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3
在布老九看來,打女人是不對的,豆芽教訓過他,女人是用來呵護的。所以接到布老虎的命令,縱然布老九很為難,但他只能保證自己會很輕,很輕的讓關小藝睡上一覺,覺不會讓她有任何痛楚。
撲身而去,布老九猿臂橫擺直取關小藝後頸,在他看來,這簡單的一招,他用了半成勁道,拿下關小藝還不是輕而易舉?可是他錯了!錯的很離譜!
就在布老九以為得手那剎,關小藝眼眸中寒光乍現,她是學醫的,又有祖傳的摸骨功,能從人的氣血、骨骼看出他的本領有多高強。
布老九身長八尺,虎背熊腰,天生氣血渾厚,猛撲、暴怒皆有叢林野獸之威。關小藝知道這是個強人,不敢輕敵,她側身用布老虎教她的提氣竅門微挪腳步躲過橫臂拿頸,一雙嬌嫩的小手,順勢按在布老九手臂上,用拇指飛快在幾個關節上敲了一記。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布老九還沒反應過來,整條右臂忽然失去了知覺,不痛不癢,彷彿消失了一般。
「這,這是什麼妖法?」
布老九心中納悶道?
關小藝身板在他眼中跟瘦猴似的,躲得過自己一招已經算是很了不起,這會兒輕描淡寫讓他整條手臂廢掉,在布老九腦子中,這不是妖怪的手段,莫不是「仙女下凡」?
「老九,不要大意,快點把她拿下!」
身後傳來布老虎的低喝,布老九從恍惚中回過神,這會關小藝心中越發大恨起來。幾年的兄妹情誼她還不敢對布老虎動手,如今送來個傻大個,正好給她解解氣!
三寸斷骨!
七傷劫脈!
碎皮剮肉!
關小藝的正骨手段本就是從殺招中衍化而來,對於祖輩留下的智慧結晶,後輩是無法將其拋棄的。關小藝初學正骨,先得嘗骨痛,就像江湖一些奇門宗派的武學,傷人先傷己,只有切身瞭解過其中痛苦,才能激發潛能,學以致用。
靠著布老虎早年教下的輕身縱法,關小藝像萬花叢中的翩翩蝴蝶,每當布老九熊臂環抱做勢欲撲,她或鑽或跳總能恰到好處逃脫。同時,趁著布老九體型穩健不擅靈動,關小藝那雙玉掌點、推、拿、送,將他週身各個關節移位強卸。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看似一場實力懸殊的搏鬥,布老九既然被關小藝死死踩在腳下,手腳軟綿綿搭地上痛苦不堪。
狠狠踢了腳躺地上的布老九,關小藝大步朝巷口走去,她俏臉寒霜,眉宇冷厲,布老虎跟她對視,在也見不到往昔那般款款柔情。
「布老虎你給我讓開!」
這巷口明明可供三人並肩走,關小藝這會倔強性子上頭,昂著腦袋,立在他面前,就像只鬥志激昂的「小公雞」,桀驁難馴。
從始至終關小藝所做一切布老虎只看做孩子氣,到這會也是同樣,他苦笑著想要把手搭在關小藝肩膀上,卻被她狠狠的抽開,無奈只能道「小藝,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我給了你多少時間!」關小藝柳眉倒豎反問道。
「好吧」布老虎剛要放棄,忽然從關小藝後面他看到躺地上試圖掙扎起身的布老九,雙眼微瞇,嘴角一絲弧度起揚。
關小藝從布老虎眼中瞧出了端倪,微皺眉頭,她回轉過身,正在這時,十步開外躺地上的布老九用顫抖的雙臂撐起身子。他額頭大滴的汗珠不斷落在地上,緊咬牙關,布老九眼角拚命抽搐起來,在他身上,彷彿有種無形的氣勢正在擴散。
「不不行,他全身骨頭被我卸了位,強行運動會落成殘疾的。」關小藝急聲道。
她個性趨向於男孩子,心性卻十分善良,以往在馬寨,雖然關小藝對大黑天的人嚴詞喝罵,真正救治起來卻毫不含糊,可見心地純良。
