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8
在收到公孫瓚求援文書的第二天,河間大軍開始運作。
張飛先行,他的三千騎軍,不做停頓沿著河間修好的大道,直插文安,只用了一個白天時間都到了河間邊境,出了河間之後,他們專選小道而行,又趁著夜色,向前急走。這一帶少有山川,要找到合適的藏身地點,十分困難,好在劉貞之前曾做過調查,製成了詳細地圖,張飛隨身帶著,憑著感覺,終於在凌晨時分找到了一處合適的休息場所。這並不是一處山地,而是一處比較茂密的樹林。林子比較大,藏三千騎兵問題不大,只是林子深處,雜草籐蔓縱橫,行走起來十分不便。
在張飛到達藏身地點的之前,關羽的步卒早就到了高陽。關羽到達高陽的時候,已是三更時分,若不是因為這一路沒有帶糧草輜重,關羽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到達高陽。為了加快速度,同時配合張飛行動,劉貞讓關羽輕軍直行,並快馬通知趙雲,讓他準備糧草輜重。趙雲行動也比較迅速,在關羽到達之前,他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並放出要大軍攻擊范陽的風聲,出兵的理由就是劉虞賣國,並將劉虞與胡馬勾結的事情大肆傳播。目的就是要讓范陽人心惶惶。打擊敵軍的士氣。
天還未黑時,范陽郡內靠近河間的各大小縣城的茶樓酒肆內,就有不少人在議論這件事情,當然發起人正是各地黑手黨,他們的行動不可謂不迅速,命令一下來,行動就展開了,風言風語,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就漫延到了容城,就連容城守將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不過他卻不太相信。
直到第二天一早,關羽帶著五千精銳出現在范陽邊境時,容城守將才發現了不對,他來不及制止城內的流言,而是派人飛馬直報薊城,薊城為范陽的郡治,劉虞現在漁陽,他將薊城交與了鄒靖,鄒靖也是目前范陽的主事者。
薊城治所內,鄒靖看著跪伏地上的信使,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沉聲喝道:「再說一遍!」
「河間關羽率大軍一萬,以趙雲為先鋒,犯我容城。目前已到了范陽郡內。請將軍盡快支援!」那使者滿頭大漢,跪伏地上仍是雙腿打顫。
「關羽?一萬人?可探清楚了?」其實鄒靖早在黃巾起時就和劉貞、關羽等人熟識。早在劉虞準備攻打無終時,劉虞就曾來信跟他說,讓他小心河間軍馬來犯,所以這個事情,他並不是沒有準備,而是沒有想到,河間軍來得這麼快,人數這麼多。
「確實如此,屬下曾親眼所見,光趙雲的先鋒部隊只怕就有三千多人。」這信使先是探到河間軍馬的動向,回報容城守將之後,容城守將又將他派到了薊城,為的就是能夠將具體情況說清楚。
「知道了,你下去吧!一路辛苦,好生歇息。」鄒靖震驚過後,又回復平靜,雖然沒料道河間出兵這麼快,但他也不怕,準備工作他早做好了,等的就是河間來人,只是目前他能調控的兵馬也只有萬來人。殲敵不夠,不過用來守城應該夠了。
「不辛苦,只不知將軍何時調兵前往容城,屬下好回復容城,做好準備!」那使者祖居容城,全家老少俱在容城,他實在是怕容城有失。
「這個不用你管,我自會派人通知容城。」鄒靖臉色不郁,一個小小的使者,居然管起他的事來了,不過他脾氣算好,也沒為難。
那使者見狀,只得退下。
薊城也是大城,曾還是幽州的州治所在,鄒靖不擔心薊城有失,但是容城卻很難說,他來回踱步,口中唸唸有詞:「來的好快!」
劉虞雖為一方刺史,但手下能臣武將卻不多,除了鄒靖還算能帶兵之外,剩下還說得過去的就只有兩個了,一個是田疇,一個是關柔。田疇和關柔都被劉虞帶走了,留在范陽的除了鄒靖以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魏攸,魏攸本為劉虞的首席謀士,但是魏攸卻一直不太贊成劉虞與公孫瓚互相攻伐,所以這次劉虞沒把他帶上前線,而是讓他留在了薊城,輔助鄒靖。
