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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上馬即為賊 第三章;丑娘 文 / 仗長戈

    更新時間:2012-08-01

    窮人有窮人的活法,沒有大魚大肉,熱乎乎的紅薯添上點粗米,熬成稀粥撒上點樹奶,滿屋子都是沁人的清香。大口喝進肚子裡,一股暖流從胃裡擴散到全身,上下都是舒坦勁。

    破落的土地廟,布老虎坐在乾草堆上,端起大碗狼吞虎嚥喝著丑娘熬的紅薯粥,那爽快勁對於他來說,給多少銅板都不換。

    喝完滿滿一碗紅薯粥,布老虎隨意的用袖口抹抹嘴,見丑娘蹲在牆角生著柴火燒水,從懷裡掏出那個「怪鳥」荷包丟給她。得意洋洋哼著曲兒,咬著根乾草,雙手別在腦袋後頭靠在草堆上翹起二郎腿。

    丑娘起身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撿起地上的荷包,一入手沒想到沉甸甸的,心中難免有些愕然。可是她沒急著打開,而是細心的將荷包上的灰塵擦乾,細聲道「老虎,你要是不喜歡我給你繡的鳳凰,明兒我找翠玉給你繡個新的。」

    「免了,這個荷包用起來挺好的,阿丑,我可跟你提個醒,樹根胡同的翠玉不是正經良家,你少跟她打交道。這女人就是個白眼狼,你對她多好,都是理所當然,但是你欠點她啥的,她能念叨一輩子。」布老虎懶洋洋說道。

    聽了這話,丑娘也不做聲,只是抿著嘴巴想著明兒怎麼求翠玉幫個忙。她知道布老虎喜歡猛禽,可是醜娘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一輩子,聽臨河的大嬸說鳳凰是祥瑞,有福之人才能擁有,丑娘尋思著給他繡一個,沒想到最後卻刺了個四不像上去。

    「怎,怎麼這麼多錢呀,老虎,你,你真厲害。」丑娘雙手捧著一堆銅板,臉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布老虎也是神采飛揚,興高采烈道「阿丑,也就你明白我,要是讓老爹看到這麼多錢,準以為我是偷的。」

    「我家老虎不偷不搶,一切都是憑努力賺來的!」丑娘斬釘截鐵接著話,手上卻沒閒下來,將那些銅板一個個數好,整整二十個,從裡面拿出兩個來塞進荷包裡,剩下的放進一個小酒罈子裡。後來想了想,又從罈子裡倒出三個銅板塞進荷包中,走到布老虎身邊,將荷包放在他手上溫聲細語道「老虎,男人手上不能沒有錢,這五個大錢該花就花,想吃點肉,聽個曲,只要你喜歡,都可以。」

    「那好,這五個大錢你拿著,明兒晚上有夜市,咱們去柳街胡同,給你添置兩盒白面,省的你看著流口水。」布老虎將五個銅板倒出來塞進丑娘手心裡,荷包飛快塞進懷裡,一副大男人慷慨摸樣。丑娘低聲說道「那不叫白面叫水粉,是貴家小姐抹臉的,我可沒那個福分。」

    眉眼一瞪,布老虎怒道「放狗屁,阿丑你要記住,十年,不,三年!三年以內,我布老虎一定讓你過上貴家小姐的生活,到時候請四五個丫鬟伺候你,天天抹白面兒,吃醃菜,成為關城數一數二的閨秀。」

    「是水粉,不是白面。貴家小姐不吃醃菜,你說的那個叫胭脂。」丑娘小臉很嚴肅解釋著,布老虎尷尬的一笑,撓撓頭躺在乾草堆上不知道思索著什麼。丑娘將他丟地上的碗筷收拾好,起身就要出門打水刷碗,忽然纖弱的身體在燭光下停頓了下來,語氣幽幽道「老虎,你腦袋靈活,想不想去衙門討口飯吃?聽說趙師爺想帶個徒弟,我想去求他幫個忙。」

    彷彿被針紮了屁股,布老虎從乾草堆上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臉上儘是憤怒,揮起拳頭大吼道「你要是敢求趙老狗,現在我就跳西河,一把淹死算了!」

    砰!

