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大理府尹的夫人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臉的淫/婦!敗壞我大理聲譽!」
連累她的夫君成眾矢之的,被眾人唾罵,讓她在睿王妃面前顏面盡失,真是罪該萬死!
有人帶了頭,大家紛紛遺責,一個比一個罵得惡毒,罵得狠,就怕罵得輕了,會被劃為木子萱一流。舒榒駑襻
「噁心!光天化日在船上都能行此苟且之事,白族的臉都給她丟光了!」
「平時裝得那樣清高,擺出副盛氣凌人的模樣,背地裡竟是這般浪蕩形骸…妃…
「啊喲,」有人捂著嘴笑:「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猜不到木郡主的口味如此獨特……嘻嘻∼」
這話,立刻引得眾貴婦一陣轟笑。
「瞧那三個男子,樣貌還真是……另類啊!裾」
「長得一副清雅絕俗樣,想不到床/上這麼生猛!」
「啊∼」
「討厭∼」
眾千金羞得滿面通紅,想要離開,又捨不得這麼一出千古好戲,只得捂著眼睛,跺著腳尖叫抗議。
「呵呵,陳夫人,船上還有未婚小姐,悠著點∼」
「走吧走吧,別看了∼」
「怕什麼?」陳夫人振振有詞:「她木子萱都不怕丟人,我們有什麼好怕的?」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跟風,也有少數人看出情形不對——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對面艙中的兩個女人卻半點動靜也無,擺明了有貓膩。
可惜,當此群情洶湧之時,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替木子萱說話。
只是保持沉默,靜觀事態發展,以免禍從口出,站錯隊伍。
那幾個乞丐,雖察覺到春光外洩,但一則捨不得到手的艷福,二則對面甲板上驚來嚷去,只一些鶯鶯燕燕,並無男子身影,且嚷了半天,並沒有一個人試圖過船來解救,膽子也就益發大了。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已經沿街乞討了,就算抓起來關到牢裡,還能吃幾餐飽飯!
再說了,他們幾個是那個丫頭花銀子雇來的,告到官府也不怕!
是以,不但不跑,反而抓緊時間輪著辦事,時不時還轉過頭,沖這邊甲板呲牙一笑。
惹得眾貴婦小姐尖聲驚叫,他們倒越發來勁了,變著花樣折騰起來,招來更多的咒罵之聲。
舒沫見事情鬧得不像話,遂命人拿了一桶冷水把寒香潑醒:「去,把你家小姐帶走,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寒香心知小姐定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被舒沫算計了,哪裡敢吱聲,發著抖,在眾人的轟笑聲中狼狽下船。
「沒什麼事了,大家都回吧∼」舒沫掃了眾貴婦一眼,率先下了船,上了停在岸邊的馬車,揚長而去。
「恭送王妃∼」
「好好一次游江賞景,硬生生給個蕩婦破壞了,可恨!」
最氣人的是,睿王妃不喜應酬,輕易不在公眾場合露面,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親近親近,卻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實在氣人!
