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緩緩地開了口,「怎麼,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
許樂顏聽她如此一說,彷彿如夢初醒似的,一下子回過神來,急忙掏出鑰匙過來開了門,或許是覺得自己失禮了,或許在王碧娟面前,她的緊張侷促是與生俱來,她一開口,連聲音都是哆嗦的。
「王阿姨,您請進……進來吧!」
王碧娟一副理所當然地模樣,優雅地走了進去。
許樂顏也跟著進來,關上了門,頓時就覺得自己在這個氣場強大的長輩面前矮了一大截,她怎麼會突然來?那麼,要不要打個電話通知宋允哲一聲?
之前在他家裡的時候,哪怕是受辱,可是有宋允哲在,她至少是安心一點兒。
王碧娟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淡淡地道:「不用想著給允哲打電話,我是來找你的,特地趁著他不在的時候來,明白?」
許樂顏愕然,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王碧娟也不忙著和她說話,而是先將這房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舊得不像話,可是好歹裡面倒還收拾得很乾淨很溫馨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兒子居然為了個女人連家都不回,反而甘願待在這種地方她心裡就來氣。wy8m。
而且,這裡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他們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她深吸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許樂顏趕緊去給她倒水,不過王碧娟在看出她的意圖時卻一口拒絕了,「不用忙了,你也過來坐著。」
許樂顏停止了原先要做的事。
不過,她慢慢地挪步過來,卻不敢坐到王碧娟身邊去,而是坐在了她對面的小凳子上。
王碧娟見她始終垂著頭,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偏開眼去,率先開了口,「我趁著允哲不在的時候來找你,想必我的意圖你已經猜到了,你也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希望你自己能明白,不要逼我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那樣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該怎麼做……我想你自己應該懂得。」
許樂顏頓時感到腦子裡一陣轟鳴,嗡嗡直響著。
她掐住自己的掌心,將下唇咬得緊緊的,半晌後才艱難地開了口,「王阿姨你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王碧娟臉上立即閃過一絲厲色。
她努力平復著自己內心的憤怒,阻止自己失態,依然平緩地道:「好,既然你要跟我裝糊塗,那我就把話明說了,離開允哲,我不會任由我兒子的前途和未來都毀在你手上!」
好重的一句話!
許樂顏心裡最脆弱的角落彷彿被蟄了一下,可是,她強忍住那股疼痛,艱難地說道:「對不起……王阿姨,這種話你應該去跟他說,如果……如果他自己要和我分開,那麼我一定無話可說!」
「你……」
王碧娟即使是偽裝得再好,聽到她這句話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這丫頭,這算是在跟她叫板嗎?明明知道她這個做母親的現在也說服不了宋允哲回頭,還是在向她示-威呢?吃定了宋允哲不會和她分開?
作為一個母親,最難接受的莫過於……自己在親生兒子心中的地位居然比不上另一個女人!
明明知道她們兩者之間是沒有可比性的,沒有什麼好比的,無論是誰宋允哲都一樣在乎,可是王碧娟依然覺得難以接受。面子麼覺。
許樂顏又垂下頭去,依然不敢直視她的憤怒。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說對不對,可是,她還有別的辦法嗎?她覺得,至少應該為了這段得來不易的感情所做一點兒努力,就是不輕言放棄。
王碧娟氣得不輕,一時說不上話來。
許樂顏擰著眉頭,先服了軟,「王阿姨對不起,我答應過允哲哥哥,我不會離開他的,所以你的要求……請恕我不能答應!」
「那你是什麼意思?想繼續霸著我兒子不放是不是?還是想繼續蠱惑他連我這個媽都不要認了,這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
「我沒有……」
許樂顏急忙否認,她向來就是個急性子,換成是別人估計真的得叫板上了,只不過是宋允哲的母親,她才時刻提醒著自己要放低姿態,畢竟是長輩,她敬重一點兒是應該的,若是再把原本就已經陷入冰點的關係惡化,以後就更加不可能接受她了。
「王阿姨,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母子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可是,我沒想要霸著他不放,更沒有讓他不要認你,其實……這段時間他也很為難,他也很想回去看你的,只不過……我真的沒有……」
王碧娟聽了她的這番話,心裡才終於好受了一點點。
她就知道,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心裡肯定會惦念著她的,不可能為了個女人與她斷絕母子關係。
「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兒子……現在和你在一起,不過是鬼迷了心竅,等他想通了,遲早會回來的,你要是夠聰明的話,就不要再拖住他!」
說來說去,她的目的不過只有一個,那就是分開他們!
