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5
「打掃前路,休整半盞茶時間,繼續前行。」
橫嶺,崎嶇的小路上血流成河,偶爾幾顆稀鬆的大樹上,更有屍體被利箭洞穿,死相,慘不忍睹。
而在大路上,布老虎座於馬背,輕描淡寫用衣襟擦拭著鋼刀上的血跡,觀風口馬賊還要好些,面對撲鼻的血腥味還能保持陣型,策馬巡視周圍。白馬幫那些鏢師就顯得有些不堪了,有的安撫受驚的黃牛,更多的是坐倒在地臉色煞白大口喘息。
這已經是第五波劫道的剪徑小賊,自打布老虎運藥過了亂石道,從進入橫嶺開始,前三波皆是江湖上的匪徒,多為水賊、山匪。後兩撥從使用的鐵竹子箭來看,可以肯定是青竹幫的人馬。
對待這些膽敢挑撥觀風口虎鬚的蠢賊,布老虎用的是極為鐵血的手段。
一刀之威斬手斷頭,傷重被俘者,直接五馬分屍!
這麼凶殘的做法,不管青竹幫馬賊受不受的了,反正那些遠道而來的水賊、山匪是怕了。
一盞茶時間說長不長,待時間到,觀風口馬賊勒緊韁繩,圍著三十多輛牛車轉圈激起塵土飛揚。白馬幫的鏢師有些吃力不逮,過了半會,王猛騎著馬來到布老虎身邊喚道「大老虎,手下兄弟實在有些扛不住了,要不在這下榻,生火吃了午飯在走如何?」
布老虎的凶悍,觀風口馬賊的勇猛,五場大戰王猛有著切身體會。
馬賊圈子本就是弱肉強食靠拳頭說話,你狠,我服,是故王猛收起他白馬幫三把手的姿態,神態言舉,皆帶幾分恭敬。
瞧了眼後頭下馬丟甲棄刀的白馬幫鏢師,布老虎沉默不語,王猛順著眼神望去,不禁面紅耳赤。跟龍精虎猛的觀風口馬賊相比,他們白馬幫馬賊跟少爺兵沒啥兩樣。
「叫弟兄們提起精神頭,往前在走半個時辰就到洪山坡,那邊是橫嶺把手張沖的地盤,到那裡,咱們可以休整兩個時辰等到黃昏在過橫嶺。」布老虎把刀別在馬腹上,自顧自的勒緊韁繩朝前邁行。
王猛還想在勸幾句,這時從後頭慢悠悠竄出一匹白馬,上面坐著管家老錢,朝他打著眼色。王猛無奈,只好讓底下人在加把勁,朝洪山坡去。
「當家的,看來這形勢有些不妙啊。走南道的水賊一般不在地上討活,今番壞了規矩,能跑到這八百里腹地來,天北崖其心可誅啊。」
管家老錢跟在布老虎後頭道。
走南道水賊是長江以南所有水賊的統稱,他們想登岸,只有得到大渡口天北崖的手令方能過暗哨。由此可見,天北崖已經發力,來破壞布老虎壯大的這趟行貨。
故意放緩些腳程,布老虎驅馬讓管家老錢於他並肩,這是種尊敬的舉動。要說這位侍奉司徒府兩代人的老管家,還真有本事能得布老虎厚待。
別的不說,一雙鐵鷹爪子,就布老虎方纔所見,硬生生穿了兩名青竹幫弓箭手腦袋,救了觀風口馬賊十餘人,這情,這手段,當得布老虎敬重。
「錢叔,昨兒晚上伺候的那兩妮子怎麼樣?」
管家老錢一愣,轉瞬笑呵呵道「不錯,要得,要得,這捏腳的火候都快趕上太祥玉的澡堂子了。」
「那成,錢叔喜歡,等回頭那兩妮子就給你送去。」布老虎豪爽笑道。
管家老錢附和的頜首微笑,心中卻是大讚布老虎這一身豪勇,要知道短短一個時辰經歷五場大戰尚能談笑自若,單憑這份氣魄,當得起「人物」二字。
在王猛兩兄弟的激勵下,白馬幫鏢師也沒拖觀風口後腿,很快,大半個時辰布老虎等人就來到了洪山坡。
這是塊隆起的土坡,蒞臨橫嶺大道擺放,乃是一個頗為不錯的制高點,想要佔據整個橫嶺,此地跟祁山是必爭之地。
同時,過了洪山坡,朝前行五里便過了橫嶺可遙望竹南道,所以這個地方甚是緊要,布老虎早在十天前便佈局,讓跟隨他三年之久,親自提拔上來的張沖鎮守。
到了坡下遙望,在布老虎的命令下,馬賊洋子策馬奔於平坦的山坡上亮旗。
這時按道理,早先有通知張沖應該派人下坡接應,可是在足足亮旗有半盞茶的時間,上面山頭沒有一絲聲響,靜悄悄死寂的可怕。
「當家的,有變故啊,你瞧那山坡有著明顯的打掃的痕跡,可能你的那位手下張沖」
旁邊管家老錢老眼微瞇歎道。
布老虎早就看出端倪,此時臉色有些難看,肅穆正眉,胯下花豹子彷彿感受到主人怒氣,馬蹄繃緊,打著響鼻,做出前奔的架勢。