布老虎原地站著,輕笑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去救他?」
「要我救他也行,除非你不阻止我殺劉群!」關小藝別過頭冷眼道。
搖搖頭,布老虎道「無論如何,現在不是殺劉群的時候。」
「那我也不會救他!」關小藝冷哼道。
布老虎微微一笑轉過身,關小藝見他毫不動容,心裡免不了急切起來。在看布老九在那痛苦低吼著想要爬起身,關小藝心有不忍,猶豫道「他會死的!」
「那也是你害死的。」布老虎淡淡道。
關小藝狠狠一跺腳,抿著嘴唇,她挪著腳步朝布老九走去。
「啊!」
一聲震天狂吼,似叢林中傳來的百獸共鳴。
布老九雙手撐地,他眼角青筋猙獰突起,猛的他雙腿膝蓋傳來聲悶響,他跪倒在地腰板子劇烈顫抖著。
「我我不服豆子,豆子,我不會讓你看不起的。」
雙拳緊握,布老九閉眼鋼牙緊咬,腰身猛的竄直,炒豆子般炸響聲從他週身激盪開來。一步,兩步,他雙膝離地,站起身來,宛若遠古戰神,不朽不倒。
「去死!」
眼見關小藝於自己近在咫尺掩嘴震驚,被痛楚徹底淹沒理智的布老九揮拳而去,這拳如破門大錘,氣勢一往無前,當頭蓋下,宛若九天霹靂。
「老九,住手!」
布老虎在不遠處瞧得目眥俱裂,滿眼驚恐的關小藝,這刻被狂暴的氣勢蓋的挪不住腳。布老虎心裡大急,縱身前撲,把關小藝一把抓到背後,昂起胸膛雙腿扎馬硬挨一拳。
剎那間,胸口彷彿遭到巨錘轟擊,布老虎重重的噴了口血,而他的身子屹然不動,因為在他身後,有他需要守護的人。
「哥」
關小藝不敢相信的驚呼,熟悉的背影,她原本以為失去,可在關鍵的時候這背影給她的安全感又是那麼的真實。
「老九,給老子醒醒!」
見布老九還要一拳打過來,這會兒布老虎可真嚇到了,猛喝一聲,好懸的布老九微微恢復了些許理智,忙收拳退後幾步,死死按捺住身上需要發洩的痛苦。
吃了一記猛拳,饒是布老虎鍛體功小成也有些呼氣不順,整張臉變得跟豬肝一樣十分難看.
關小藝這會也忘了家仇,心疼的跑過去抱著布老虎手臂想給他瞧傷。
布老虎微微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瓜子,輕聲道「小藝,哥能為你不要命,你能不能在相信哥一次?」
「你先別動,我給你看看傷到心肺沒。」沒有直言回答,關小藝低著頭給布老虎檢查著傷勢。
這時候自巷口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布老虎眉頭一皺,關小藝忽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精神一振,抖了抖袖口她手中就多了個竹筒。
竹筒寸長,底端有針孔,靜靜傾聽可聞蟲鳴聲。
布老虎見過這玩意,它叫蠱,關小藝家裡傳下來的保命毒蟲。聽說被此蟲入體,不消三天就會精氣衰竭而死,無藥可醫無醫可治,平時關小藝視為生命養護著,此番帶了出來,無疑是抱著必殺的心態。
「小藝,對不起,如果你要恨哥,哥也無怨無悔。」
關小藝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當看到布老虎溫柔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起了絲暖流,可就在短短一剎,她心中滔天怒起。
仇人,仇人,殺父亡母之仇,滅門十三口之仇的罪魁之首就在眼前。
一道厲風在關小藝耳邊呼嘯,她,她靜靜的倒在布老虎懷裡,她不敢置信的望著那熟悉的人,熟悉的臉,漸漸從眼前模糊,模糊
「老九,死了沒!」
「沒,哥,我,我還能喘氣,咳咳。」布老九靠在牆上大口喘息著。
