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嵐誇張的笑著,笑聲突然截然而止。
「磨墨,寫聖旨。就寫,你甘願放棄一國之君,讓皇位禪讓給我。」馮嵐緩緩的說著,眼裡盛滿了笑意。
「什麼?你想要我的皇位?」墨夜大驚失色。
馮嵐笑著點了點頭,「怎麼?捨不得?」
墨夜顫著手指著馮嵐,睚眥欲裂。「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行。」馮嵐吐出一個簡單的音節,手高高的揚起,對準剛剛刺到羽含煙胸口的位置,又將匕首重新刺了進去,絲毫沒有偏差,只是力道稍稍大了一分,匕首順著舊傷口又往裡沒入了半寸。羽含煙咬牙吃痛,整個人已是如篩糠般顫抖不已。
冷冽一笑,馮嵐抬頭看向墨夜,卻看到墨夜並沒有看向羽含煙,而以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幽暗的燭火將他的表情襯得忽明忽暗不是很明顯,長長的羽睫卻是清晰可聞,掩住了他眼裡的神色。
「你是寫,還是不寫?」馮嵐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已是帶著微微的不悅。
墨夜沉重的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馮嵐。「你到底想要什麼?皇后之位?帝王之位?亦或是,你只是在耍我。」
墨夜殷紅著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馮嵐。馮嵐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耍你?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耍你麼?寫不寫?若是不寫,這匕首再往裡沒入一分,羽含煙就必死無疑了。你自己考慮清楚,是要替她收屍,還是寫聖旨。」
墨夜一臉的為難,卻也無可奈何。
一邊,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另一邊,是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
他都不想失去,可眼見著馮嵐的匕首插/在了羽含煙的左胸口處,他的一雙厲眸又豈會看不到刀尖沒入了多少。正如馮嵐所說的一般,只要馮嵐再稍稍用力一分,刀尖再往裡一分,羽含煙就必死無疑。vr3s。
「好,我寫。」許久之後,墨夜終是吐出了一句話,衡量再三,他終是做出了一個堅難的抉擇。
馮嵐大吃一驚,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定定的看著墨夜。「你竟然為了她,甘願放棄你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江山?」
墨夜不語,忍著手臂上的疼痛和內傷緩緩的踱步走向了一旁的桌案。抬手研墨,待得將墨研好,墨夜強撐著身子坐了下來,拿起筆架上的狼籇,攤開了一張宣紙,準備提筆而寫。
馮嵐雖然震驚,可內心的興奮卻更多。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重振他馮家的威望,還坐收漁翁之利撿得這大好河山。她也總算是不負父親所托,完成了他們馮家交付給自己的希望。
如今只要墨夜將聖旨寫完,公告天下,那自己就是這開天壁地以來的第一位女皇者了,這以後的江山也是她馮家的天下了。
顫怎張讓。想想,馮嵐都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肆意張揚,盤旋在穹頂久久不散。
「墨夜,還愣著做什麼,快寫罷。再不寫,可休怪我不客氣了。耗費了我這麼久的時間,我已經等不了了,快寫。」馮嵐呵斥,看著提筆多時卻始終沒有落筆的墨夜,已是有些心急了。
急紅了眼,墨夜咬著牙,狼籇在他的手中有微微的彎曲。強忍著一口怒氣,墨夜定了定神,已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他打下來的江山,決計不能落入她馮嵐的手中,就算是拼得玉石俱焚,他也要做最後的一博。
思及此,墨夜的右手微微放鬆,狼籇恢復筆直。挪了挪身子,墨夜一幅作勢要在宣紙上落字的姿勢,腳下卻已是改變了方向。正當墨夜做好了準備,準備抬腳衝過去時,卻突然聽到了羽含煙的聲音。
「君上,不要寫聖旨。我死。」說完,羽含煙堅難的抬手,緊緊的握著馮嵐手,將馮嵐手中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身體內。
「不要啊~」墨夜痛呼。
馮嵐驚愕住了,沒想到羽含煙會這般的不要命,竟然為了墨夜自殺了。
呆愣的站著,羽含煙的身體卻是搖搖欲墜著往地上倒去,馮嵐怔愣的鬆開了手,羽含煙的身子順勢倒在地上。墨夜扭曲著臉衝了過來,一舉奔到了羽含煙的面前。羽含煙側著身子癱倒在地,雙眼緊閉,長長的羽睫在她的下眼瞼處投射下一片陰險,顯得淒楚動人。
「含煙。」墨夜痛呼,抬手將羽含煙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緊緊的摟著羽含煙,墨夜一臉的痛苦,身體裡的血液已是凝固住了,四肢變得冰冷。將臉緊緊的貼著羽含煙的臉,墨夜怒目而視。「馮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馮嵐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沒有了籌碼,她已是慌了神。沒有羽含煙作賭注,她拿什麼去光耀門楣,怎麼讓他們馮家東山再起。
原本以為墨夜會乖乖的寫好聖旨,她拿了聖旨後再殺了手中的羽含煙,接著再和墨夜對峙。墨夜受了自己的那一掌重擊,已是五臟俱傷,自己也早已熟知墨夜的武功路數,待得自己和墨夜單打獨鬥時,再將墨夜生擒,廢除他的武功,讓他成為自己手中的傀儡。
那自己,就能既得到江山,又能得到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男人,還能殺了羽含煙這個仇人。等自己當上女皇之後,還怕對付不了寒汐雲和樓眉麼?