「桑槐!」
從後頭馬隊裡竄出莫桑槐,他驅馬來到布老虎身邊,直言便道「昨兒我還跟老沖聯繫過,沒看出什麼端倪!」
「會不會是青竹幫動的手腳?」陳喪狗這會也跟了過來冷聲道。
「不可能,你瞧,以洪山坡的地形,江胖子的鐵竹子箭射不上去。如果想要強攻,除非他敢拿人命填!在者,我是昨兒夜裡趕回的馬寨,期間沒聽到什麼動靜啊。」
莫桑槐面色凝重的解釋道。
陳喪狗扁扁嘴悶不做聲,管家老錢沉吟道「會不會是江湖上的人?他們縱身功夫了得,瞧這山坡,估計也就五個步子便跨了上去。」
「不可能,洪山坡早先時候安插了三十餘人,前些日子我又抽調了一批祁山的人過去,百餘人加上佈置好的陷進,一二十個江湖人討不了好。」武堂胸有成竹又道「當家的,我跟老沖關係不錯,要不我上去瞧瞧?」
擺擺手,布老虎眼眸一絲厲光劃過,哼聲道「不用了,那小子反了!」
「反了?」
就在眾人大驚失色,山坡之上出現黑壓壓的人馬,領頭一人,正是大伙先前討論的張沖。
「弓箭手預備!」
從山頂傳來一聲吆喝,二十多名手持弓箭的馬賊利箭上弦,箭指馬隊。
底下,陳喪狗、莫桑槐見此狀況驅馬擋在布老虎身前,而後百餘觀風口馬賊高舉鋼刀,面無懼色,做奔襲狀。唯獨白馬幫馬賊在後頭亂哄哄,像無頭蒼蠅亂竄,氣的王家兄弟暴跳如雷,罵聲大吼。
推開面前兩人,布老虎勒緊韁繩,衝出人群。
「當家的!」
「哥!」
後頭莫桑槐等人大驚,欲緊跟過來,卻被布老虎瞪眼,安安靜靜立在一旁。
深呼吸了口氣,布老虎橫馬於半山坡上,亮嗓喊道「張沖,回話!」
山頂上,一排弓箭手被驅散開來,走出來一個國字臉的大漢,正是布老虎早年較為信賴,安插在橫嶺跟大黑天一系鬥智鬥勇的張沖。
「當家的,不好意思,我家人都被天北崖控制,被迫無奈,還望您能見諒。」
那張沖也是率直,騎馬抱拳,亮了嗓子回道。
布老虎面無表情,只是抬起馬鞭遙舉道「念及你我三年情分,老子給你條活路,速帶本部人馬滾開,從此橫嶺,無你張沖一席之地!」
「當家的,我張沖服你,也敬佩你,可我張沖也有野心,也想當當山大王。咱今天也夠著膽子跟你吆喝一聲,顧念三年的情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張沖可以保證,給你條活路!」
「他娘的,張衝你小子腦袋被驢踢了,快給老子滾蛋,否則別顧兄弟的鋼刀取了你的人頭。」
武堂是布老虎欽點的橫嶺把手之首,底下人出了反心,這在道上是管教不力,責當受罰。
此時他策馬上前噴唾沫狂吼,就見一箭黑影激射,武堂毫無防備下射中左臂,掉落馬背,如不是布老虎眼疾手快一鞭子抽在他坐騎上,那受驚的馬兒高高舉起的蹄子輕輕放下,就差那麼一點,地上嗚呼的武堂就成了肉醬。
「成,張沖,老子還真沒看出來,你就那麼想當這橫嶺的山大王?」
底下自有人把受傷的武堂拖下去,山頂上,勒緊韁繩的張沖志得意滿,在他左右十餘名弓箭手虎視眈眈,大戰一觸即發。
「只消殺的你布老虎,別說這橫嶺的山大王,老子還要當整個觀風口的當家!」
張沖趾高氣揚大呼,忽然,自他身後一排馬賊,有一人驅馬上前拔刀橫砍,頓時一顆頭顱飛起,鮮血四濺。
賊首張沖死,底下人馬恍如錯覺,呆若木雞。
布老虎彷彿早有預料,振聲狂吼道「殺張沖者何人!」
山頂那突然殺出的馬賊舉刀回喊道「觀風口朗子!」
「好,老子封你朗子為王姓,執掌洪山坡!」
「謝當家的!弟兄們,給我殺了這群亂臣賊子。」
臨陣得厚賞,馬賊朗子,也就是先前跟布老虎下關城充當馬伕的小廝,在幾名同伴的幫助下,掌刀左右劈砍,片刻功夫,最大威脅的十幾名弓箭手率先被除。
「殺作亂賊子十人者,賞寶鈔二十兩,殺百人者,入主聚義廳,晉陞掌旗!」
馬鞭遙舉,布老虎奮聲大吼,底下百餘名觀風口馬賊雙目充血猩紅,當頭一騎飛馬狂奔點燃戰火,百人侵襲如火,鋼刀直指洪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