能體諒,讓軍師跟你說吧。」蘇平疆笑著賜席。
等他入席後,賀然一臉肅穆道:「出兵遠征乃關係國家安危的大事,原非一時半刻就能定下的,但天子有難,我等何敢遲疑,是以我易國會緊急而動,選派精良之師急赴朝都,不過雖有貴國沿途供給軍需,但大軍遠行怎也要幾日時光調動籌備,這老大人該是知道的。」
宜布大喜道:「自然自然,五日可夠?大王與軍師守義護道誠乃天下之幸,天子之幸也,海內百姓當感易國君臣之忠烈!」
「過譽了,天子有難,我們為臣屬的理該拚死救援,份內之責罷了,五日夠了,不知趙王可為我們擬好了行軍路線。」
宜布答道:「備下了,這個不勞軍師費心。」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份地理圖遞上來。
賀然仔細看了看圖上標注的路線,佯作不解道:「與以前走的路徑不同啊,怎麼一入境就走彎路呢?兵事緊急,該選取近路才對啊。」
宜布湊近指著圖無奈道:「軍師有所不知,這片區域近來有巨匪為患,這夥人不但人數多而且都是亡命之徒,已到了敢破城劫掠的地步,他們自然是不敢觸貴國精師的虎威的,可我王擔憂他們會劫去為貴軍備下的資材,所以才不得已選路繞開他們。」
「哦……」賀然眉頭緊鎖,似是因要耽擱時日不太滿意。
宜布怕他找借口推托發兵,連連解釋道:「也僅多出了不到兩日路程,我們再次徵調的兵馬都在往朝都趕,應可牽制住西屏的攻勢,繞這點路應該不會誤大事。」
賀然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如此我這為人婿者真要拜謝趙王了,請老大人回去後代轉我夫妻泣血銘恩之心,朝都之圍若能解,我夫妻永世不忘大恩大德。」說著起身神情莊重的朝定陽方向拜了拜。
宜布鬆了口氣道:「軍師言重了,護衛天子乃各方諸侯之本分,我王何敢以此居功領軍師之謝?不知軍師可派多少兵馬,是哪位大人領兵,我王深知軍師勞苦,可還是消軍師能親征,有軍師主持大局則西屏賊子命休矣!」
賀然淡淡一笑,道:「趙王太高看在下了,兵力暫定一萬吧,過些日子還會再加派援軍,至於領兵之人嘛……我們還沒最後議定。」說著苦笑了一下,「不瞞老大人,上次會盟伐西屏我可真是受夠了,這一路行軍月餘,想來我這嘴裡就發苦。」
宜布陪笑道:「是是是,這罪是夠受的,不過能者多勞,歷來如此,這個公道可沒處講啊,我們大王說了,不敢強求,一切但憑大王與軍師裁奪。」
「好,誰領兵一兩日內就可定下,老大人先回去覆命吧,我們定下來後會立即派快馬報知。」
宜布欣慰道:「如此甚好,但不知和親一事老臣回去如何回復,還請大王與軍師示下。」
賀然接口道:「多謝趙王美意,我們自然是樂於從命的,趙易前有盟約,如今再添一樁姻親是親上加親,我們立即著手準備迎娶事宜,禮官隨後就去定陽。」
宜布喜上眉梢道:「好好好,老朽這一趟差事可真是順風順水,謝大王,謝軍師,老朽這就回去覆命了。」
送走了宜布,蘇平疆有些不安道:「這門親事你可別給我做的拖泥帶水的,否則你給我去跟薺兒交代!她要真生氣了,你可得讓我施一次苦肉計。」
「你不會真給我一頓廷杖吧?」
蘇平疆哼了一聲道:「就你這脾氣,我要真責以廷杖,你多半是跑去草原找你那義兄再也不回來了。」
賀然陪笑道:「我那是哪種人啊,大王待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豈能說走就走,呃……你不會真打我吧?」
蘇平疆笑道:「要真把你打了,別人且不說,姐姐就得來找我拚命,貶官罰俸你總能受得吧?」
賀然嘿嘿笑道:「貶的越低越好,我正好清閒清閒。」
蘇平疆收起笑臉道:「最好不要鬧到這一步,納妃之事我正在作打算,我也不想蘇家血脈自我而絕,容我段時日。」
賀然也端正了神色,道:「你我親兄弟一般,我絕不讓你為難,你心中既有打算,那我就不管了,不過姐姐可是在催這件事,你也別耽擱太久了,那我就不好跟她交代了。」
蘇平疆感激的握了一下他的手,「嗯,這次你就別帶兵了,雖方才只聽你簡要說了一些,我也能看出其中異常的凶險,涉險的事不能都讓你一人去作。」
賀然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用兵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去找你的薺兒吧,和親一事她該已經聽聞了,估計有你忙的了。」
蘇平疆愁苦的搖搖頭,道:「好,我去探探她的口風,誰領兵出征你要仔細斟酌,如果你非要去,那就得給我一個讓我認同的說法,否則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