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尉尉繚?」胡亥疑惑的自言自語道,以他所知道的有限的秦國歷史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人,甚至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到自己哪怕是聽說過這個人。
旁邊的十幾個禁軍將領顯然也都知道尉繚這個人,此時聽到王離的話頓時都是大喜,不過隨即似乎想到什麼,臉色逐漸黯淡下去。
見胡亥滿臉疑惑明顯是沒聽過這個人,王離解釋道:「始皇帝陛下滅六國統一天下國尉大人居功至偉,後來不知何故突然不在過問政事一定要離開咸陽隱退而居,始皇帝陛下不允,賜下巨宅給國尉大人。」王離顯然是很尊敬尉繚,說道這裡有點吞吞吐吐。
胡亥見狀不耐煩道:「賜下巨宅那就是還在咸陽了?」他一聽這個尉繚盡然被王離這等大將都很尊敬,而且盡然對秦朝的統一大業居功至偉心裡頓時熱切起來。
「是,國尉大人一直在咸陽。」王離看著眼神放光的胡亥期期艾艾地道,顯然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但是明顯又不敢掃胡亥的興。
「傳朕旨意,即刻詔尉繚………。」「陛下且慢!」
胡亥的話還沒說話就被王離打斷了。緊接著王離慌忙跪伏在地請罪,畢竟打斷皇帝的話可是大不敬,胡亥此時沒有心情跟他計較這些。他也發現了包括王離在內的十幾位禁軍將領此時都是面色有異,難道這尉繚還有什麼玄虛不成?
想到這裡胡亥問道:「王愛卿有什麼話就但說無妨,不必吞吞吐吐。」
王離見狀咬咬牙道:「陛下,國尉大人一直被始皇帝陛下幽禁於所賜巨宅中,所以下臣恐國尉大人……」
話說到這裡胡亥總算是弄明白了,秦始皇不知道什麼原因把對自己統一大業居功甚偉的尉繚名義上賜下巨宅以顯恩寵,實際上是賜下一個巨大的牢籠把尉繚給圈起來了。
王離打斷胡亥的話顯然是擔心尉繚心有怨氣不願意再為大秦出謀劃策,怕尉繚不給胡亥面子,讓胡亥碰釘子。另一個原因就是雖然胡亥現在已經性情大變,有了賢明的樣子,但是畢竟還年輕,他怕尉繚讓胡亥下不了台階一怒之下把尉繚給宰了,那大秦就真的失國之柱石了。
畢竟此時偌大的大秦,只怕只有尉繚才能解此危局了。
胡亥見狀想想也是,如果自己冒然派人傳旨尉繚卻不願意幫忙自己怎麼辦?總不能殺了他吧?想到這裡胡亥決定再瞭解瞭解情況再說。
見王離等諸將一個個頂著黑眼圈圍著地圖小聲議論著,胡亥道:「諸位愛卿先回去休息,晚上諸卿再來議事。」包括自己都是一夜沒有合眼,此時反正也是一時之間也商量不出來什麼。
王離等將領聽到胡亥的話都露出感激之色,連聲道不累,讓胡亥先去休息,不管胡亥怎麼說就是不走,胡亥沒法只好強制下旨讓宮女帶王離眾人去偏殿吃飯休息,他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梳理梳理腦中的記憶。
整個大殿就只剩下胡亥一個人,胡亥站在地圖上用手指點著一個個的地名拚命的回想著,恨不得把腦袋都翻過來。胡亥的手指在劃過一個地方時突然心中一亮,然後連忙奔到案前準備那筆記下來,毛筆他都是會用,但是看著滿桌的竹簡他卻不知道該怎麼下筆了。
看來自己該讓造紙術提前出現了,這竹簡也忒麻煩了。胡亥暗暗道。最後無奈讓宮女拿下布來記自己想到的東西,浪費啊浪費啊,胡亥一邊在錦緞上用毛筆歪歪斜斜的寫著一邊歎道。
如此,胡亥就像入了魔一樣,一會大殿裡一個人喃喃自語的轉著圈圈,一會突然跑到地圖前去指指點點,一會突然瘋狂的撲到案前記著什麼,放在御案上寫滿亂七八糟呼號的錦緞也越來越多。
時間流逝,侍候在大殿外的宮女宦官們急的團團轉卻始終不敢敲門,大殿的大門一直緊閉著,除了偶爾幾聲帶著興奮的所有人都聽不明白的「臥槽」「法克」等之外。因為胡亥之前就吩咐過,任何都不能來打擾,除非他自己出來。
