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公公戰戰兢兢的走到墨夜身側,用手捂著嘴在墨夜的耳邊小聲說道,「君上,皇后娘娘說找你是說她小姑姑的事。」
墨夜微微皺眉,寒汐雲的小姑姑?
倏的,墨夜從蒲團上站起身,撞得未公公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皇后在哪裡?」
未公公瞪著雙眼看著異樣的墨夜,嚥了口唾沫,指了指宮外,「娘娘就在宮外。」
「讓開。」墨夜大手一揮,將未公公推向一邊,連正在飲酒的龍烈天都不顧,逕直衝向了乾清宮的宮門外。
龍烈天正端著銜嘴酒杯往嘴裡倒酒,突然就看到墨夜一聲低吼後向乾清宮外奔去。瞇了瞇眼,龍烈天一幅饒有興致的朝墨夜的背影看去。「喂,小太監,你們君上這是怎麼了?」
未公公臉色一僵,有些訕訕的看著龍烈天,對於龍烈天叫他小太監有些反感。可未公公也是聰明人,早看出君上對龍烈天是格外的上心,他更是不敢隨意的得罪龍烈天了。對著龍烈天彎了彎身,未公公低聲道,「龍將軍見諒,皇后娘娘有急事求見君上,還請將軍不要生氣的好。」
龍烈天挑了挑眉,玩味的看著未公公,「本將軍是這般小氣之人麼?不過,這墨君上對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太過於寵溺了?這女人就不能慣著,一慣著就慣壞了。女人就得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什麼叫安守本分。」說完,龍烈天將銜嘴酒樽裡的酒水一飲而盡,眼裡儘是玩味的笑意。
未公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龍烈天,只得微笑著退出了大殿內。
大殿外,墨夜急步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廊簷下的寒汐雲,墨夜從大殿裡出來走到寒汐雲的身後一把將寒汐雲的手抓住,二話不說就往一邊拖去。寒汐雲微微怔愣,看到是墨夜,便靜靜的跟著墨夜。
走到大殿的轉角,墨夜這才頓住了腳步,「你剛說的是真是假?」
寒汐雲凝眉,眼裡儘是失望,「你覺得我會沒事來找你麼?我知道你忙,忙得不會去看我一眼,可我也不想礙著你的眼,你不想看到我,我自然也不想出現在你的面前。」寒汐雲話語裡的責備之意墨夜又豈會聽不出來,只是,他沒什麼好要解釋的,便閉口不語。
好半晌,墨夜才又開口問,「你真的知道姨母的消息?」
寒汐雲聽到墨夜那緊張又帶有激動的語氣,暗道自己果然猜的不錯。這麼多年過去了,墨夜依然最在意小姑姑。
「在說小姑姑的事情之前,我想聽聽你會對我說什麼。」寒汐雲意有所指,墨夜一怔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寒汐雲。
「既然你不想說,那麼我來說。」寒汐雲淡淡一笑,「如果你想知道小姑姑的事情,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墨夜劍眉一擰,冷冷的看著寒汐雲,「什麼事?」
「你先答應我,我才會告訴你。」寒汐雲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墨夜不答應,她自是不會說的。
墨夜冷冷的凝著寒汐雲,想從寒汐雲看著自己的眼眸裡看出寒汐雲內心的想法,可惜,墨夜猜不出,只得歎口氣妥協,「好,我答應你。」
「第一,我要懷上你的孩子,在我沒有懷上你的孩子之前,你必須要翻我的牌子,期限是一個月之內,我必須懷上身孕。」
寒汐雲皺了皺眉,低著聲音說。
不管怎麼說,開口說這種話,還是有些難以啟齒的。可為了她的將來,她必須先將以後的路鋪順一點。難得碰到這個機會,自己又怎麼可以錯過呢?即使到了現在,她仍得不到墨夜的原諒和愛,可只要自己懷上他的孩子,這種遺憾還是一樣能夠彌補的。
「第二,如果我懷了身孕,你必須派人好好的保護我,若是我無法生下皇嗣,一切都不做數。我,必須要是這後宮女人中,第一個生下皇子的人。」寒汐雲連著說完了自己的兩個條件,墨夜冷著臉聽著,嘴角扯過似有似無的笑意。
「你這是在威脅孤麼?」墨夜笑得有些妖異,一雙燦目星眸裡盛著冷冷的笑意,但卻更像是一種譏諷。
寒汐雲全當沒有看到,低了低眼瞼,「這只是一個交易,不是麼?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
墨夜不語,居高臨下的看著寒汐雲。
幾年不見,她何時變得如此有心機了?以前那個總是黏著他的單純少女去了哪裡呢?