抱著昏迷過去的關小藝,布老虎將她放在布老九懷裡面無表情道「老馬他們在出巷口三百步距離的茶樓裡面,你把小藝交給他們就過來。」
點點頭,布老九攔腰抱起關小藝就朝巷口走去,忽然黑壓壓一片人全副武裝持刀堵住去路,為首的一人正是歪眼兒的關城捕頭劉群。
「誒呦,我說誰勒,原來是老虎兄弟啊,哈哈」
劉群跟布老虎打過照面,這幾天從登州城回家探親的「布員外」風頭正盛,城裡三教九流都差點沒把門檻給踏破。劉群先前在布老虎回城那天驢莊擺席宴請過他,那時候布老虎自持身份,就讓葉毛帶著布老九過去會了會。
到了第二天,衙門裡來人例行公事要拿布老九問話,恰巧路頭上布老虎碰上了。於是當晚布老虎以觀風口當家的身份回請劉群,這人也算是個玲瓏人,李茂山家裡跟布老虎沒得比。劉群當即拍板,讓手下人立馬炮製了李茂山種種犯罪經歷,布老九將他生殺,若不是布老虎顧忌這人情有點過了,布老九就成了殺匪義士。
見到劉群主動打著招呼,布老虎擠出絲笑容朝他頜首。
布老九抱著關小藝左右張望,這巷口被十幾名兵士擋個正著,讓他有些惶恐。
「劉哥,這姑娘是我家裡的人,因為點事」布老虎話還沒說完,劉群搶著截口道「放,放,放,老虎兄弟的家事,嘿嘿,老虎兄弟自個頭疼去吧。」
見那些兵士放下刀槍讓開道,布老九低頭抱著關小藝忙離開了。劉群站在牆邊,等布老九從他身邊走過,有意無意瞧了眼他懷裡的關小藝,要說這妮子別看穿的邋遢,這小臉兒生的還挺俊俏。
劉群也算是花中老手,匆匆一瞥心中有了計較,望向布老虎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意味。
「老虎兄弟,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高雄高總旗。高大哥,這位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大老虎兄弟,在咱關城,老虎兄弟的大名可算的上這個!」劉群豎著個大拇指對身邊壯漢介紹著布老虎。
那大漢粗眉毛細眼,撅嘴負手,頗得桀驁。
布老虎跟他打了個對眼,兩人均是皮笑肉不笑,雙方誰都沒先出聲亮個招呼。
劉群見氣氛有些冷場,撓著肚皮走到布老虎身邊勾搭著肩膀笑道「兄弟,怎麼著,去外頭喝碗熱湯去去寒氣?」
「隨意!」布老虎吐出兩字說不上熱情也談不上冰冷,有了先前關小藝那茬,他實在興不起跟劉群打交道。
可是這關城裡頭,他有家,有自己親人,真要百無禁忌做出不顧後果的事,他還真得掂量掂量下番苦心思。
這劉群也不知道是個自來熟還是誰給他下過命令,反正這廝就像個狗皮膏藥死死賴在布老虎身上獻著慇勤。
出了巷口朝那百步開外的麵攤走去,劉群跟布老虎勾肩搭背高談論闊,談到風月,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好顧忌。漸漸的劉群失了些拘束,瞧得眼下四周無外人,壓低聲音在布老虎耳邊道「我說老虎兄弟,瞧剛才那俏媳婦有點勁頭,怎麼著,玩夠了借兄弟過過癮如何?」
劉群先前在外頭聽到巷子裡有動靜,這正值非常時期點點異動都可能鬧出不小的亂子,於是劉群難得盡職了把「為民」的責任帶人過來視察。沒想到碰到布老虎,從地上的血跡還有暈死過去的關小藝來看,劉群心知肚明,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自認為很懂,很懂布老虎,畢竟,那啥,都是男人嘛。
可這廝沒想到區區一句話犯了布老虎的霉頭,關小藝,布老虎的「親妹妹」,能給劉群禍害嗎?不,就是想想也不行!
