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綺蘭等人一路被押送到咸陽的行程無時無刻不在龍衛的掌控之中。
押送武綺蘭的五千兵卒都是巨鹿郡有蒙恬曾經訓練過的李左車降兵,即便他們還不能同大秦灞上大營的那些精銳兵卒相比,但是一頭獅子帶出來的兵怎麼可能是綿羊?
短短是數個月,這些兵卒已經有了幾分九原軍兵卒該有的風氣,只是少了那麼一絲的鐵血之氣。
而領軍親自押送武綺蘭的將領正是龐愛的兒子龐轉。龐轉是龐愛的獨子。此次押送武綺蘭等人前往咸陽,路途不僅遙遠,而且一路還將面臨種種不可測的因素。
據贏四得到的某些蛛絲馬跡,似乎紅綠家邦同那神出鬼沒的稷下學宮鬼面死士也眾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所以可以說,羈押這些皇帝點名送入咸陽的重犯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如果半路遭到伏擊亦或是被人逃走了,龐愛的獨子顯然逃不了。但是,龐愛依然固執的讓自己的獨子親自統領五千精銳押送武綺蘭等人回返咸陽。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押送之途,雖然危險,但是能夠有機會覲見天顏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即便胡亥北上之時,由於時間緊迫也僅僅在巨鹿呆了不到兩天而已。
身為巨鹿郡守的龐愛更是僅僅見到了皇帝一面而已。而且還是遠遠的一面。不是胡亥故意怠慢他這個降將,而是因為時間倉促。他在巨鹿要做的事情又太多。
此次,龐愛讓龐轉親自押送除了可以立功之外,更為重要的是龐愛讓龐轉帶了一封密信呈送給皇帝。只要龐轉能夠安全到達咸陽。見到皇帝的機會也許不多,但是那封信必然能夠送到皇帝手中。
信,到了皇帝手中。那麼龐轉就有可能留在咸陽這大秦的權力中心,整個龐氏一族的命運說不定就此可以轉變。
而且,為了能將武綺蘭安全的送到咸陽,贏四暗中將所有滯留在山東各地搜尋稷下學宮鬼面死士的龍衛盡皆抽調回來,分成三波一路尾隨。
就是等著稷下學宮的鬼面死士出來好一網打盡。
數個月的搜尋,山東各地發生了無數的暗鬥。盡皆都是在龍衛和鬼面死士中展開。甚至還波及到了山東各地位數眾多的遊俠巨盜身上,當然這是後話。
這無數次的互相暗襲,龍衛和鬼面死士各有死傷。幾乎可以算的上平分秋色。贏四大感難堪之餘。也加大了對稷下學宮鬼面死士搜索的力度。
神出鬼沒的稷下學宮鬼面死士卻一直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龍衛在明,稷下學宮的鬼面死士在暗,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暗,而是濃濃的黑暗之中。每次都是被龍衛逼急了鬼面死士就會集中力量襲殺龍衛死士。
如果不是有當地眾多駐軍的支撐,怕是贏四帶到山東各地的龍衛早就被打殘了。
山東各地龍衛面臨的窘狀,贏四開始還想等將稷下學宮查出來之後再請求胡亥的支援,後面調請各地駐軍的次數越來越多。終於將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報給了胡亥。
胡亥對贏四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太過責備,只是命令他們不得再隨意出動。至於贏四的罪責,當然只能等稷下學宮掃清之後再算。
而胡亥問贏一「到了」自然是問路上有沒有受到稷下學宮鬼面死士的襲擊。
「到了,一路都沒有任何異狀!」贏一顯然知道皇帝的意思,肅聲答道。
稷下學宮的鬼面死士一旦出現。不僅能夠抓到機會一網打盡,而且還能徹底給紅綠家邦定下個勾結謀逆的罪名。只是似乎,如意算盤沒打響。
「贏四回去了?」胡亥點點頭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四統領在龐轉進入函谷關之後就回轉巨鹿了。」贏一嘴巴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如此近的距離,胡亥當然能夠清楚的看到贏一臉上的神色,同時他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同贏一討論,贏四有功就有獎,隱瞞不報,那自然是要罰。
「那你不去審問那武綺蘭跑朕這來做什麼?」胡亥話題一轉將矛頭對準了贏一,
顯然,胡亥並沒有忘記贏一打擾自己好事的事情。
「額。」贏一聽到胡亥語氣不善的話,心中頓時一個咯登,連忙哭喪著臉道:「陛下,那武綺蘭是個女人,而且四統領這次送到咸陽的大多都是女人。」
贏一在說到女人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末了還刻意隱晦的掃了一眼站在胡亥兩邊的兩朵俏麗姐妹花。
聽到贏一的話,龍嬌和龍媚臉色同時一紅,四隻美眸不經意的瞟向長身而立的皇帝。
胡亥聽到贏一特意加重的語氣,再次滿頭黑線。他很想勾著贏一那兩個碩大的鼻孔問問,你這貨哪看出我像個色狼了?
