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9
布老虎堂而皇之進了聚義廳,是誰都沒想到的。
這裡他來過無數次,輕車熟路走過大廳,撥開左首簾子,鑽了進去是個後院。
後院只有個亭子孤零零立在那裡破敗不堪。
這是雷豹當初興建聚義廳的主意,他原本出生於草莽,那些花花綠綠盆栽奇石,對他而言跟糞土無疑。
只是一個亭子,這還是考慮到仇老爺子喜歡風雅而建,可在幾年前三當家田香住了進來,仇老爺子就在後山找了個地方建了個庭院、這偌大的聚義廳外表雖說衰敗了些,但是雷豹看著卻是舒心,沒少借景抒情,暢言當年漢王府內也是此番「雄偉」。
饒過了後院,裡面本來有些馬賊充當守衛,可是架不住肖如夢這小子手段。如今那麼一大票子人全蹲在外頭閉著眼吹寒風,倒是讓布老虎沒了上山以後的小心翼翼。
來到長廊拐角處面倚梨樹的廂房,布老虎躡手躡腳在窗前探了會動靜。
等確信裡頭無人,他推門而入,這房裡極大,正中擺著張檀木桌,入眼可見門首一副「策馬奔騰」。在裡頭有個六扇屏風,燭火幽幽,隱約可見有人臥榻而睡。
快步走了過去,布老虎推開屏風,床上躺著一人,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此人虎目緊閉,一臉虯髯鬚稀鬆凌亂,原本線條分明的臉龐,下顎已經消瘦的脫了形,他正是布老虎此行所要見的那個人,雷豹!
堂堂觀風口馬寨創建者雷豹,這是位名震關城八百里疆域的馬賊頭子。往日的雄風崢嶸,對比如今的奄奄一息,布老虎忽然想起初時見他。
大馬金刀立坐,手撕肉塊大口嚼嚼,言行舉止,莫不彰顯出眾霸氣。
可惜時至如今
搖晃著腦袋,布老虎收回思緒,他輕輕在雷豹耳旁喚道「當家的,當家的,醒醒,我是大老虎啊!」
連連喚聲,雷豹毫無動容,如果不是尚有急緩的鼻息,布老虎真的以為他已經身死。
就在一籌莫展怎麼喚醒雷豹,忽然布老虎一拍腦門,從懷裡掏出鵪鶉蛋大小的精緻玉盒。打開之後,裡面是層黑漆漆膏藥,散發著滿屋子沁人的涼香。
這是布老虎上黑山寨,離別的時候史家老大所贈的黑苓膏。
這膏藥極為神奇,放在關城是有價無市的寶貝,雖說無起死回生之效,卻能外敷鎮刀傷內服安心神。
布老虎用尾指指甲,輕輕勾了一點黑苓膏抹在雷豹鼻尖。
聽史家老大所言,如此做法能讓昏迷者清醒。
布老虎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有想到這黑苓膏果然是救命的好東西,雷豹敷上一點,漸漸的加快的鼻息。等布老虎收好了玉盒,他幽幽的睜開眼,當看到布老虎陪伴在側,虛弱喚道「大大老虎?」
「當家的,你終於醒了。」布老虎激動的跪倒在側道。
雷豹這時想要坐起身子,布老虎忙伺候著用軟被墊在他腰上。
後又看他指著嗓子口,忙又去端茶倒水,幾番忙活下來,雷豹雖說依舊虛弱,但精神卻是強上了一點。
等他吃了幾塊桌子上擺放的點心,雷豹這會長呼了口氣,嘶啞著聲道「你那三當家了?」
緊抿著嘴,布老虎瞧他如今摸樣,也在權衡著是否把事情相托。
雷豹雖老態畢顯,心思卻未被蒙蔽,兩道濃眉皺了皺。布老虎鋼牙一咬,退身三步跪地抱拳道「大老虎本是逐出馬寨的閒人,這會貿然上山,還請當家的責罰!」
「逐出馬寨?」雷豹冷厲道。
見布老虎堅毅的點頭,雷豹怒道「老子沒發話,是哪個越權做的。」
布老虎瞧他這副表情心中鬆了口氣,看來雷豹果然是被田香、大黑天給聯手蒙蔽。想來他前些日子不願讓仇老爺子探望,正是怕事情敗露,卻不想到他縱然擺下嚴密防衛,也叫布老虎現在鑽了空子。
當下布老虎將前些日子馬寨發生的事情悉數道了出來,他也不需要多加隱瞞,只是把自己上天北崖尋求救兵一事,說成左斧頭仗義相助,而談到自己聚攏小馬莊鄉民也是無奈自保,果然雷豹聽到此處只是眉毛一揚並未有何怒意。
倒是聽說前天仇老爺子要來看望自己,卻被大黑天阻擾,雷豹怒了,他猛拍床身怒喝道「反了,當真是反了,他大黑天到底存了個什麼心思!」