……………
在胡亥瘋狂的搜尋著自己記憶中的秦朝歷史的時候,陳郡苦縣。
原本不太高大但還整潔工整的城牆此時已經滿目蒼夷,處處破碎。凸出的城垛上佈滿煙燒火烤的痕跡,幾根羽箭斜斜的插在上面,顫巍巍的搖擺著。
略顯狹窄的城牆走道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身著黑甲的秦軍屍體,有的身上佈滿羽箭,有的被利刃砍死,有的跟身著布衣的大漢裹挾扭打在一起……殘臂斷肢到處都是。
不高的城牆下更是堆滿了屍體,把整個城牆根都已經掩埋,濃郁的血腥味和屍體烤焦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怪味瀰漫在空氣中,讓人聞之欲嘔。
這裡顯然剛剛經過了一場異常慘烈的大戰。
縣尉王同站在城牆上一臉的硝煙,肩膀上打著繃帶殷紅的鮮血不斷的滲出。王同扶著牆垛看著離城牆百丈遠的那片連綿不絕的營寨道:「縣令大人,給朝廷的信報發出去了嗎?」
「王大人放心,在亂民剛剛退兵的時候信使已經趁亂衝出城了。」同樣一臉硝煙的縣令道。
聽到縣令的話王同點點頭,收回眺望的目光一臉憂色的道:「縣令大人,亂民勢大,城中可戰之兵已經不多,縣令大人還是趁亂民攻勢暫停早些離城吧。」
縣令苦笑一聲道:「下官守土有責,怎能丟下滿城百姓獨自逃離……」
就在這時,一陣喊殺聲從城中傳來,王同和縣令兩人聽到身後的突然出現的喊殺聲心中突然湧起強烈的不安慌忙轉身。
城中冒起幾股火光,隱約中有無數的人影正在朝著城牆方向殺來,「推翻暴秦」「殺光秦吏」的喊殺聲越來越清晰。
「報!」一個渾身浴血的秦軍士卒飛奔上城牆單膝跪地道,「兩位大人。城中富戶突然帶家中食客作亂,如今已經裹挾了數千亂民朝城門方向殺來。」
王同和縣令兩人無奈的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苦縣肯定是守不住了,外面的大股亂民發現城中的變化肯定會趁機進攻。
果然,只聽一聲「梆」響,無數身著布袍赤著雙腳手拿鋤頭木棍的亂民從城外的營寨中蜂擁而出,漫山遍野的衝殺而來。
「為大秦盡忠!」「殺!」
兩聲爆喝很快被無邊的喊殺聲所淹沒。
………………
苦縣縣衙,如今已經是張耳陳余的臨時大帳所在。剛剛拿下苦縣,張耳陳余在縣衙中擺酒慶賀,諸多將領也都一一在坐。
「大哥,如今我們已經佔據四縣之地,擁兵十餘萬。下一步該如何行事?」酒至方酣,陳余端著酒樽問道。聽到陳余的話廳中的諸多將領也都連忙放下酒樽,豎起耳朵想聽一聽張耳大首領下一步怎麼安排的。
在攻下四個縣城之後,如今所有最先跟從張耳陳余起兵造反的人都一個個有了大批身家,有了幾房小妾,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自己到手的財寶和美女最後又變得一無所有。
張耳端坐首位,聽到陳余的話放下酒樽,掃視了一圈高盛莫測的道:「二弟問的好。我想問諸位一句,大家是想要一時的富貴還是想要一世的榮華?」
廳中眾人聽到張耳的話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包括陳余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紛紛七嘴八舌道肯定是想要一世的榮華富貴。
張耳很滿意諸將的回答,高興的道:「那就好。之前諸位兄弟想讓耳稱王,但是耳不敢苟同。誠然現在我等已經佔據四縣之地擁兵十餘萬,但是暴秦之兵遠甚我等。
而我等所佔之四縣俱都貧乏不堪,我軍日眾,長此以往糧草將難以為繼,沒有糧草不等暴秦起兵來剿我等必事敗而亡;如果此時稱王也必將引來暴秦大軍圍剿,如此我等也離死不遠矣;
如今之計,我等首要之務是趁勢攻佔陳縣。」張耳將手重重的點在案上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