    丑娘嚇得小臉煞白,手上的碗筷沒拿穩,一下子摔倒地上砸了個破碎。

    「老虎,你不能嚇我。」

    鼻子一酸,丑娘蹲下身埋頭哭泣起來。

    布老虎心中強吸了口氣,怒聲道「阿丑,你要記住,我布老虎是個男人,不需要你給我找門路。王屠夫那裡我都聽說了,是你跪在別人門前一天一夜才收下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氣。當年我進私塾你給別人當牛做馬整整三天,後來為了讓我去德記酒家當個伙夫,同意跟衛大傻子結娃娃親,信不信你明兒去求趙老狗,後天我就拿菜刀砍他們一家子。」

    丑娘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布老虎心中一陣煩悶,他之所以這麼生氣,都是醜娘給逼的。

    布老虎從小到大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他老爹布秀才,一個就是醜娘。論親近,那個滿口「之乎者也」的窮酸老爹,遠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醜娘貼心。

    五年前,布老虎七歲的時候,為了讓他和同齡孩子一樣上得起學,丑娘跑到一傢俬塾給先生一家賣身為奴。短短三天,布老虎發現端倪,雷霆暴怒,差點放火燒了那傢俬塾,就是那一次,丑娘害了場大病,差點一命嗚呼。後來,也就是一年前,丑娘尋思著給布老虎找個好差使,便同意了德記酒家老闆的要求,答應嫁給他的傻兒子。

    那個衛大傻子可是西河有名的渾人,小時候害了失心瘋,後來又被一隻龍眼大小的馬蜂給蟄了,得了「陽病」夜夜不空,旦旦而伐,就是操勞了三十多年的老鴇,都禁不住三兩天折騰。

    衛大老闆看重丑娘,圖的是她清白身子,指望著給自己兒子留個後,也就答應收容布老虎來德記酒家當夥計。

    可是沒想到風聲那麼不經傳,第二天布老虎知道了這件事,氣急敗壞從家裡抄起一把菜刀,追砍了衛家父子整整八條街。活生生一個嗷嗷叫的野狼崽子,愣是沒一個人敢伸手阻攔,直到衙門中人前來制止,衛家父子從血泊中撈回了一條命。後來請郎中調養身子,一檢查,發現父子倆身上刀傷加起來足足有百來道,而且刀刀致命,能喘氣那是八輩子修來的因果。

    在之後,不知道衛家走了哪門子運道,布老虎陰差陽錯耍了場橫,既然將衛大傻子的失心瘋嚇好了。原本要判三年牢刑的布老虎,被衛大老闆親自保釋出來,事後又托人送了二兩銀子給布秀才,這事算是了結。

    布老虎從此一戰徹底聲名大作!

    別看今兒李茂山嘴裡叫囂的厲害,那完全是被自家老子斷了錢財,半月沒上窯子快活,鬼迷了心竅,企圖佔了丑娘的身子沒事找事。不然借他三個肥油膽子,都不敢上門挑釁,活該被布老虎一把菜刀嚇得屎尿紛飛,狼狽逃離。

    空蕩蕩的土地廟丑娘依然在哭泣,布老虎發洩了大半牢騷,心中的氣順了許多,便開口安慰了幾句。

    這小子口才也是一流,學著世家大少哄俏姑娘的花言巧語,幾句便將丑娘逗樂了,前後一陣談心沒多久,門外的月頭高照,已是一更天了。

    「哎呦,差點耽擱事了!」

    輕輕一拍腦門,布老虎忽然記起一件大事,風風火火就朝門外跑去。

    「老虎,這麼晚了你還要出門啊。」丑娘心中焦急,以為他又要出去打架,連忙上前跟著,低眉怯怯。

    「阿丑,今晚北街巷子梅園搭戲檯子,我跟老九約好了,等會老爹回來,就說我還在王屠夫家忙活。」布老虎打了個招呼讓丑娘放心,走到門口,又轉過頭眨眼笑道「阿丑,今晚晚點睡,大紅棗子,甜米糕管好,如果有機會在給你順兩盒白面回來。」

    「是水粉!」丑娘認真的糾正道。

    這時布老虎像一陣旋風般狂奔在夜色下,丑娘彎身拾起地上的破碗瓷片,總感覺自己眼皮蹬蹬的跳,快步的出了門,昏暗的夜色下布老虎已經沒了蹤影。

    「老虎,早點回來,不要跟人打架。」雙手捏成喇叭,丑娘鼓起勁喊了聲,依稀聽到遠方西河橋上傳來動靜,甜甜一笑,左臉上的彎月胎記在瑩瑩皓光下,有種說不出的美。

    站了好一會,布老虎已經徹底走遠,丑娘心中空蕩蕩的,抿著小嘴,喃喃自語道「老虎,要是你能叫我一聲嬋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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