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郎覆命已畢,前往藏賢谷去見賀然。尋了大半個谷,最後才在一個小山坳裡看到他和三個谷民一人頭上頂著一段木頭站著,顯然是在受罰,旁邊一些人正在用棍棒擊一個籐球。
時郎忍著笑過去把他頭上的木頭取了下來,賀然看到是他,難為情的嘿嘿笑了笑,對那些谷民喊了兩嗓子後,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拉著時郎快步走開了。
聽說時郎在找賀然,蘇夕瑤與暖玉夫人也出園來幫著找,順便遊玩遊玩,走到一處溪水邊,暖玉夫人含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
蘇夕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見身著長衫的時郎負手而立,旁邊一身短打扮的賀然正彎腰拾起一塊小石然後用力的扔了出去。
暖玉夫人笑著對蘇夕瑤私語道:「前些日他向我抱怨,說自己學不來時郎那文雅神態,現在兩人站在一起了,你看他那樣子!」
蘇夕瑤掩嘴而笑,搖頭道:「別指望他能像時郎那樣,這輩子他就這副德行了。」
暖玉夫人看著山包上的兩個人,道:「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吊兒郎當,讓世間任何一個女子站在這裡來選,恐怕都不會選他。」
蘇夕瑤含情脈脈的望著此刻已坐在山石上的賀然,打趣道:「我沒見過什麼世面,眼拙也就罷了,偏姐姐這麼通達的人也錯選了他,真是可歎啊。」
暖玉夫人嘴角含笑的望著蘇夕瑤道:「我可不是錯選,就是讓我再選幾百次,我一樣選他,你下次如果有機會可得選好了,別再這麼眼拙了。」
「不知羞!這麼快就被他帶壞了!」蘇夕瑤掐下手邊一朵寒菊朝暖玉夫人扔去。
暖玉夫人側頭避過,也採了一朵寒菊,「可不是誰不知羞,你剛才看他那眼神把我這站在旁邊的人都快給融化了,昨晚難道還沒看夠?」說著把手中花朵朝她扔去。
蘇夕瑤大羞,不住摘花投向她,口中嬌嗔道:「跟他一樣的油嘴滑舌了,哪還有半點姐姐樣子!」
暖玉夫人這邊的花少,一會就只剩遮擋了,笑著撲上去攔住她求饒道:「好妹妹,不鬧了不鬧了,你看,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時郎還要沉穩?」
蘇夕瑤側頭望去,見賀然已把搭在肩頭的長衫穿了起來,兩手負於身後眼望遠方正聽時郎傾身對他說著什麼,為防暖玉夫人再取笑,蘇夕瑤不敢多看,回過頭對她說道:「姐姐要是看不夠呢,就留在這裡看,我可是要回去了,看過這會兒要是還覺不夠呢,那就晚上領回去看,什麼時候看夠了什麼時候放出來。」說著轉身朝回走去。
暖玉夫人收回望向賀然的目光,笑道:「我要一輩子看不夠呢?」
「那就留他一輩子好了,我們不稀罕。」蘇夕瑤回頭挑釁的看她了一眼,抿嘴笑著舉步又走。
暖玉夫人趕上兩步,歎道:「唉,不知時郎找他有什麼事,說不定哪又出亂子了,盼著不用他親自去才好。」
蘇夕瑤立時止住腳步望向山包上的二人,皺眉道:「不會吧,我看他二人似在說笑的樣子,姐姐你看……。」
暖玉夫人卻沒停下腳步,扭頭掩嘴笑道:「還說不稀罕呢,我隨便一句話看你擔心的。」
蘇夕瑤這才知道她是再戲耍自己,氣的咬著櫻唇追上去,暖玉夫人嬌笑著快步而逃,沒跑出多遠就被追上了,兩位絕世佳人嬉鬧著朝溢心園走去。
賀然與時郎此刻都向對方簡述了自己這一邊的經歷,時郎正在提陳旻立國之事。
賀然眨著眼睛想了想,道:「我現在還拿不準主意去不去,大王那邊你放心吧,我肯定能說服他去。」
聽到他沒一口回絕,時郎頗感意外,笑道:「你要能去最好,順便再點點陳旻,讓他對齊覽那邊別輕舉妄動。」
「這個好說,我想他心裡已經明白了,要是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我看他這國也就別立了。」賀然笑著說。
