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項梁等人調動壽春附近楚軍,準備渡河的同時先將一直在河對面的二十萬秦軍給吃掉的時候,估計項梁做夢也不會想到,在淮河對面的兩處大營中駐紮的秦軍已經悄然換了人。
稷下學宮雖然給項梁傳來了消息,但是項鏈並不知道,遠在邯鄲的姬孽其實此刻已經是自身難保。而整個關中,基本上都有龍衛和黑冰台明裡暗裡的監視。
姬孽派到關中的死士,根本就進不了咸陽。他們也只能在荒山野嶺裡呆著,監視著從咸陽到函谷關的大道。勉勉強強收集點基本上整個咸陽百姓都知道的消息。
青龍和白虎兩支大軍南下,所有的勞役都是從咸陽百姓中徵召的,都是身家清白的老秦人。至於青龍和白虎軍的兵卒,更是不可能如黑鐵那般輕易的混進去。
在發現秦軍大舉出關的時候,姬孽派進關中幫項梁監視秦軍動作的死士,馬上就想盡辦法混出函谷關將消息送到九江。
項梁畢竟不能跟如今大秦所用的傳信手段一樣,有輕便的白紙,有信鷹還有信鴿。雖然稷下學宮也有獨特的渠道,卻顯然只能在關鍵時候動用,而不能如黑鐵玄鳥營那般能夠迅速的隨時傳遞消息。
而青龍和白虎兩支大軍在南下的過程中,更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監視大軍周圍近百里之地,那些稷下學宮的死士根本接近不了大軍。
所以,在向項梁稟報秦軍南下大軍的動向時,稷下學宮的消息明顯就慢了那麼幾天。
很多時候這幾天甚至一天,其實往往就能夠左右一場戰爭的成敗,乃至一國之存亡。
……
自八月二十日離開咸陽南下,到九月初九,徐闖所統領的青龍軍和杜騰所統領的白虎軍統計二十萬大軍已經盡皆到達新楚都城對面的淮河北岸。而早在三日前,韓信已經麾下兵卒十萬並三萬餘民夫沿淮河東進,前往東海郡的廣陵縣(後世揚州)。
韓信將領著這十萬大軍從廣陵渡過長江進入項氏一族故地江東也就是會稽郡。
在韓信領軍東移兩天之後,也就是九月初八,收到青龍和白虎大軍即將到達消息的馮劫,也領著麾下十萬大軍並兩萬餘民夫開始沿著淮河東移,馮劫十萬大軍最終停留的位置在泗水郡符離(後世安徽宿縣東北)於九江郡鍾離縣(後世鳳陽縣臨淮鎮東故城)之間,因為中間隔著一條淮河。
與此同時,翁仲部五萬餘人的玄武軍並兩萬餘人的民夫也自南陽進入衡山郡。衡山全郡也就一城,正是郡治邾縣(後世湖北黃州)。翁仲沒有繞道,而是直接沿著大別山東麓殺奔九江郡的安豐縣(後世河南固始縣東南)而去。
胡亥和尉繚等人反覆商討,認為如今既然楚項餘孽同子嬰、趙佗所在的南越已經勾結在一起,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集中全力消滅掉一方,如此就不用擔心兩方苟合在一起。
翁仲所統領的玄武軍雖然只有五萬餘人,但是卻可以說是這天下攻擊和防禦最為厲害的部隊。
除非項梁發現大秦數十萬大軍壓境連反抗都不反抗,直接領著數十萬湊起來的楚軍朝南越方向逃竄,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先不說胡亥此次出動的大軍其實同楚軍兵卒人數差不多,就算秦軍要比楚軍多上一些,胡亥也相信項梁不會丟下江東和壽春直接去投靠子嬰。
壽春和江東,對楚國、對項氏一族的意義實在是太過重要。
所以,胡亥根本不擔心翁仲那五萬餘人,哪怕是面對十餘萬楚軍,胡亥也相信翁仲能夠一戰而勝。
在楚軍眼皮子底下,進行大規模的軍力調動,而且還不被楚國發現顯然不太現實。
所以在當初剛剛到達淮河北岸的時候,馮劫和韓信兩人就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距離淮河較遠的地方安營紮寨。
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雖然秦軍沒有發動進攻,而楚軍也沒有想要渡河的趨勢,但是兩軍之劍的明爭暗鬥在這月餘時間內卻是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其實主要都是項梁派過河的斥候,馮劫和韓信都知道楚國都城就在對面,項梁也跑不了,而且皇帝還特意說過不用派遣斥候過河去打探楚軍的虛實,所以秦軍其實一直處於防守狀態。
一個多月,雙方的斥候各有死傷。
一個多月,馮劫和韓信都按兵不動,項梁也早就摸清楚了兩支大軍的虛實。也漸漸不再做無所謂的犧牲,畢竟在同秦軍斥候的暗戰中,居於下風的始終都是楚軍軍。
就是在這樣一種錯覺下,韓信在留下千餘個兵卒照常的升起炊煙,照常巡營之後,十萬大軍趁著黑夜悄悄離營而出,項梁硬是一點不知道。
而在韓信遠離大營數百里都快出了泗水時,馮劫也趁夜移兵東進,採取的是同韓信一般的招數。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初九,青龍和白虎兩支大軍同樣也是二十萬人,分別進駐了馮劫和韓信留下的大營。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交換。
壽春附近大規模的兵卒調動,聲傳數十里,剛剛到進駐馮劫和韓信大營的徐闖和杜騰兩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楚軍調動,顯然是要有所動作了。
兩人聚在一起默默的觀察半響,低聲私語幾句之後就各自回營。似乎根本沒有將河對岸楚軍的調動放在心上。而在楚軍斥候看來,似乎河對岸的秦軍根本沒有什麼動作,甚至連基本的警戒都沒有增加,一切如同往常一樣。
當然,如果他們能夠進入兩處大營就會知道,大營裡面已經是一片戰前的緊張氣氛。
徐闖和杜騰兩人其實都沒有想到,項梁會主動渡河先對秦軍發起進攻。他們只是以為,楚軍在防備秦軍可能渡河的進攻,甚至兩人還以為馮劫和韓信的保密工作沒有做好,讓項梁發現了自己這兩路大軍到來才會如此。
如此過了三天,喧鬧的壽春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九月十四,本應該是一個滿月雲稀的日子,但是在今天,整個江南大地卻是被濃濃的黑暗所籠罩,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新楚九江郡,壽春以東一百餘里的曲陽城(後世安徽鳳陽縣附近),老早的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整個曲陽城內外,看不到絲毫的燈火。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夠在黑夜中視物,就會發現,小小的曲陽城周圍,無數的黑影密密麻麻的矗立在曲陽城外的淮河岸邊,或站或躺。
驀然,在曲陽對面的淮河北岸,突然閃過幾道亮光,緊接著又是連續兩閃,隨後就歸於黑暗。如果不是刻意盯著,很多人都會以為那是錯覺。
曲陽城外,一座被遮蔽的嚴嚴實實的大帳中。
一道黑影從黑暗中奔出,單膝跪地抱拳對著大帳低聲道:「稟大將軍,對岸的斥候已經發來信號。」
聽到這聲音,原本一片死寂的大帳,陡然掀開一道縫,大帳內昏黃的燈光隨著這掀開的帳簾頓時洩出一條明亮細線,一道人影閃出,隨即很快將帳簾堵上。
「命江東子弟上船渡河!全軍斷有有喧嘩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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