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墨夜轉身看著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羽含煙,朝著羽含煙伸出了手。「在此,孤也要公佈一件事。孤決定了,封鳳妃為皇后。」
馮嵐驚愕的看向羽含煙,眼中有焦急之色。
羽含煙也是微微有些震驚,緩步朝著墨夜走去。
轉頭,羽含煙看向馮嵐,馮嵐眼中一片焦急。羽含煙知道,馮嵐在著急什麼,在擔心什麼。
既然之前曾答應過她,那便說到做到就是了。
至於墨夜要不要封馮嵐為皇后,那就是墨夜的事了。
晃了晃神,羽含煙站到墨夜的面前,微微垂下了眼瞼。緩孤墨開。
半晌,羽含煙抬頭,定定的看著墨夜。「君上,我不想當皇后。」
墨夜略微有些吃驚,不解的看著羽含煙。「為什麼?」
「君上,放眼整個後宮,比我有資格的多的是。惠妃惠質蘭心,比我更適合當皇后。君上知道,我想要的,並不是皇后這個頭銜,君上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嗎?」
羽含煙緩緩的說著,聲音不急不徐,似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墨夜聽在耳朵裡,抿緊薄唇沉默不語。
羽含煙語盡,看向馮嵐,示意自己能說的都說了。
馮嵐也沒想到羽含煙真的會推薦自己,眼裡稍稍有些感激。
可她也知道,墨夜會不會選自己,還是一個未知數。相比自己這一路來所做的事情,機會太渺茫了。
「你當真不想當皇后?」墨夜沉默半晌,終是忍住了心中的失望,納納出聲。
羽含煙錯愕的看著墨夜,不懂他為何這般的棄而不捨。
「君上,承蒙君上你厚愛,含煙著實不敢擔當此重任。」羽含煙再次拒絕了墨夜的要求。
墨夜好不容易露出柔情的臉再次變得僵硬如冰,淡淡的看著羽含煙。「你就這麼不想當這個皇后?」
羽含煙有些訝異,不懂墨夜為何突然間就發火了。
他從來都知道她想要的是和他遠走高飛不是麼?為何現在還要逼迫自己當皇后呢?皇后之位從來就不是她想要的,墨夜為何就是不明白呢?
見墨夜生氣了,羽含煙頓時聲音柔軟了幾分,帶著幾分哄的意味。「君上,含煙初來天罱,若是就這般當上了皇后,你教含煙以後如何服眾啊?惠妃跟著你的時日最長,為了你從昭夏跟隨你到天罱,為你付出了那麼多,她有能力有威信,皇后這個位子更適合她不是麼?」
「夠了。」墨夜一聲怒吼,嚇得羽含煙噤若寒蟬不敢再過多的言語。
「既然你不想要,那孤就再也不立皇后。」墨夜氣得身子微微有些顫抖,隱於衣袖之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額頭上青筋暴跳。
倏的,墨夜轉眸看向馮嵐,嘴角扯過一抹譏諷的笑意。「馮嵐,就憑你,也能給孤當皇后?雖然孤不知道鳳妃何以如此的舉薦你,但你蛇蠍心腸,狠辣毒戾,想要母儀天下,你永遠都不配。」
馮嵐一張慘白的臉變得時青時紫,眼裡的希望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雙唇微微顫抖,馮嵐失望的看著墨夜,張了張嘴,卻最終長歎一口氣,沒有說出一句話。
「都退下。」墨夜不耐煩的吼道。
太后樓眉定了定神,小翠伸手扶著太后,率先出了大殿。馮嵐眼見墨夜已將話說死,已是沒有任何的留戀,便眼在了太后的身後,出了大殿。
羽含煙看著墨夜緊抿的唇,有些擔憂,卻又害怕自己再說錯什麼話,惹得墨夜更加的惱怒。想了想,羽含煙決定先回鳳棲宮去,讓墨夜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
大殿裡的人都走光了,羽含煙挪了挪蓮步,不安的看了墨夜一眼,轉身朝著大殿外走去。
「站住。」身後響起一記帶著怒意的低吼,羽含煙的身子晃了晃,頓住了身子。
「你去哪兒?」墨夜沒好氣的問。vq2c。
羽含湮沒有轉身回頭,只是看著大殿外的艷陽,和碧藍的天際。「君上此時情緒不穩定,臣妾先回鳳棲宮,讓君上一個人冷靜冷靜。」
