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9
待到夜晚,布老虎帶著肖如夢出了狗洞已經是寒鴉嘶鳴,過了三更天。
肖如夢滿身酒氣醉醺醺離了布老虎,回到仇老爺子院門裡,他的大師兄李如醉正堵在門口。
「師兄?呵呵,見到你真好,這是我給你帶的燒雞。」晃著手裡油紙包好的燒雞,肖如夢醉態百出笑道。
李如醉滿臉兒怒火,從水缸裡瓢了碗水往他身上潑去。
這會兒已經是早秋,這水缸裡都是深井涼水,肖如夢挨個正著,冰冷刺骨的井水讓他腦袋清醒不少,一屁股癱倒在地,渾身柔軟無力。
「畜生,你這個畜生,師父屍骨未寒,你不思進取,反而留戀世俗酒色財氣,今天我非要給麻衣一脈清理門戶!」
李如醉看來真是怒急了,他從後腰摸出一根馬鞭,氣急敗壞踏步過來就朝肖如夢身上抽去。
可是鞭行半空驟然停止,李如醉咬緊了牙關,瞅著倒地醉眼朦朧的師弟,怎麼也下不了這個重手。
「啊,我麻衣道教倒地犯了什麼孽啊,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跪倒在地,李如醉掩面痛哭。
過了好一會,肖如夢醒了酒意,搖晃著腦袋來到李如醉身邊,輕輕拉著他手臂道「師兄,師兄,夜裡太涼,我們進屋吧。」
猛的甩開他的手,李如醉淚流滿面怒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師兄,我們有話好好說行嗎?你,你想不想為師父他老人家報仇!」肖如夢忽然說道。
李如醉神情一滯,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有辦法為師父報仇,殺死那個可惡的馬賊!」肖如夢一字一句道。
李如醉大感詫異,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兄可記得那姓仇的老馬賊曾說他們當家的身患重病?」
李如醉回想了會,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跟師父大仇有什麼關係?」
肖如夢冷笑道「白天我出門,正好遇見殺死師父真兇的那個馬賊!跟他交談了幾句,我確信他們當家的所患重病,正是師兄你前些日子跟我說的魔羅花花粉所導致的症狀。」
「魔羅花?」李如醉喃喃自語,良久道「不錯,那馬賊首領所得重病,正是吸食魔羅花花粉所致。」
「既然如此」肖如夢輕聲在李如醉耳旁一陣念叨。
「師弟,好辦法,只是,只是這樣太委屈你了。」
一番竊竊私語,李如醉有些愧疚望著肖如夢。
淡然一笑,肖如夢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仇不共戴天,這伙賊人我必殺之!」
李如醉道「話雖如此,你畢竟年歲尚親,跟那馬賊打交道對你日後前程無益。這樣吧,此事你不用插手,一切由為兄來做,到時候這賊窩群龍無首,你正好趁亂下山,師兄為你保駕護航。」
「萬萬不可,師兄,那伙賊人陰險狡詐,你性子耿直,不會委曲求全,貿然頂上,可能會壞了計劃。你聽我一句,好好在馬寨潛伏下來,只待我們計劃成功,馬賊群龍無首,你先行逃脫,師弟定然回龍虎山和你會和。」
兩師兄弟你推我往,感情重回當年。
而這邊,過了三天,仇老爺子跟關小藝從天北崖回來。
布老虎去後山打熬力氣,苦練手段,等回來的時候,醫館裡張金蓮正好做了晚飯。關小藝從天北崖帶了些酒肉回來,晚上馬三放跟葉毛也搭了雙筷子吃喝,一家人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布老虎問及天北崖左山雕的病情,關小藝對他沒什麼隱瞞,直言道「那左山雕得的失心瘋著實古怪,我跟老爺子也瞧不出是個什麼名堂,只能用銀針加以清心寧神的藥物安撫情緒,如果他左山雕能夠抗的過剩下四天應該大病痊癒,否則這天,恐怕就得變了。」
布老虎忽然想到肖如夢跟自己說的事情,於是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關小藝聽了之後大感驚奇,連飯都顧不上吃翻騰著書櫃查找著醫術,沒想到還真讓她抓到絲線索。