「唉!主公此著,實在有失考慮。公孫伯圭怎麼說也是漢人,何故與胡馬相交?這下倒好。唉!」魏攸連連歎息。
「先生何必著急,河間來人早在主公預料之中,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河間既敢來犯我幽州,是自投死路。」鄒靖表面上仍是十分平靜,實際上內心還是有些擔憂。他對魏攸笑了笑,魏攸苦思皺眉,沒有說話。
「傳令,多派探馬巡查邊境,看看其它地方可有敵軍行動。另外傳信於代郡,讓其伺機而動。」鄒靖有條不紊,如果劉貞來犯幽州,能出現在容城,也有可能去別的地方。讓代郡伺機而動,也是早準備好的。
親衛領令而去,鄒靖又笑著對魏攸說道:「關羽此人乃劉貞手下第一大將,容城不能不防,我即刻帶五千兵馬往援,薊城就交給先生了,若是其它地方有敵軍活動,先生不必著急,也不要再派援軍,一切有我。先生只要能穩守薊城就是大功一件。」薊城有軍馬近萬人,調走五千還有五千,用來守薊城這樣的堅城,足夠了。
魏攸點了點頭,鄒靖大步出門。
容城位於范陽郡的正南方向,靠近高陽,也是幽冀兩州交界處的重要城市,若兩州有戰事發生,容城一直以來都是首當其衝。
此時的容城城外三十里處,趙雲的先鋒部隊已經開始安營紮寨。一個時辰前,他曾試探性的對容城發動了攻擊。容城守將閉門不出。趙雲也沒討到什麼好處,之所以這麼著急的先攻一回,為的就是讓容城有危機感。將范陽的注意力集中在這裡。好方便張飛的行動。
趙雲橫槍立馬,在紮營的前方,來回走動,觀察敵情,看看有沒有不開眼的出城攻擊。此次跟他一起過來的先鋒人馬並沒有像敵軍探聽的那麼多,只有二千左右,都是他原先在高陽的手下。只是在來的過程中,他拉散了軍隊的陣形,虛張聲勢。讓敵軍探馬產生了錯覺。
趙雲的這支部隊裡面,有五百騎兵,這五百騎兵本來就是原高陽的部隊,只是原先沒這麼多,趙雲到了高陽之後,才又加了些,湊成了五百之數。除了五百騎兵之外,另有槍戟兵五百,刀兵三百,其餘全為弓兵。
「關將軍何時能到?」趙雲向身後的親兵問道。
「至少一個時辰之後!」
「傳令下去,讓大家加速建營速度,關將軍到時,至少營寨要形成一定規模。外圍幾營防禦措施必須到位。」關羽之前曾有交待,這次攻城,並不是真的攻,以他們這次出來的實力,要攻下容城,除非出其不意,又或是守城之將犯一些錯誤,否則可能性不大。所以這次攻城,只是做做樣子,但是樣子也要做足,至少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真實實力。要將敵軍的注意力長時間的集中在這裡,首先就必須在這裡站住腳。所以營寨的設置相當重要。
親兵領令而走,趙雲又策馬往前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動靜,他的五百騎兵此時早已全部散出去了,他要保證營寨二十里內,不能出現敵軍的探馬。否則就極有可能發現河間軍的虛實。
關羽的行進速度不快,一方面他要照顧糧草輜重的拖運,二來也要防止敵軍探馬。雖說關羽帶的是三千步卒,實際上裡面還是有騎兵的,不過人數不多,一百多人,這一百多人也不是負責上陣衝鋒的,而是專門用來探聽敵情,阻擊敵方探馬用的。幾年前關羽在遼西的時候,吃過探馬的虧,現在他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如今的這一百多人,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不至於出錯。他們也沒有跑開太遠,而是在隊伍的左右前後各五里的位置,護衛而行。
關羽同樣的將隊伍拉得很散,又帶了不少民夫拖運糧草,隊伍拉得老長,五里以外的敵軍探馬,遠遠看過來,根本分不清楚關羽到底帶了多少人,他們只能根據自己的經驗猜測。關羽此前虛報的人數是一萬,這個數不多不少,剛好是在河間的能力範圍內,敵人分辨不出來,如果虛報個兩萬,或許敵軍就要起疑心了。
一路進軍很順利,到下午的時候,關羽的部隊趕上了趙雲。此時趙雲的營寨已經扎得差不多了,遠遠的望去,一大片一大片。其實中間有很多的假營,為的也是不讓敵人從營帳的數量上分辨出河間軍馬的實際人數。