見雷豹這般反應,布老虎知道他的怒火還未達到一定界限,否則他不可能只道大黑天一人所行之事。畢竟沒有三當家田香的推波助瀾,大黑天在猖狂,也不敢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從懷裡掏出那封書信,布老虎遞過去道「大老虎原本不知內情,只以為當家的真存了棄心,如不是這封信件,老虎是不可能在上山討個公道。」
雷豹接過信件一目十行看過,慢慢的,他雙眼逐漸充血,手背青筋猙獰盤起,待看到落款「司徒遵義」四個大字上的鋼印正是白馬幫行貨所用印章。雷豹仰頭一口黑血噴出,臥倒在床上虎目含淚,喃喃自語。
「當,當家的」
布老虎沒想到雷豹既然是如此反應,正要伸手去扶他。
這時廂房大門被一腳踢開,進來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大黑天,他懷抱著衣裳半解的田香,兩人敞開大門雙雙纏綿熱吻起來。
因為屏風被布老虎早先拉開,這兩人渾若無物般就在門口上演一幕不堪入目的畫面,特別是那田香被挑撥起了**,單手勾住大黑天脖子不說,另一隻手解著自己酥胸半露的那條遮羞水藍肚兜,將堅挺的雙峰暴露出來,實在活色生香,令人怦然心動。
呼呼
急促的呼吸聲從屏風後頭傳來。
倒不是布老虎耐不住心神腹火焚身,雖然這廝目前看傻了眼,正呆滯在地上。
這急促的呼吸聲是從雷豹嘴裡傳來,他瞪大了一雙豹眼,手捏成拳嘎嘎作響。
特別是額頭上的青筋盤的快要突出來一般,仿若從閻羅地獄逃出來的惡鬼,摸樣甚是嚇人。
「狗男女,老子殺了你們!」
一聲爆喝!
雷豹起身下床,卻沒行兩步,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這時候田香一聲掩嘴尖叫。
大黑天急忙拋下她,望著地上痙攣著身子的雷豹,他雙目充血的可怕,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雙手胡亂揮舉,似要把眼前兩人撕裂的粉碎。
「咦?」
這時大黑天注意到了屏風旁站著的布老虎,嘴角浮現出冷笑道「都說只有老鼠才會打洞,沒想到你這頭虎崽子這麼嚴密的防衛還是讓你鑽了空子。」
「大黑天,你惡行昭彰,還不速速下跪領死。」布老虎屹然不懼道。他右手別後,慢慢的摸住了大惡虎狼,縱然現在手臂還是微微發疼,他卻已經抱定了廢掉一臂斬殺大黑天的意思。
大黑天這時候挺身邁過了門檻,他臉上劃過狠戾道「下跪?你也配?」
上前三步一腳踏在倒地不起的雷豹頭上,大黑天輕蔑的彎著腰道「再或者你讓老子給這個窩囊廢下跪?」
「大黑天你找死!」布老虎目眥俱裂,他極重感情,對雷豹還存著一絲情意。眼見大黑天如此囂張,大惡虎狼祭出,在他右掌心急速盤旋起來,發出虎嘯狼吟。
金剛打!
大黑天吃過這門功夫的厲害,反手把雷豹脖子掐住抬了起來擋在自己身前道「來啊,你來啊,那糟老頭傳你的金剛打有種你就使出來,只要你殺不死我,今兒就別想下這觀風口。」
「大大黑天」
雷豹死死拽住大黑天衣角嗚咽道。
布老虎投鼠忌器不敢妄動,這時隱藏在門外的田香整理好衣裳忽然現身,甩出飛鏢直奪布老虎嚥喉。
就地翻滾躲了飛鏢,布老虎再次抬頭,就聽一聲骨骼脆響,大黑天獰笑著掐斷了雷豹脖頸,這一代馬賊頭子怒目閉氣,徹底死絕。
「大黑天,你」
布老虎氣急發瘋怒吼。
這時門外響起田香尖叫「來人啊,快來人,布老虎預謀行刺當家的。」
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漸近,自門窗外響起弓箭拉弦聲。
大黑天朝暴怒的布老虎冷冷一笑,伸手前推,雷豹的屍體重重摔倒在了布老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