「仙人醉,又名魔羅花,多產於西域番外,藏有劇毒,食之似狂似癲,無藥可醫。」關小藝將藥書上記載的一段話念了出來。布老虎道「小藝,你說這病無藥可醫,咱要真醫好了,天北崖左山雕會不會賣咱一個人情?」
關小藝道「左山雕這人我不瞭解,只知道我跟老爺子去的時候,他把自個鎖進籠子裡,全身用鐵鏈捆綁來阻止發狂傷人。這種人能夠對自己如此殘忍,估計也是心性狠辣之輩,未必會賣個人情。」
布老虎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關小藝繼續道「不過你若真有辦法,交託給他們二當家李魚,這人有著幾分情義可講,估摸著日後如果有難,舉手之勞還是會順手幫襯幾分。」
「照我說啊,咱就是有辦法也別冒這個頭,那左山雕死了才好,我們觀風口順手頂上,也嘗嘗這馬賊之首,當當老大哥的滋味。」馬三放打著如意算盤道。布老虎沒好氣道「左山雕死,七家馬寨大亂必然,到時候我們觀風口定當成為眾矢之的。關城也會派人前來圍剿,搞不好就成了個灰飛煙滅的局面!」
「怎麼可能,那啥,天北崖橫行這麼多年,高驢子還每年奉上好處,為啥咱觀風口當家,就被群起而攻之?」馬三放憤憤不平道。
布老虎原本還想和他解釋,忽然腦海冒出青口子峰仇老爺子所說的話,臉上拿捏出高深莫測道「日月爭輝,天下大定,日盛月虧,龍蛇起陸!」
「啥?什麼個日月爭輝?」
這下別說馬三放,就是葉毛跟關小藝都被布老虎給忽悠住了。
布老虎志得意滿,想要跟他們說說如今這形勢,外面張金蓮抱著小天亮進來道「小叔,外面有個人自稱麻衣道教鄭天師坐下弟子求見。」
「呵呵,嫂子,你讓他進來吧。」布老虎望著滿桌子酒肉,想著這肖如夢還真能挑時候,沒想到進來一人,卻是他師兄李如醉。
李如醉進門而來,打一眼就瞧出布老虎的身份,長鞠一躬道「貧道龍虎山麻衣道教」
「行啦,行啦,你是那啥,哦,對肖如夢的師兄吧。怎麼著,今兒來這是?」布老虎不喜歡跟人拐彎抹角。
看的出來李如醉也不想廢話,從懷裡掏出瓷瓶奉上道「此乃秘藥,可解魔羅花之毒!」
「哦?」布老虎輕咦一聲,接過瓷瓶想著打開,李如醉慌忙道「這位好漢,此藥剛剛出爐,見風則失藥性三分,你趕緊拿去給你們當家的服下吧。」
布老虎掂量著手裡瓷瓶,笑顏道「不急,不急,這位道長吃飯了嗎?」
「這個,貧道已經用餐了。」李如醉誠惶誠恐道。
「哦,那行,今兒你們師兄弟也算幫了我大忙,這樣吧,老馬,你帶這位道長去狗洞叫兩個姑娘陪陪。至於這藥嘛,當家的現在估摸已經睡了,等明兒早上送去也不遲。」
「萬萬不可,好漢,請聽貧道一言,此藥十分珍貴,乃是秘法煎熬,需在出爐半個時辰內服下才有療效。如若明早,恐怕藥力盡失,妨礙病情啊。」李如醉神色慌張道。
關小藝是醫道行家,在旁聽了半天,眉眼兒上挑道「早聞道士所煉金丹奪天地造化,今兒我倒要見識見識。」說完,伸手就要去取那瓷瓶,李如醉上前阻攔道「這位女施主萬萬不可啊,你們當家的中毒已經滲入骨髓,如若不早早服下丹藥,在過五天,不,在過兩天便一命嗚呼。而這丹藥煉製起來頗為麻煩,最少需要三天功夫才能煉製。」
瞇著眼上下瞅了瞅李如醉,布老虎把玩著手中瓷瓶,忽然森然道「道長,這瓷瓶所裝丹藥,莫不是害人性命的毒藥吧。」
「啊,你,你等俗人豈可亂說,貧道乃龍虎山麻衣道教第七代掌門鄭行橋鄭天師入室弟子,行的是朗朗乾坤正義,豈會做害人性命之事!」
冷哼一聲,那邊葉毛回道「話是沒錯,不過你們這些牛鼻子道士,不是奉行替天行道斬妖除魔嗎?我那當家的惡貫滿盈,滿手鮮血,你若真有個能耐斬殺,傳出去想必龍虎山麻衣道教的名頭,怕是要在上個台階吧。」
「豎,豎子無知!」
李如醉大喝一聲借此來撐直腰板,做出橫眉怒斥的摸樣。
布老虎笑著打圓場道「貓兒,你這話有些過了,我跟龍虎山麻衣道教,算起來還是有著幾分關係是吧。」
「這,不錯,我跟這位好漢爺一見如故,願效犬馬之勞。」李如醉暗鬆了口氣道。
布老虎眉眼兒猛的倒豎起來,怒喝道「既然如此,馬寨規矩,凡是進獻給當家的丹藥,必須當事人親服以示無毒,你可敢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