當關羽的部隊與趙雲的部隊匯合一起的時候,張飛的騎兵也可始活動。此時天色漸晚,尤其在這樣的林子裡,陰沉沉的,光線已經不強了。
在這潮濕的樹木深處休息了大半天的時間,這三千軍馬不但沒有減輕疲勞,反而更不舒服了。人還好一些,可以堅持得住,但是馬就不行了。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裡,對馬兒的影響很大。所以張飛手下的士卒真正睡覺的休息的時間並不長,大部份的時候,他們都在照顧自己的戰馬。
「三將軍,可否將你隨身帶的地圖予我瞧一瞧?」戲忠走到張飛身邊問道。
張飛也不含糊,從衣甲內掏出地圖,選了一處乾爽的地方,將地圖擺了下來。
「今日一晚,以將軍估計,我軍可行至何處?」戲忠注視地圖,轉而向張飛問道。
「若無差錯,可至泉州,到了泉州就到了漁陽郡,若繼續走漁陽之南的話,那麼前面會有不少河水,且地形我們也不太熟悉,所以明天休整一天之後,速度將會減慢,明晚估計仍過不了漁陽郡。要到公孫大人的地盤,估計要到後天晚上。」張飛指著地圖分析。
「若不走漁陽之南呢?先前張舉在漁陽叛亂時,將軍曾來過漁陽,有沒有熟悉的路途可走?」戲忠問道。劉虞控制的這幾個郡地勢平坦,利於騎兵行動,但是要隱藏行跡就很難了,不說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藏身之地,就是能找到,如果是像今天這樣的樹林,戰士和馬匹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將嚴重影響戰鬥力。
「軍師的意思是?」張飛也不蠢,似乎也猜到了一些。
「明天一早到達泉州之後,我們再休息一天,如果將軍熟悉路途的話,到了晚上之後,我們不再走漁陽之南,轉而向北,也不必過份的掩藏行跡,奔弛一晚,到了天明之後,也不休息,繼續前進。這樣一來就可避過河流,加快速度,若不出意外的話有可能於後天天黑之前,越過漁陽,進入公孫大人的地盤。到時再令將士們好生休息,然後可救援無終。」戲忠說完看著張飛,等他的答覆。
張飛聞言,沉思起來,的確過了泉州之後,他們也不必再偷偷摸摸了,以他三千騎兵的實力,在敵人沒有防備之下,強行穿過漁陽,似乎問題並不大。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笑道:「軍師說得有理!」
…………
關羽所領的後續三千步卒及糧草輜重,剛好調整完畢進入趙雲事先紮好的營寨時,鄒靖也出現在了容城的城牆之上。
他藉著落日的餘光,皺眉查看。容城之前,一馬平川,三十里外關羽的營寨他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得清楚。以他的經驗來看,關羽的營寨,果然是萬人的規模。他眉頭一皺,取消了夜晚襲營的打算。
容城本有守軍二千,加上他帶過來的五千人馬,足有七千人,這七千人裡面有一千二百多騎兵。騎兵守城的主要任務就是出城殺敵,完全的被動防守,閉門不出,不是守城之道。本來他帶這麼多騎兵來就是想打關羽一個立足未穩,但此時見關羽果有萬人的隊伍,且營寨已立,軍容齊整,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出城襲敵,並不意味著就要閉門死守。容城守將不懂,他卻也頗知守城之法,一般情況下,在得知敵軍要來攻之時,應先於城外不遠處紮下營寨,放置兵馬,與城池形成犄角之勢,另外一點就是不能斷絕自己的退路,要保持與已方其它城池的聯繫,不至於變成一座孤城。
現在關羽的兵馬只有一萬,他守城的兵將有七千,以一萬軍馬攻七千守城之士,要想贏,幾乎不可能。除非關羽還另有援軍,或是有奇謀。
為了保險起見,鄒靖還是讓原守容城的將領,領兵二千前往容城右翼紮寨,並限令他明日一早之前,要完成前營的建設。那守將十分無奈,但又不得不聽,只得帶著二千人馬出城去了。
見那守將領兵出城,鄒靖才放下了心事,以關羽一萬部隊是不可能將容城圍困的,除非他的手下全是機動性十足的騎兵。這也不可能,有一萬騎兵也沒必要攻城了,簡直可以在幽燕之地橫行。哪個能夠阻擋?
