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如果不是有匈奴人貢獻出來的戰馬,王乾那兩萬深入到距離雲中郡治雲中城不到一百里的朱雀軍,根本不可能這麼快的就接近蒙恬大軍。
不過即便如此,王乾在發現那三道火柱的時候,距離蒙恬的大軍還有足足一百五十餘里。如果真要同蒙恬匯合,怕是至少還要兩個時辰。
東方亮起的那道火柱,距離王乾同樣有近百餘里。但是不要忘記了,在看到這火柱之後,匈奴人定然會加快速度逃竄,不然也不會連派兵前來追殺咬在他們後面如同附骨之蛆的九原軍千人小隊了。
王乾那兩萬朱雀軍在快速的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東路奔來,而匈奴人則是在拚命的朝著王乾方向奔去。一個是來,一個是逃。
三股火柱的亮起,宣告匈奴人正式被秦軍找到。三路匈奴騎兵,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是依然在拚命的抽打著胯下的戰馬,跑是越遠,秦人想要追上越不是那麼容易。雖然身後始終有那麼十餘支秦人的斥候小隊死死的跟在屁股後面不放,不過跑的越遠,偉大的冒頓單于大人才能更安全。
能被冒頓選作南下大軍跟隨他一起南下的匈奴騎兵,不用想自然都會是跟隨在冒頓身邊多年的精銳。雖然這些人也許比不上九原軍精銳,更不能朱雀軍相比,但是這二十萬匈奴騎兵對冒頓的忠誠卻是毋庸置疑的。
東胡人臨陣背叛,讓偉大的冒頓單于陷入險地。所有的匈奴騎兵都恨不得抽掉莫乎爾的筋,喝掉他的血,生吃他的肉。當然只要他們能抓住莫乎爾的話。
支撐這些匈奴騎兵強撐著早就麻木的雙腿依然亡命逃竄的動力。除了能夠引得秦人前來好讓偉大的冒頓單于回到大草原之外,還有就是東胡人那數十萬被羈押在狼居胥山周圍的老弱婦孺了。
不用懷疑,一旦這些已經被冒頓煽動起仇恨值的匈奴蠻夷回到狼居胥山。那被囚禁在狼居胥山周圍的數十萬東胡人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其實,冒頓並不知道莫乎爾選擇了歸附大秦。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莫乎爾出賣了偉大的冒頓單于,出賣了英勇的匈奴勇士。
莫乎爾放隴西軍進入戰場是為了什麼,冒頓很清楚。自己報著消耗東胡人最後一批青壯的想法,讓東胡人同秦人廝殺的兩敗俱傷之後,匈奴人好漁翁得利。莫乎爾顯然也同他打著同樣的念頭。放秦人援軍進來,正是想要匈奴人同秦人也殺個兩敗俱傷。東胡人才有翻身的一天。
冒頓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莫乎爾既然膽敢當著自己的面放秦人進來,顯然是心中已經做好了同自己決裂的準備,甚至於做好了放棄那狼居胥山周圍數十萬東胡老弱婦孺的打算。
九原畢竟是秦人領地,秦人援軍必然源源不絕。如果再加上已經徹底同匈奴決裂的東胡人二十餘萬騎兵,而一旦這些東胡騎兵沒有同秦人戰上,或者說,或者說東胡人投靠了秦人。這是冒頓最為擔心的一點,冒頓很清楚自己如果繼續留下的結局。
所以,冒頓很乾脆的選擇了離去。
他知道,經過東胡人一事,自己南下想要奪回河套平原順帶將這三十萬東胡騎兵徹底的消耗在這一戰的想法徹底破滅。
冒頓是個梟雄。既然事不可為,馬上就想明白最好的應對辦法。
逃出秦人領地!回到大草原!