許樂顏抿著唇,搖搖頭。
她早就知道,或許總有一天會被這樣無情的驅逐,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她才知道她的心裡只有恐懼。
離開他,是一件讓她感到極其恐懼的事情。
王碧娟望了過來,見到她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可是還那麼倔強地不肯答應,什麼道理也不願再說了,直接道:「我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的,我今天一個人來,就是希望把這件事情和-平解決,給你也留了幾分薄面,馬上從允哲的生活中消失,我不希望他回來之後還看到你……你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是可憐你,現在才沒有把事情做絕。」
她一句話,將許樂顏心裡無邊無際的酸楚都勾了出來。
是啊!她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小的時候,兩家人住得很近,她和宋允哲就很親近,整天纏著他帶她玩,王碧娟應該也是喜歡她的,甚至還開過玩笑說顏顏那麼喜歡我們家允哲,待在我們家的時間比在自己家還長,不如乾脆嫁到我們家來算了……
然而,時過境遷,她今天得到的全是厭惡和驅趕。
她不敢抱怨什麼,可是,離開宋允哲,她卻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如果沒有再相遇過,如果沒有在一起過,或許即便一生不再遇見他也無所謂。
可是,當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時,再要她放手,無疑是從心頭上剜去一塊肉。
或許,不會死,可是,會生不如死!
她不敢去想像那一幕,真的不敢……
王碧娟看到她低下頭,長久的靜默之後也沒給予她任何的答覆,已經失去了耐心,於是從沙發上站起來,不耐煩地道:「你不用再考慮了,考慮再久也改變不了這結局,現在距離允哲回來大概還有四個小時時間,我說了,不想他回來之後再看到你,否則……就真的別怪我狠心採取別的手段了。」
王碧娟說完這最後一句,便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許樂顏知道,她這應該是想要離開的訊號,那就說明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而自己卻必須按照她所說的去做,若不然……她相信她還是有手段的。
怎麼辦?
她呆呆地坐在那裡,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塌陷了一大半,前所未有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卻還是險些被壓到窒息。
她腦子裡亂亂的,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麼。
在王碧娟經過她身邊的那一刻,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擺,然後整個身子一矮,膝蓋著地,直直地跪在她身旁,幾乎是哀求,「王阿姨……」
王碧娟怔了怔,眼裡閃過一絲愕然。
然後,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望著跪著她腳邊的許樂顏,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動了動,好半晌才組織好語言,「你……你這是幹什麼?」
許樂顏還是抓住她的衣擺不放,抬起頭來望著她,眼淚已經淌滿臉龐。
「王阿姨,你說了……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你瞭解我的是不是?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壞女孩,我……我有苦衷的,我爸爸病了,很嚴重的病……我要想辦法賺很多的醫藥費,我知道,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都晚了,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我也知道,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一次,是我年紀小任性不懂事,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求求你……我不想離開允哲哥哥,你知道我愛他,求你了……」
她在哽咽著,聲淚俱下,有些話卡在她的喉嚨裡模糊不清。
可是,哀求卻是誠心誠意的,她是真的覺得,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王碧娟並沒有做錯什麼,也只有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有些任性,有些年少無知,需要自己來買單——
ps:嗚,顏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