「怎麼樣?你答是不答應?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寒汐雲一馬當先,全然不將墨夜放在眼裡似的。墨夜恨恨的抿了抿唇,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少頃,墨夜薄唇輕啟,「好,孤答應你。今晚,你就等著侍寢吧!」
寒汐雲暗暗鬆了口氣,臉上卻是沒有什麼變化。墨夜半瞌著眸看著寒汐雲,腦子裡仍在盤旋著寒汐雲剛剛所說的話。他不傻,知道寒汐雲想要做什麼。按照天罱國的皇族祖規,新的國君登基後所得的第一位長子必須立儲,待得這位新皇殯天後,立儲的那位長子便是下一任國君了。
寒汐雲想的,只是讓她的孩子,做上將來的國君。
好大的野心!
「既然孤已經答應你了,你是不是該向孤交待一下你所要說的事。」墨夜有些不耐,寒汐雲嘴角勾了勾,臉上閃過一抹魅惑的笑意,笑得連天上的太陽都似是失色了一分。
「小姑姑不在皇宮了,你知道麼?」寒汐雲問。
墨夜點了點頭,一想到有人將姨母擄走了,墨夜的臉色就冷得像冰塊似的,「早在半個月前,她就教人擄走了,至今都沒有消息。」
到了此是地,墨夜也沒有什麼好隱瞞寒汐雲的,便如實托出。寒汐雲皺眉,心中暗暗腹誹道,「小姑姑早在半個月前就被人從小木屋擄走了麼?從小木屋裡的灰塵來看,的確像是有半個月沒人居住了。」
「是何人擄走小姑姑的你知道麼?」寒汐雲繼續問。
墨夜眸色一深,雙眸深邃得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不由自主的深隱進去無法自拔。
「孤若是知道是誰人擄走的姨母,又怎麼會任由那人現在還存活在世上。」墨夜話語裡的殺氣讓寒汐雲微微怔愣,這一刻,寒汐雲有些遲疑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墨夜小姑姑離宮其實其中還有太后的參與。
看墨夜似乎恨不得殺了擄走小姑姑的那個人,寒汐雲就不太淡然了。
寒汐雲沉默不語,心裡思考著該怎麼說,才不至於讓墨夜再染血腥。
「你還不說姨母在哪裡嗎?」墨夜沉不住氣了,他此時此刻就恨不得飛到姨母的面前,將姨母帶回來,好好的保護著她,寸步不離。
夏裡到想。寒汐雲臉色一滯,面色微微有些恍惚。
「小姑姑在昭夏。」思來想去,寒汐雲還是覺得如此說的話,才不至於讓墨夜瘋狂。畢竟,太后是墨夜的生母,若是教墨夜知道小姑姑遠赴昭夏是奉太后的密旨,那豈不是讓他們母子二人反目?
再者,這麼大一個把柄若是不好好利用的話,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大好前程?