到時,整個江山就緊握在自己的手中了,所有她看不順眼的人,只要她一聲令下,她們就全都得死。
可是,這原本沒有漏洞的計劃,為何最後卻是被羽含煙給打破了。
她不是不想死的麼?她不是很害怕的麼?為何突然要自殺呢?沒有了她當籌碼,自己的皇帝夢破碎了,連這條殘命,也沒了。
墨夜已是管不上馮嵐,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寢殿外大聲吼著,「未離~~」
好半晌,才聽得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未離踩著細碎的步子小跑了進來,初一走進來,頓時嚇得僵直了脊背。
「君上。」未離朝著墨夜奔了過去,在看到墨夜懷裡的羽含煙時,又是一聲驚呼,「皇后娘娘~~」
墨夜轉過頭來,看向未離。「快,去找昂念來,快呀。」
未離低下頭時,便看到了羽含煙左胸口插著的匕首,匕首有一半沒入進了羽含煙的胸口,看這架勢,只怕是叫來昂念也不管用了。
未離睜大了眼,自己都有些慌了神。「君上,這個」
未離本想說,羽含煙這樣子,估計是沒得救了。可看得墨夜一臉的震怒,便將吐在咽喉裡的話給生生的嚥回了肚子裡。
「君上,奴才這就去請昂太醫。」說完,未離轉身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
墨夜緊緊的抱著羽含煙,聲音沙啞。「含煙,你醒醒,醒醒。」
羽含煙緊閉著的眼微微睜開了一條細縫,嘴角增添了一抹苦色。「君上。」羽含煙輕啟檀口,眼中已是漸漸有了空洞之色。
見羽含煙還有理智,墨夜的臉上總算是擠出了一抹笑意。「含煙,你醒了。」
墨夜稍稍推開了一點羽含煙,雙手緊緊的捧著羽含煙的臉,一臉的緊張。「別睡,不要睡,昂太醫馬上就到了。你不會有事的,含煙,你不會有事的。你再撐撐,再撐撐。」
羽含煙疲倦的眨了眨眼,勾了勾唇角。「夜,我不會有事的。」
墨夜狠命的點了點頭,俯下身子薄唇在羽含煙的櫻唇上輕輕的啄了啄。「對,你不會有事的。不管怎樣,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羽含煙眨動了幾下眼,已是有些疲憊不堪了。半瞌著眸子,羽含煙腦袋一歪,昏迷在了墨夜的懷裡。墨夜大驚,伸手輕輕的推了推羽含煙的身子。「含煙,含煙。」
羽含煙已是沒有了一絲絲的反應,沉沉的倒在了墨夜的懷裡。
墨夜見羽含煙仍是沒有反應,紅著眼看向羽含煙的臉。顫抖的伸出手
將手指探到羽含煙的鼻息前,墨夜大駭。
「含煙。」墨夜重重的喚了一聲,手像是燙到了碳火一般,急急的縮了回來。
「馮嵐,我要你血債血償。」墨夜說著,便將羽含煙的身子抱起,輕輕的放到了床榻之上。
定定的看了羽含煙一眼,墨夜在羽含煙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陰沉轉身。
馮嵐被墨夜那麼一聲大吼,這才反應過來,納納的看著墨夜。「你想做什麼?」
馮嵐有些驚懼的看著墨夜,緊盯著墨夜的腳步。
「馮嵐,受死。」墨夜說著,右手在身上的幾位穴道點了幾下,封住了大穴位。深深的提了一口氣,墨夜突然飛身到了馮嵐的面前,手腕一轉挽了一個花便已是扣住了馮腕的手腕。中指扣在馮嵐的脈搏上,只聽得馮嵐一聲痛呼,身子已是有些扭曲了。
「墨夜,放開我。」馮嵐咬牙,墨夜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一分,馮嵐痛得臉都扭曲在了一起,一臉的猙獰。
「馮嵐,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竟然敢殺了她。」墨夜咬牙,馮嵐為的抬著頭,已知自己命數已盡,便不再反抗。「要殺便殺,我就算是死,也值了,有羽含煙給我墊背,我死而無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