「女人怎麼了?女人要殺朕,朕還不能殺女人了?還是你看中那個武綺蘭亦或是贏四送來的那些女人了?」胡亥黑著臉語氣不善的道上下瞟著贏一道。
贏一被胡亥惡狠狠的眼神看的背脊發涼,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下臣不敢!」贏一連忙躬身道,「那武綺蘭說要見陛下,還說她有事要告訴陛下!哦哦,還有,陛下,這是龐愛讓此次押送紅綠家邦人販的獨子龐轉呈送給陛下的密信。」
贏一說著似乎才記起自己懷中還有一卷那龐轉小子一再請求讓他親手轉交給皇帝的密信。
這封用紅漆漆封的竹簡密信他沒有拆過,但是龍衛已經通過必要的手段將整個密信都檢查了一遍,以防止有人下毒亦或是謀刺皇帝。
只有這樣,他才敢將信交到皇帝手中。
一次刺殺,讓已經有些飄飄然的龍衛上下以及黑冰台盡皆悚然而驚。雖然最後皇帝並沒有對龍衛過失做出懲罰,但是所有的龍衛都知道,這是皇帝對他們的一次原諒亦或是一次機會。
黑冰台發現的羅網細作,已經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哦?龐愛怎麼想到給朕密信了。為何不直接上奏報到丞相處?」胡亥疑惑的接過贏一雙手呈送上來的竹簡,在手中掂量著,自言自語道。
「回陛下,下臣不知。」贏一老老實實的道。
「行了,告訴那武綺蘭,即便她真的是我大秦左庶長爵位,就能想見朕就能見的嗎?讓她給朕一個見她的理由。」胡亥說著緩步朝著皇帝書房行去,龍嬌和龍媚兩人亦步亦趨的連忙跟上。
「如果沒有理由,又不招出些有用的東西。給她兩個選擇,第一,賣身成奴,投身她們經營了一輩子的色藝場。第二,放入大軍中,就讓她們用她們的那姿色犒勞朕的勇士們。」
皇帝清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殺氣遙遙傳來。
躬身應命的贏一,聽到這句話情不自禁的一顫。
似乎眼前出現了那些國色天香的美人們將來的下場。這兩個選擇無論那一個都比殺了這些女子還要來的殘酷一百倍。
皇帝的話,顯然已經對如何處置紅綠家邦那些美人定下了基調。贏一惋惜的歎口氣,搖搖頭一臉悲天憫人之色的轉身回去傳話去了。
長長的迴廊中,時不時一隊隊鎧甲鮮亮的禁軍兵卒巡視而過。此刻天已經將黑,偌大的咸陽宮已經陸陸續續的點起了油燈。
胡亥所過之處,一對對兵卒無聲的單膝跪地行禮。
敏銳的感覺到身後跟著自己的兩女心情有些抑鬱。胡亥啞然一笑,隨即就明白為什麼。
「你們兩人以為朕對那些女子的懲罰太過了是嗎?」胡亥沒有回頭,對著行禮的禁軍兵卒微微點頭,似乎在自言自語的道。
「奴婢不敢!」龍嬌和龍媚兩人聽到胡亥淡淡的話語神色大變連忙單膝跪地道。
「起來吧。」胡亥腳步不停,繼續似乎自言自語道:「惡人總需惡人磨才是。這只是朕對那些女子的一個恐嚇吧。她們中的很多人也大多都是出身貧苦才流落風塵之中,都是我大秦女子,朕怎會如此對待她們?除了首惡,這些女子朕確實會將她們都扔入我大秦兵營之中。」
到這裡,胡亥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距離他數步遠一臉驚駭的龍嬌和龍媚兩女道:「不過不是讓他們去侍候所有人,而是讓她們找到夫君,侍候一個人。」
「陛下聖明!」
龍嬌和龍媚兩女沒想到皇帝會向她們解釋這些,感動之餘又為皇帝疼惜兵卒之心而欣喜雀躍,四隻美目齊齊綻放異彩,單膝跪地嬌聲道。
「朕,希望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我大秦子民再不會有女子淪落風塵從事色藝之事;再不會有百姓為了生計而賣兒賣女甚至賣身為奴;再不會有百姓遭受兵災之禍;再不會有百姓被異族擄掠;
所以,朕要活著,而朕要活著就必須心狠,即便朕心中再不願如此,但是有些人朕還是要殺!只有這樣朕才能有足夠的時間來讓我多災多難的秦人能夠安居樂業,能夠不受兵災,不被屠戮,不淪落風塵。
四夷皆服,天下安寧,百姓安康,這是朕的夢想。為了這些,即便有再多人反對朕,朕也會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