想及此,寒汐雲更加的篤定了。
「什麼?姨母在昭夏?她怎麼可能會在昭夏?」墨夜倏的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寒汐雲。寒汐雲定定的點了點頭,再次確認道,「小姑姑的確在昭夏。」
「你是怎麼知道的?」墨夜步步緊逼的追問寒汐雲。寒汐雲腦子一轉,計上心來,「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麼?若不是知道你關心小姑姑,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寒汐雲一語雙關,既不會讓墨夜懷疑自己,也斷了墨夜心中的念想。
既然小姑姑在昭夏,那墨夜是不是該死心了。想想小姑姑已經離開幾日子,差不多也該要出天罱國境了。只要小姑姑進了昭夏,進了昭夏的皇宮和赫連清逸相認,那一切就皆大歡喜了。墨夜就不用再擔心小姑姑人在哪裡,而自己的心願也可以達成。
可惜,寒汐雲唯獨不知道的是,墨夜對樓蘭的依賴瘋狂到了何種地步。
所以,寒汐雲的這一句話,也直接的導致了墨夜做了一個更加瘋狂的決定。
「你敢保證小姑姑就在昭夏麼?」墨夜想要寒汐雲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雖然現在開始部署的確有些倉促了,可若是小姑姑真的在昭夏的話,他就必須加快節奏,盡早的將姨母接回來,讓姨母在自己的保護下,安享晚年。
寒汐雲不懂墨夜為何要如此反覆的問,以為只是墨夜不相信自己,便有些氣極,語氣也尖銳了許多,「我說的句句屬實,你愛信不信。」
「好,假若你敢騙我,別怪孤沒提醒你,你這皇后的位子可是和你口中所說的話是同等份量的。你若敢騙我,孤定會廢了你的皇后之位。」墨夜冷著眸子警告道,寒汐雲詫異,臉色有些蒼白。暗暗握了握拳,寒汐雲強行的定了定神,這才語氣平淡的開口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而且至少此時此刻,小姑姑會是在昭夏的。之後會不會依舊在昭夏,不是我能決定的。」
說完,寒汐雲便要離開,卻被墨夜叫住了,「站住。」
寒汐雲討厭極了墨夜這種呵斥的語氣,倔強的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墨夜咬了咬牙,看著寒汐雲的背影,「你現在就這麼恨我嗎?」
墨夜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出這句話,他甚至都分不清,這句話他到底是想對寒汐雲說,還是對另一個人說的。urqu。
寒汐雲往前走的步伐一頓,僵直了身子,卻沒有轉過身來,「這句話,本應是我來問你的。既然不愛我,又為何要許我後位?既然恨我,又為何要點頭道姓的要我進宮,又為何要霸佔著我?」
墨夜不語,看著寒汐雲的背影,那抹背影既陌生又熟悉。
突然間,眼前交錯的出現了兩個人的臉。兩個人的臉長得一模一樣,幾乎沒什麼區別,唯獨有區別的,便是有一人的眉間有一顆淺淺的褐色血痣。兩人的臉沒什麼區別,一人溫和略帶稚氣,一人冷艷如冬日的梅花不畏風寒。
最後,兩張臉最終匯合成了一張臉,變成了那個眉間有些淺褐色血痣的女子。
寒汐雲久久等不到墨夜的答覆,有些失神,眼裡一抹沉痛凝起。暗歎口氣,寒汐雲伸手撫了撫平坦的小腹。
「墨夜,得不到你的愛,那便讓你恨便是了。哪怕是恨,你也會記住我而不是將我當成透明的了。」寒汐雲輕抬左腳,邁開了步子,朝著長廊的前方走去。墨夜仍沉浸在那張臉的回憶裡不能自拔,伸手,朝著空中那張笑嫣抓去,手心中的空落感讓墨夜回過神來。
「該死的。」墨夜低吼一聲,再抬頭時,寒汐雲已經下了台階,只留下一抹淺黃色的妙嫚背影。
怏怏的回到乾清宮的大殿內,龍烈天正獨自飲酒,看著面前香衣漸寬的宮女們舞著輕盈的身姿,好不快活。
見墨夜冷著一張臉回來,龍烈天大手一揚,將手中的銜嘴酒樽重重的扣在了長桌上。「墨君上,怎麼垂頭喪氣的?難不成被自己的女人氣到了麼?」
龍烈天話語裡的揶揄之意墨夜聽得清楚,可他卻沒有心思和龍烈天開玩笑。
見墨夜不願意搭理自己,龍烈天的一番笑意截然而止的顎止了在空氣中。被人當成空氣,龍烈天微微有些不悅,逕直拿起長桌上的酒壺,將壺嘴對著自己的嘴,將酒壺倒扣過來。酒壺裡的透明酒水傾進龍烈天的嘴裡,咽喉一陣滾動,龍烈天足足將一壺酒喝完才放下了酒壺。
墨夜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得清楚,卻沒有出聲阻攔,待龍烈天喝完酒後,墨夜才淡淡出聲,「龍將軍,孤要立馬奔赴昭夏滅宮,你且立即制定出一套攻擊方案出來,越快越好,最好明天軍隊就可以出發前往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