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席群換了平常服飾,帶隨從前往林府,讓他沒想到的是門人連拜帖都不接,只說主人概不會客。席群不甘心,又道出自己的使臣身份,可門人依然無動於衷。
他看看身邊那些垂頭喪氣的才俊公子,意識到這大門自己可能真的進不去了,能不能拜見林煙本無所謂,可現在自己還肩負著替墨琚傳達計策的重任呢。他也想和那些公子哥們一樣守在門口,如果能等到一個以前認識的家人出府那就好辦了,站了一會他突然想到這樣可不行,自己不能和身邊那些人比,等久了太不合情理。想到此處他無奈的離開了。
沮喪的回到驛館,席群心裡不住的罵自己沒用,要是換做軍師,這點小事估計他眉頭不皺就想出辦法了,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跟軍師這麼久了也沒個長進。今天剛去過墨琚那裡,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只能靠自己想辦法了,可計將安出啊?席群飯也吃不下,水也嚥不下了,愁眉苦臉的在房內走來走去。
思來想去,憋出來的幾個法子都被自己否定了,下午時分他決定再去一次。如果還見不到……,席群暗自歎了口氣,還見不到也只能是還見不到了,唯有明天再去找墨琚了。正他正準備動身時,侍從進來稟報,林才女求見!
席群萬沒想到林煙會主動來找他,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愣過之後才忙不迭的跑出去迎接,見到林煙後他都歡喜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來至廳堂,林煙翩然而坐,美目含笑望著侍立在前的席群道:「席大人,你現在可是我國上賓,在我面前還立著做什麼?」
席群陪笑道:「小姐取笑了,在小姐面前席群怎敢以使者自居,私下場所席群理當如此。」
林煙淡淡一笑,道:「坐下吧,坐下好講話。」
席群這才坐了下來,歡喜過後心裡開始暗自盤算,思索著林才女來此有何目的,考慮著她的到來會引起別人怎樣的猜測,還有就是該如何向她轉達墨軍師的計策,把侍從奴婢都打發出去會不會引起驛館方面的懷疑,還有……,很快他的腦子裡就亂成一團了,這時他又想到了軍師,人和人真是沒法比啊,自己這才擔當點職責就頭暈腦脹了,軍師每天都有那麼多重大的事要處置,可還是嘻嘻哈哈從從容容的,立刻他又責怪自己,正事還沒想呢現在想這些幹嘛,可越是想約束紛亂的思緒越是難以集中心思。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事要和席大人談。」
聽到林煙平靜的聲音,席群愣了一下,急忙去想她這樣做妥當不妥當,等廳堂內只剩他與林煙、綠墨三人後,才低聲問:「這樣做……驛館的人看到會不會……」
林煙搖搖頭,道:「賀然怎麼非派你這性情率直之人作使者呢。」
席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軍師也知道小人不是這塊材料,可當年軍師在康國時只有小人跟隨在身邊,與這裡的人熟識些,軍師也是沒得選擇才派我來的。」
林煙笑了笑,還沒等說話,綠墨就插嘴道:「你還算有自知之明,賀然最近怎麼樣了?」她和席群算是比較熟的了,所以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席群對她笑道:「軍師很好,多謝綠墨姐姐惦記了。」
綠墨小嘴一撇,剛要再開口,林煙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先出去吧。」
綠墨張張嘴,想到之前小姐的警告,無奈的撅著小嘴走了出去。
屋內再無旁人了,林煙的俏臉沉了下來,淡淡道:「真難為你家軍師了,竟然還能記起我。」
席群深知她的話外之音,苦著臉道:「這真不是出於軍師本意,他實在是……唉!」他把賀然三次喚他授計並讓墨琚立誓等事又對林煙講了一遍。
林煙聽罷哼了一聲,過了一會才道:「你回去告訴他,讓他以後少在我面前耍這些伎倆。」
席群大為著急道:「小姐可千萬別誤會軍師的心啊,軍師做這些絕不是裝出來的,小姐要這麼想可真委屈死我家軍師了,小人敢用性命擔保,軍師是真心真意對小姐的。」
林煙冷笑道:「別以為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之所以敢寫那封信,是看透了我對國家忠心未泯,你也不用替他委屈,他在信中的確沒有一句鼓動之言,但卻不惜筆墨的把朝堂危機寫了個透透徹徹,又告訴我,他與墨琚都已束手無策,我真是佩服你家軍師洞察他人的眼力,你方才講,他自言對請我來德昌一事毫無把握,哼!你不是在幫他說謊就是也被他騙了,他在寫信之時就算定了我一定會來!」
「啊?!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我想軍師不會……」
「你不用替他解釋。」林煙擺手止住他,「他心裡如何打算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你只須把我的這些話原原本本的轉告他就是了。其實他堂堂正正的把話講明,我反倒不會怨他,能為國家出力報效林煙死而無憾,可他既要利用我設計還想裝出個好人的樣子,未免太欺我無智。」
席群心下仔細琢磨,想辨別出軍師是不是真的如林煙所講的那樣是在耍心機,可想不出個結果,他站起身垂手道:「對此小人不敢再替軍師辯解,可小人懇請小姐別輕易下斷言,不管怎樣小人敢肯定軍師對小姐是心存摯誠的,出此下策軍師內心一直糾結羞慚,深感對不住小姐,更擔心會對小姐有所傷害,墨軍師今天剛剛依軍師所請在小人面前鄭重立下誓言,讓墨軍師立誓一事軍師是叮囑我再三的,就怕我一時糊塗不敢在墨軍師滿前堅持,由此可見軍師之心了。」
林煙不為所動道:「好了,我不想再談這些,你記得把我的話帶給他就行了。」
席群躬身應諾,然後提起了墨琚的計策。
林煙只聽到齊寧兩字,就擺手道:「不要說了,我不會去的。」
席群見才女斷然拒絕,有些慌了,道:「小姐方才不是說要為國效力嗎,怎麼……」
林煙看著他道:「糊塗,墨琚不知我與齊寧之事,你難道也不知道賀然當日在我府上戲耍他的事?」
席群搖頭道:「未聽軍師提起啊。」
林煙「哦」了一聲,「那就不怪你了。」說著把當日情景簡要說了一下,道:「我若應了齊寧之邀他自己都會猜疑,所以我不能去。」
「那……那我明日去告訴墨軍師,看看他還有沒有別的計策,到時再去稟明小姐,不過小姐的府門太難進了。」說到這裡席群露出苦笑。
林煙笑了,想了想道:「你最好還是別管這些事了,你畢竟是使臣身份,遊走太勤會惹人生疑,你告訴墨軍師,林府西南有個角門,我會讓親信之人把守,可從那裡秘傳消息。」
席群記下。
林煙淡淡的問了問賀然最近都做了些什麼,然後道:「好了,我要回去了,如有人問起我來此何事,你就說是來打聽賀軍師近況並托你向賀軍師求畫的。」
「小人記得了。」見林煙起身,席群忙躬身相送。
走了兩步,林煙低聲道:「你對他講,我要一千幅畫,必須是他親手所畫,不得委手他人,不得潦草應付。」
席群咋舌道:「一千幅?!」
林煙嘴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你不是說你家軍師對我心存摯誠嗎,這計策又讓他糾結羞慚,那就讓他借此表現吧。」
望著才女那嬌比春花的俏臉,席群暗自替軍師發愁,別人只道軍師艷福齊天,可這艷福真不是那麼好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