所以鄒靖很放心的下去休息去了。他也是久不上戰陣的了,今天一天從薊城趕到容城,也有近百里的路程,實在疲累得很。想要早點休息的他,這一晚並沒有睡好。隔三叉五的就聽見城外殺喊震天。生怕關羽攻過來的他,只得起起睡睡,睡睡起起。關羽的這一招擾敵之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用過,但是直到現在,用來騷擾仍是上上之選。
直到第二天早上,鄒靖頂著個黑眼圈出現城樓之時,關羽的營帳卻變得悄無聲息。鄒靖環顧左右,見守城兵將個個面有疲色,顯然昨天晚上沒有人睡了安穩覺。
那原容城的守將,戰戰兢兢來到城樓之上向鄒靖請罪,昨天晚上他因為害怕關羽來攻城,在城外紮營時也是十分緊張,斷斷續續的做事,以至於到今天早上他的營寨連一半都沒有建好。鄒靖看了他一眼,長歎一聲,揮揮手讓他下去了,他自己也沒能睡好覺,何況在城外建營的守將。所以他也沒有責罰。
關羽大營前,守衛森嚴。戰士們看上去精神都不錯,昨天晚上騷擾時,他們只派出了少量部隊,且是輪番上陣,各自也還算休息得不錯。
…………
泉州附近的一處小山之內,張飛與戲忠等人三五成群的圍坐一團,因為不能生火的關係,此時的他們正在悶聲的吃著乾糧,好在這座小山的環境還算不錯,林木疏朗,不但不潮濕氣悶,反而十分清爽,就是隱蔽性稍微差些,不過因為前面的隱蔽工作做得比較好,這裡又是深入到了劉虞的內部,所以四周巡查的劉虞軍士並不多,發現他們的可能性很小。接連兩三天沒有休息好的士卒終於可以放鬆的休息了。只要能好好睡上兩個時辰,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還在休息的將士已經很少了,只有一些先前安排哨崗的戰士還在睡覺。大部份的人都在照顧自己的戰馬,少部份的人圍坐一起聊天打屁。兩個時辰的休息讓連續奔弛兩天的疲累一掃而空。此時的他們顯得十分輕鬆。大戰在即,又是深入敵後,這些士卒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從此處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強大。這些人大都是老兵,除了訓練之外,他們也經過不少戰火的洗禮。也才有了今天這樣的表現。
戲忠看得連連點頭,拍了不少張飛的馬屁,戲忠本身為人比較隨意,與張飛也算是相得益彰。劉貞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不怕出現文武不和的狀況。若是換一個人來或許效果就這麼好了。
…………
這是關羽部出河間以來的第三天,他們並不像張飛一樣,可以休息。昨晚上的擾敵之術,產生了效果,關羽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而且既然是來攻城,總不能到了城外之後,沒有動靜,這樣一來會影響軍中士氣,二來也起不得吸引敵軍注意力的作用。所以關羽進軍了。
不過這次進軍不是攻擊容城,而是將目標定在了容城外敵軍欲建起的營寨之上。一夜騷擾,容城外的敵營仍是亂七八糟,連最基礎的防禦也沒有建立起來。建營分很多種,起到的作用不同建造的方式也不一樣。像這種要在城外形成犄角的營寨,必須建得紮實,若是讓別人一衝即破,那就只是浪費人力物力,反給了對手各個擊破的機會,因為一般城外之營的人數不會很多,主要是用來防禦,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