布老虎以前就是個張揚性子,自打座了觀風口頭把交椅這心氣更盛,他斜眼瞧劉群那猥瑣的眼神,心中殺氣暴起,他別在身後的雙手忽然間大惡虎狼悄聲無息旋轉著,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喂,我說馬匹子,近來你們蹲山涉水有沒有看到一隊人?那隊人行事果斷,殺伐幹練,為首一人五短身材,顎骨奇高。」
就在布老虎有些壓不住心中殺氣,在前面走路的高雄忽然停下身轉頭問道。
布老虎正愁心中那股子戾氣如何發洩,那高雄言語不敬,舉止輕蔑,顯然對他也充滿了敵意。當下布老虎借坡下驢,以更高的姿態,更輕蔑的笑容瞧了那高總旗一眼,也不答話,就靜靜站原地宛若迎風的旗幟。
要說這自古都是匪見兵跑,這就好像老鼠遇見貓,天生的克制關係。是故高雄身為總旗,手底下又有幾十號聽令的兵士,對布老虎這樣的馬賊他是天生的就有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可是現在!他被嘲弄了,被一個馬賊給嘲弄了,貓被老鼠給嘲弄了會怎麼樣?獅子被兔子跳起來抽了耳光會怎麼樣?屁話,自然是怒啊。
一步三跨,高雄就來到了布老虎身邊。
劉群沒想到先前還好的氣氛轉個眼就鬧的不可開交,他還想著先安撫誰更合適,可惜眼前斗上眼的兩人不給他機會。高雄肆無忌憚的把劉群推開身,藉機使壞的布老虎昂起脖子,就朝那廝屁股上狠踹了腳。
沒想到和事佬也挨揍,劉群站附近捂著屁股蛋蛋越想自己越窩囊,索性吹鬍子瞪眼歪眼兒怒瞪,甩個冷聲自顧自就跑去麵攤坐著看起熱鬧。
「我說馬匹子,怎麼著,軍爺問你句話還擺上了臉色?是不是這身上沒落個刀傷劍劈的,你小子還皮癢癢嘍?」高雄瞪著眼拔高調子吼著。
布老虎揚起嘴角,他伸出手指在高雄胸膛上點點,又做了個抹脖子齜牙的表情。高總旗怒不可遏,揮揮手,在附近虎視眈眈的十幾兵甲刷刷的亮出刀劍,將布老虎圍在了中央。
「給老子跪下!」
從腰口拔出鋼刀架在布老虎肩膀上,高總旗眉宇猙獰怒吼。
布老虎斜眼瞧瞧臂膀子上的鋼刀,屈指彈彈刀鋒,發出砰砰的悶響,難掩的笑意自他臉上綻放。
「怎麼著,想跟老子亮刀拼拼手腕,還是瞧瞧咱倆誰的人多?」布老虎用手背把鋼刀拂開,他臉上笑意忽然戛然而止,猛的一聲怒吼,直衝九霄。
「馬三放,給老子亮旗!」
紅眼兒怒豹子旗,觀風口馬寨雷豹曾立下規矩,豹子旗攪八方雲動,凡屬觀風口一脈,見豹子旗不管立於何地需即刻入援,逾時不至,殺!
在街道巷尾一家茶樓,樓頂上忽然登了道矯健的身影。
迎風激盪的怒豹子旗,血紅雙眼,猙獰畢顯。
關城西河驢莊,忙碌了整天的東叔站在門檻指揮著夥計收拾碗筷準備遣散回家,忽然在外面喂驢的跑堂伸個懶腰瞅見東邊打了個悶響,有道毫芒沖天拔起。
身子顫了個激靈,這跑堂祖上三代都是衛泊一脈的僕人,他好像記起什麼事,忙跑到門檻駝背東叔耳邊陣陣言語。
「那個啥,大傢伙都給我聽著,不管老的少的,只要能拿得起板凳桌椅走的動,全跟我騎驢去東城!」
東叔丟下句話,那小跑堂連忙去驢棚打開圍欄,挑了頭壯實的小毛驢牽到門檻旁,東叔在倆夥計的攙扶下上了驢。不到幾個眨眼的功夫,浩浩蕩蕩一支有著十五六人的「驢賊」,在胳肢窩裡夾著算盤的東叔帶領下,朝東城邁進。
十里門面,王家院子裡,王屠夫愜意的靠在炕頭上,屋子裡頭光線昏暗,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可人兒,低伏著腦袋在王屠夫胯下活動著。
舒服的喘了著氣,王屠夫緊緊按著胯下的人兒上下蠕動著,這會兒天空傳來聲輕響,胯下的人兒含糊不清道「爺六兒想看煙火。」
「成」
王屠夫扭過頭把坑頭的窗戶打開條縫,得,暈黃的天空屁大點動靜都沒有,王屠夫感覺到胯下的人兒傳來的不樂意。正要安撫幾句,好巧不巧,天上一道毫芒亮瞎了他的眼。
「爺,你怎麼沒動靜了?」
「爺,你,你慢點,誒,你的褲子,爺你的褲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