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中心熱鬧地帶時,賀然袖中已經有五朵絹花了,後面四朵他接的從容且得體。若論容貌,賀然放在哪裡都能稱得上英俊,這些年歷經波瀾磨礪而生出的那種揮灑自如、淡然自若的氣質更非尋常青年能有的,加之華服在身,還別說在這些尋常子弟之中,就是站在王孫公子間他亦會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此際頻頻引得少女青睞不足為奇。
看著軍師這麼一會就接了這麼多花,隨行之人有暗自咋舌的,有羨慕不已的,有偷偷搖頭的,紅享則是不住提醒自己一會一定不能忘了囑咐鍾峆他們,這事回易國後絕不能提起,更不能讓公主她們知道。見到遊人越來越稠密,他不敢再讓軍師往前走了,湊到身邊低聲道:「軍師,最好不要再前行了,若有刺客難以防範了。」
賀然輕輕嗯了一聲,避開中心地帶轉向朝相對清淨處走去,這時方圓數十里的人差不多都趕來了,大多數人都是朝熱鬧所在而去,四周廣闊地域內的人相對稀疏,恰恰是這些人才是真心來尋心上人的,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青年男女臉上洋溢著興奮與羞澀,相互遇到時都或大膽或靦腆的打量著對方容貌,有些則已經找到合意之人,雙雙或坐溪旁或隱林中悄悄細語。此情此景,空氣中彷彿都帶著情意綿綿的絲絲甜意,山水花草亦顯得別樣妖嬈。
賀然繼續來者不拒的接著送上來的絹花,他現在覺得這事很有趣同時心中也很得意,在這種場合、這種氣氛之下賀然不自覺的融入其中了。能奪得女人芳心永遠是男人無上的榮耀。這情花之會如同是男人的戰場,賀然現在很有成就感。隨行眾人的心態此刻已逐漸趨同了,皆剩下暗自搖頭了。
又走了一陣,賀然覺得無趣了,因為四周人越來越少,眾多隨從對他已成簇擁之勢,許多少女看到他們這麼一大群人都不敢輕易靠近了。賀然得了一袖的絹花,心滿意足的朝回走,想的是帶回去在蘇夕瑤她們面前好好炫耀一下。
快要回到車馬處時,路遇五個男子正在糾纏一個少女,那五人看似是一主四僕,他們把少女圍在中間,神態猥瑣語言輕佻,少女又羞又慌想奪路而逃卻一次次的被擋了回去。甜蜜浪漫的情花之會出現這種事情真是大煞風景,賀然暗自搖頭,想快步走過去,可一瞥間認出那少女正是送他第三朵絹花的。那少女也看到了賀然,急聲道:「公子救我!」
賀然就算再不想多事也不能不管了,停下腳步對司禮官道:「你去處置一下。」
讓外國來使看到這不雅的情景有損趙國形象,就算賀然不發話,司禮官也是要管的,聞言急忙對隨從侍衛一揮手,幾個侍衛越步上前眨眼間就把五名男子擒下了,這些侍衛都是千挑萬選的,對付地痞流氓自然不在話下。
司禮官厲喝道:「混賬東西!敢壞我民風,你們有幾個腦袋!」
那五人欲要分辨,司禮官一擺手對侍衛吩咐道:「交此處巡司查辦,傳我的話,不可輕饒。」
那五人見陣勢已知惹到厲害角色了,口中大聲求著饒被押了下去。
那少女見心上情郎一直負手而立含笑望著自己,渾然不去理會處置那幾個人的事,那份安然之態讓她的芳心怦怦而跳,同時也明白了,這人絕非是自己先前以為尋常公子哥,她又羞又怯的看了賀然幾眼,見到突然多出來的那群侍從都在看著自己,忙匆匆一拜,口中道:「多謝公子。」說罷從袖中取出幾朵絹花丟在地上,含羞看了賀然一眼,飛快的跑開了。
賀然看著地上的絹花不解其意,不知該不該撿起來,遂笑著望向紅享,暗自遞過詢問的目光,紅享笑道:「軍師可是害她要白白浪費這一日了。」說著上前用腳把那幾朵絹花踩了一遍。賀然聽到只是浪費她一日時光,遂放心的笑了笑,舉步前行。
這一場小小的騷亂引來了周邊人的注目,賀然沒走出多遠,一個少女就擋住了去路,施禮道:「敢問公子是從外鄉來的嗎?」
賀然笑著點點頭,那少女望著他道:「公子可否賜教高姓大名?」
這種不獻花卻一味打探自己底細的少女賀然今天還是第一次遇到,看她舉止言行不似尋常百姓女子倒似是高宅大院中受過嚴教的婢女,當下四下掃了一眼,見到幾個少女正在不遠處朝這邊駐足觀望。
司禮官也看到了那群少女,陪笑對那少女問道:「這位姐姐可是九小姐身邊的人?
那少女對他施禮答道:「奴婢正是。」
司禮官暗暗拉了一下賀然衣襟,道:「哦,那煩請姐姐回去告訴九小姐,這位是外國尊使,恰好趕上情花大會就來此轉轉,正要回去,下官身負陪護之責,就不過去給九小姐見禮了,請九小姐見諒。」
那少女含笑應諾,轉身朝那群少女去了。
賀然好奇的問:「這九小姐是什麼人?」
司禮官低聲道:「是右將軍**。」答罷笑著搖搖頭,「沒想到她也會來湊這熱鬧。」
「右將軍?現在統兵與趙琨交戰的就是這位老將軍吧?」賀然從情報中早清楚這情況了。
「正是,軍師請。」司禮官躬身請賀然登車。
賀然轉身間忽然見到了一個身影似曾相識,趁那人側身朝這邊看時,賀然認出他正是大哥金典身邊的親從金勻,金勻看到被發現了忙低下頭,賀然若無其事的轉開了目光,心下明白這是大哥特意派他在暗中保護自己的,心中不由一陣感動。
一隻腳已經踏上車時,忽然傳來一聲嬌呼:「尊使且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