「哼~」墨夜一聲冷哼,看著羽含煙纖細的背影,嘴角扯了扯。
「你當是誰讓我情緒不穩定的?你當是誰惹得我如此生氣的。」墨夜低吼著,恨不得走上前去,挖出羽含煙的心,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我。」羽含煙淡淡的回答道。
墨夜挑了挑眉,咬了咬牙。「知道就好。」
「那若是君上沒什麼事的話,臣妾便先回去了。」羽含煙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讓她壓抑的地方,她還要回鳳棲宮,好好的審問一個人。
墨夜倏的跨開步子兩三步便走到了羽含煙的身後,雙手扳過羽含煙的身子,讓她正視著自己。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孤?給你皇后你不要,你到底想要什麼?」墨夜的手微微用力,羽含煙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墨夜給捏斷了。緊擰著眉,羽含煙一瞬不瞬的盯著墨夜漆黑的眸子。「夜,你從來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嗎?我不稀罕皇后這個寶位,我更不稀罕什麼母儀天下,我只是想要過平凡簡單的日子。我答應過你,會等你,等你將你的江山穩固下來,等皇后肚子裡的皇子生下來繼承大統。我都等,可皇后這上位子,我當真不敢坐。」
墨夜長歎一口氣,將羽含煙擁進了懷中。
「傻瓜。」墨夜雙手摟著羽含煙的脊背,微微用力,似是想要將羽含煙揉進他的身體裡去一般。
「我該拿你怎麼辦?我又能給你什麼?我只是想讓你過得開心,過得快樂。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你做上皇后又不會改變些什麼。你照樣是我最愛的含煙,是我想要白頭到老的人。既然你不想要,我不逼你。我說過會帶你走,就一定會做到,你相信我。」
羽含煙鼻息間縈繞著墨夜身上獨有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脂粉味。
是昨夜他和如妃蔣心纏綿時留下的吧。
羽含煙怔怔的想著,心中微微有些酸澀。
「我相信你。」羽含煙堅難的啟唇,吐出幾個字來。墨夜擁著她的力度又大了幾分,深邃的眸子裡儘是柔情。
二人相擁了半晌,羽含煙輕輕的推了推墨夜的身子。
「我該回鳳棲宮了。」羽含煙輕喃著,墨夜不依,圈緊了雙手。「剛剛才結束一場心理大戰,你就不能給你夫君一點甜頭?」
「夜,這裡是儷坤宮,你想要什麼甜頭呢?」羽含煙淺笑出聲,抬頭看了看大殿的穹頂,上面畫著精美和圖案,裝修得富麗堂皇的。
墨夜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將羽含煙從他的懷中拉開。「那我們一起回鳳棲宮罷,時候也不早了,今晚我就在鳳棲宮下榻。」
羽含煙臉上升騰起一抹嫣紅,伸手捶了捶墨夜的胸膛。「不正經。」
墨夜只覺得一陣酥麻自頂底直升向頭頂,眸色深了深,卻正了臉色。
「我回乾清宮批閱一下奏折,你在鳳棲宮等我。晚上我們一起用膳。」墨夜說完,伸手挑了挑羽含煙尖俏的下巴,帶著一種挑逗之意。
羽含煙此刻巴不得墨夜不要去鳳棲宮,忙不跌的點頭。「好,你快去罷,我先回宮了。」
墨夜眼裡露出一抹狐疑,盯著羽含煙看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二人一同出了儷坤宮,墨夜讓儷坤宮裡的宮婢們都前去敬事房報到,重新給她們分配去處,儷坤宮就此被封鎖了起來。
二人分道揚鑣,墨夜回了乾清宮,羽含煙則回了鳳棲宮。
剛進鳳棲宮,羽含煙便看到梵俏一臉緊張的走上前來,小心的攙扶過羽含煙的身子,伸長頸脖朝著鳳棲宮外看。
「娘娘,事情都辦妥了?」楚俏小心翼翼的看著羽含煙,眉頭微皺,一臉緊張。羽含煙抿了抿唇,不作答,逕直走進了大殿。
「楚俏,沏杯茶過來。」羽含煙冷著聲音吩咐。
楚俏微微有些錯愕,見羽含煙語氣冷冽,心下更是不安。