只要他能成功的回到大草原,匈奴即便徹底的失去南下的二十萬大軍,在狼居胥山還有三十萬的控弦之士。主要再過幾年,等新的一批勇士長大成人,匈奴一族依然有機會能夠奪回秦人奪取的河套平原,即便不能奪回河套平原,在趕走了月氏覆滅了東胡兩大宿敵的情況下,匈奴一族依然是大草原上的霸主。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夠活著離開這秦人九原郡,活著回到草原。
分兵之策,是冒頓提出來的。當然不是他自己說的,這樣犧牲匈奴勇士來助他冒頓單于逃跑、有損他威信的計策怎麼可能從他偉大的冒頓單于口中說出來。
須卜跋頁身死,冒頓火線提拔了蘭氏一族的族長之子為自己的新任親衛隊長。然後通過他之口,有隨他南下的左右大當戶等一干匈奴貴族和將領當著十餘萬匈奴騎兵的面跪伏在地請求偉大的冒頓單于分兵。
除了崇拜冒頓的普通匈奴人,那些竊據高位的匈奴貴族哪一個人又願意為冒頓去死?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唯有照辦。
在這些貴族的帶動下,在十餘萬英勇的匈奴勇士的叩首請求下,冒頓將跟隨在自己身邊還剩十四萬人的匈奴騎騎兵分成了三路。
東西兩路都是五萬人,分兵有左右兩大當戶統領。而冒頓卻獨自領著四萬匈奴精銳繼續北行。兵力越少,行走越快,能夠被秦人追上的可能性越小。
這一點,冒頓知道,但是普通的匈奴人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偉大的冒頓單于即便分兵了,也在為他們考慮,自己僅僅帶了四萬人北上。
匈奴騎兵的士氣頓時大增。
偉大的冒頓單于能夠為他們不顧自身危險,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
廣袤的平原上,漆黑的夜空中,六支龐大的火龍正在草原上一追一逃。彼此的距離在一點點的縮短。
天上那女子柳眉般的細月,似乎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似乎害怕見到這即將灑滿整個大草原的血腥,召來一團薄薄的烏雲,將整個身體都埋在雲團之後,時隱時現,偷偷的打量著馬蹄聲轟鳴的大地。
最先接陣的是從雲中郡趕來的王乾那兩萬朱雀軍同朝著東方逃竄的匈奴騎兵,
無論是王乾也好,還是知道自己被發現而亡命逃竄的五萬匈奴騎兵也好,在陡然發現那遠方連綿不絕的火把的時候,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因為王乾是從雲中郡方向來的,而秦人顯然都只會出現在自己身後。那麼這從雲中方向趕來的一隻看似兩萬人的騎兵會不會偉大的匈奴單于昨日遣入秦人云中郡境內劫掠的自己人呢?
想明白這一點,所有的匈奴騎兵包括領著東路軍逃竄的匈奴左大當戶,也是心中歡喜不已。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分兵三路的情況下,一旦被秦人追上,身邊的兵力越多,逃出生天的機會就越大。
興奮異常的匈奴騎兵,原本已經到了極限的速度在這興奮的影響下,盡然再次快了那麼三分。即便有些人不斷因為馬失前蹄而跌落馬下,生死不知,也已經沒有人再擔心再自怨自艾。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即將有援軍加入了。活命的機會更大了。
王乾同樣也不知道,這看到自己大軍出現反而調轉方向朝著自己這方殺奔而來的到底的秦軍還是匈奴人。因為兩者都有可能。
正是因為朱雀軍都知道碰到自己人的可能性以及撞上匈奴人的可能性都存在,所以在看到這股拚命的衝向自己而來的騎兵時,心中盡皆都存了一份小心。
不管是什麼人,總歸是奔馳到現在,終於要找到組織了。
是自己人好,不是自己人那是最好。不是自己人就意味著軍功!軍功就意味著爵位,就意味著勳章。就意味著皇帝陛下的召見。
朱雀軍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在兩軍距離一里的時候,兩隻軍隊依然如離弦之箭般在快速的接近著。黑夜,給了雙方最大掩護,不僅遮掩了自己的視線,也遮擋了對方的視線。即便有火把,也是如此。
五百步的時候,朱雀軍兵卒率先發現了不對。
匈奴蠻夷的裝束太過異類或者說太過顯眼,羊皮坎肩在黑夜中也是異常的顯眼,更何況還是在有火把照耀的情況下。
發現是匈奴蠻夷,五百步的距離,兩支同樣都在亡命奔馳的軍隊,在如雷的馬蹄轟鳴聲中,還是在黑夜。王乾已經來不及在下達任何命令,也無法下達任何命令。
此刻,只有一個字,沖,衝過去,鑿穿匈奴人的騎兵陣!
三百步的距離時,匈奴騎兵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因為對面那快速奔過來的騎兵,在這個距離盡然依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打算,而且他們始終籠罩在一團黑暗中,即便是火把照耀下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黑乎乎的一片?
「是秦人!」左大當戶猛然似乎想起了什麼,扯著嗓子亡命的淒厲嚎叫一聲。
如雷的馬蹄轟鳴聲中,這聲淒厲嚎叫如同大海中的一點浪花,沒有驚起任何的波瀾。即便是他身邊的人,也沒有聽清楚左大當戶在叫嚷些什麼,只是納悶原本高興異常的左大當戶大人怎麼突然一副見鬼了的驚恐表情。
兩百步的時候,終於最前面的匈奴騎兵發現不對了。黑色,那不是秦人鎧甲的顏色嗎?
一切已經晚了!
戰鬥,毫無徵兆的爆發!
熟悉而恐怖的嗡鳴聲,在所有發現奔馳而來的是秦人騎兵的匈奴蠻夷耳中如勾魂之音般響起。忽明忽暗的火把映照下,密密麻麻的黑色弩箭閃爍著懾人的寒芒如同幽靈般陡然出現在匈奴騎兵頭頂上,帶著尖利之極的呼嘯聲,狠狠撲了下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