「我觀這陳旻倒不是個糊塗人,我第一次與他見面時,他就主動提出以後易國所需精鐵、皮革皆有他來供應。」
「他只要懂事就好,但也別太精明了。」賀然笑著看了時郎一眼。
時郎會意的笑了笑,「我倒覺得他還是精明些好,越精明越知道在你這神奇軍師眼皮底下該怎麼作,省的我們費心。」
賀然哈哈笑道:「時兄你可是越來越風趣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得到了個小嬌妻你整個人都變了。」
時郎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窘迫道:「你這嘴可真是,在外面可不許亂講。」
「放心放心。」賀然說著收斂笑容,道:「你大舅子那邊可能真的很麻煩。」
時郎氣道:「還沒完了你,再這樣講話你去平城坐鎮吧。」
「別別別,我這還沒怎麼歇呢,不說了不說了。」賀然笑著求饒。
「那邊怎樣了?」時郎皺眉問。
「已成分裂之勢了,最大的一個部族已經徹底與番王決裂了,實力再次些的也都部族也不怎麼聽話了,還有些小部落在左右搖擺中,你說咱們是不是出兵呢?」
時郎沉吟了一會,道:「我們必須保住這個盟友,如果大草原真到了分崩的地步,我們不但要出兵,而且越快越好,我想趙國、順國見到這種局勢也會有出兵的打算,或是拉攏番王或是扶植其反對勢力,以圖為己所用。」
「嗯,這兩國要是參與進來,你這小嬌妻說不定還保不住呢。」賀然皺著眉說。
時郎翻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你說是你領兵去呢還是我領兵去?」賀然認真的問。
「你去吧,上次救趙一戰你已在番人中打出了名氣,你去比較好。」時郎也是一副認真的樣子。
賀然立即換了鄙夷的目光看著他,道:「這說到底是你們家的事,你可真好意思。」
時郎面帶微笑,道:「我現在跟你談的是國事。」
「我不談國事,其實吧,你要說你去,我肯定跟你搶,我知道你臉皮薄,和那小丫頭還沒成親就去幫大舅子打仗難免讓世人笑話,我這人義氣千秋為兄弟不惜兩肋插刀,體諒到你的難處怎會不幫你?可你……唉,既然你讓我這麼寒心,那這仗還是你去打吧,」賀然一副又委屈又生氣的樣子。
「你少跟我動唇舌,你要真那麼義氣就不該多此一問了。」時郎不屑的看著他。
「這樣吧,咱們明天以棋爭勝負,三局兩勝,誰輸了誰去。」賀然認真的建議。
時郎被氣樂了,道:「你可真是無賴,你要這麼說,那咱們比箭吧,三箭定勝負,我多讓你一箭,你射四箭。」
「讓八箭也沒用!」賀然頗有自知之明,轉著眼珠想了想,道:「這樣吧,如果出兵前呢,你與那小丫頭成親了,就你去,如果未成親,我去,如何?」
「不行!我要答應了,你明日就會鼓動大王下旨命我成親。」時郎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哪是那種人?」賀然有點氣急敗壞的說。
「你就是那種人!」時郎一字一頓的說。
「行行行,要不這樣吧,我帶兵去番王那轉一圈,把他們接過來,先讓你與那小丫頭成親,然後你再領兵去幫大舅哥打仗,這總行了吧?」
時郎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懶得跟你說,軍國大事只當兒戲,來日咱們讓大王與太宰他們決定吧,他們就是再偏向你,也不至於讓我這剛出征回來的立即又遠征塞上吧?」
「咱們再商量商量嘛,我這還有話要說呢。」賀然知道他說的沒錯,這事要真弄到大家面前去評論,誰也不好意思讓時郎再次出征了。
看到時郎頭也不回的往下走,賀然想追上去,可突然看到和北公主正朝這邊跑來,他不由笑了,看來時郎剛才就看到她了,「重色輕友!」賀然在心裡十分痛快的罵了一句,轉身從山包另一側下去朝溢心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