小心翼翼的替羽含煙沏了杯茶,楚俏端到羽含煙的面前,「娘娘。」說著,楚俏將茶杯遞給了羽含煙,羽含煙伸手接過,揭過茶杯蓋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
「去把綠依叫來。」羽含煙放下茶杯,睨了楚俏一眼。楚俏點了點頭,「是,娘娘。」
少頃楚俏便和綠依一起走進了大殿。
羽含煙坐在坐榻上,居高臨下看著站在大殿中的楚俏和綠依,神色凜然。
「你們倆個可有話要給本宮說?」羽含煙輕輕淺淺的笑了笑。
楚俏和綠依二人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
「娘娘。」楚俏看了羽含煙一眼,眼中佈滿了不解。
羽含煙卻沒有看向楚俏,將視線投射到綠依的身上。
「綠依,輕羽死的那個晚上,可是你去向皇后報告輕羽的行蹤?」羽含煙輕聲問。
綠依一聽,臉上一片驚愕,即而緩緩回過神來,嚇得臉色發白。雙唇微顫,綠依不安的看著羽含煙,貝齒緊咬在下唇上。
「說話。」羽含煙一聲呵斥,綠依嚇得忙跌跪到地板上,不安的看著羽含煙。「娘娘,奴婢不知道娘娘說的是什麼啊。」
羽含煙咬唇,「不知道是嗎?不說是嗎?那就去浣衣局好好的反思反思,等反思過了,再回來罷。」
「不,不要啊娘娘。」綠依一聽要被貶到浣衣局,頓時慌了神。「浣衣局不是人能做的事兒,那裡的活兒又髒又累,娘娘不要貶奴婢到浣衣局。」
羽含煙挑了挑眉,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那你是說」「我說,娘娘,我說。」綠依面露慌張,向著羽含煙磕了磕頭。「娘娘,我全說。」
「輕羽死的那晚的確是奴婢去向皇后娘娘匯報了輕羽的行蹤的,我只是想在皇后那裡得點兒打賞,並沒有想到輕羽就那樣死了。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輕羽死的,娘娘明鑒啊。」
羽含煙的灈水清眸半瞇,凝著不住磕頭的綠依。「皇后為什麼要給你打賞?」
「回娘娘,輕羽死的當天,皇后曾請鳳棲宮裡的所有宮婢去了儷坤宮,一人賞了幾兩銀子。皇后就是想知道輕羽的事,奴婢就給皇后說了,皇后就大方的給了奴婢五兩銀子。之後奴婢以為皇后是看中了輕羽,所以當晚輕羽一個人難過的跑去荷花池時,奴婢便鬼迷心竅去告訴了皇后輕羽的去所,沒想到竟然害死了輕羽。」
「這麼說,你們一直都知道皇后在打輕羽的主意,可你們卻沒人告訴本宮?」
「娘娘,是皇后不讓奴婢們說的,說是怕影響了你和她之間的姐妹之情,奴婢們得了好處,自然也不敢再向娘娘您匯報了呀。」
羽含煙瞬間沉吟,機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綠依。
難怪一直以來她都想不通輕羽當晚去了荷花池皇后是怎麼知道的,而馮嵐又是如何掌握了輕羽的行蹤對她施以毒手的。如今看來,原來是自己這鳳棲宮裡出了內賊,且還不止一個。
「楚俏,皇后又是怎麼收買你的呢?」羽含煙饒有興趣的看著一旁低著頭雙手不安的糾纏在一起的楚俏。
楚俏猛的抬頭,不安的看著羽含煙,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怎麼?是不想承認,還是覺得不屑和本宮說?」
「奴婢以前是寒家的家奴,是皇后將奴婢弄進宮的。」楚俏兩句話回答了羽含煙的疑惑。
「那你可曾知道,你一直以來的通風報信,差點害死了皇后。她如今被打入冷宮了,永世不得出來,還被削去了皇后的頭銜。你很緊張是嗎?從本宮進宮門的那一刻起,你就緊張了是嗎?你在我面前扮演的那麼好,本宮差點就以為你是真心對待本宮的了。」
羽含煙的眼裡升騰起一抹沉痛之色,對楚俏更是失望透頂。
「說吧,想要本宮怎麼處罰你?」羽含煙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上的變化。
楚俏定了定神,微微咳嗽了兩聲。「奴婢想繼續呆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