眾人議論紛紛,登上了各家的馬車,作鳥獸散。
舒沫滿心以為夏侯燁定然在車上等她,掀開簾子一瞧,裡邊只有立夏,不禁微微一愣。
立夏見她上車,撲通跪了下去:「奴婢該死,讓小姐受驚了。」
舒沫秀眉一挑:「關你什麼事?」
「若我在小姐身邊……」
「木子萱處心積慮要對付我,自是防不勝防,有你沒你都一樣。」舒沫笑了笑,道:「綠柳還好吧?」
立夏點頭:「受了點驚嚇,覺得愧對小姐,別的都還好。」
「傻丫頭!」舒沫下意識朝車窗外瞄。
立夏猜到她心思,抿唇一笑:「王爺有事要辦,命我陪小姐先回王府。」
舒沫微感失望,按下情緒:「知道了。」
天承元年八月十四日晚,睿王夏侯燁率二千精兵,夜襲大理土司府。
木蒙山仗著土司府城高牆厚,一邊關緊大門領三千府兵倉促應戰,一邊派出親信從暗道出城,急調兩萬私兵,兵分兩路,一路解土司府之圍,另一路反過來圍攻睿王府。
木東山陣前投敵,率親兵打開大門,與夏侯燁裡應外合聯手先殲滅三千府兵,再大敗前來營救的一萬私兵,土司府前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木蒙山見大勢已去,在十幾名死士的護衛下從暗道遁出城外。
巴朗在暗道出口等候多時,率暗衛一擁而上,活捉木蒙山。
另一萬私兵連夜入城,企圖圍攻睿王府,半路遭到巴圖巴歡率兵伏擊,死傷過半。
領兵將軍見事已敗露,率餘下四千部眾下馬投降。
八月十五,夏侯燁開衙當庭審理木蒙山一案。
不服朝廷管轄;私募軍隊;煽動麗江白族鬧事,企圖乘亂造反;綁架睿王妃……樁樁件件,令人髮指的罪行,無不是證據確鑿。任何一件,都足以令木府抄家滅族。
木蒙山,木青山判斬立決,家財全部沒入府庫,家中男丁剝除功名,流放伊梨;女眷五十以上,十三以下隨行流放,餘者全部充為官妓,終身不得除籍。
家中男女僕人單獨立案審查,若查明與木蒙山勾結,犯上作亂,依律嚴懲。
若確實無辜,則發回賣身契,由衙門發放遣散費和路費,另謀出路。
木東山因未與木蒙山同流合污,且積極配合夏侯燁掃蕩反賊,有立功表現,經奏報朝廷批准,擬為下任白族土司……
經此一役,白族在大理千年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除,短時間已無力與朝廷抗衡。
木蒙山既倒,其餘各族勢力遠遠不如他,各自警惕,深慶未曾捲入這池混水。
這一招殺雞儆猴,一舉掃蕩反叛勢力,大理氣象為之一新。
自此,夏侯燁將大理的實際控制權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中秋過後,舒沫也對睿王府進行了一次大清洗。
人事,採購,財務,倉庫四位主管一大早便被舒沫請進了紫竹苑的花廳。
進了門,舒沫早已居中就座,桌上擺著厚厚一沓卷宗。
她俏臉冷凝,一派嚴肅,全不似平時議事例會時親切隨和,一派輕鬆的氛圍。
立夏,綠柳兩個大丫頭分立左右,兩人都是面容冷肅。
木蒙山伏誅,本來已經在府中親木一派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見了這陣勢,已是心中惴惴。
進了門,舒沫並不如往常賜座,抬起頭清冷一笑:「你們可知罪?」
雖只短短五個字,心懷鬼胎之人,不諦是當頭棒喝,立刻便跪倒了兩個。
財務主管和人事主管還想硬挺,兩人對視一眼,財務主管先發了話:「娘娘何出此言?小人自問為主子辦事盡心盡力,從未有半點私心。」
舒沫冷笑,扔下一本帳薄:「好一個盡心盡力,從未有半點私心!」
財務主管揀起地上帳薄,隨手翻開一頁,裡面密密麻麻,何年何月何時何地,何物以何價位與何人交易若干,他虛報多少,從中貪沒多少好處……
一樁樁一件件,小到草紙香燭,大到傢俱陳設,竟是鉅細無遺,沒有半點錯漏!
最讓人心驚的是,從最初到最近,竟無一筆遺漏!
可見,王妃早就心中有數,面上半點也不表露,反而笑瞇瞇地誇他們辦事得力,是可倚重的人才,讓他們放開了膽子去辦事……
再往深一想,娘娘掌了家,卻沒給太皇太妃半點面子,一個老人也未任用,所有肥差全交給了新人。
這,這說明什麼?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圈套!
可憐他們還沾沾自喜,以為是王妃與太皇太妃鬥法,他們從中得利……
他越看越驚,越想越怕,冷汗一層層滲出來,不過片刻功夫,已然汗透重衣,腳下一軟,跪倒當場:「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人事主管驚慌不已,瞪著兩眼呆立當場。
「怎麼,」舒沫冷笑一聲:「你也不見棺材不掉淚,要看證據?」
財務主管輕輕扯了扯他的褲管:「娘娘目光如炬,咱們打的那點小算盤,哪裡夠看?別死撐了,早點認了錯,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硬扛的後果,萬一給安上一頂「與木蒙山勾結,妄圖顛覆王府」的帽子,到時連小命都難保了!
人事主管頹然跪倒:「小人,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