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懂得,為什麼最近她變得那麼乖,就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拚命地學做那些她不會做的事情,才會無助地問能為他做些什麼,才會忽然說要和他結婚……
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她想和他在一起!
如今就算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可是,他覺得自己總該解釋一下,他並非刻意隱瞞,實在是……
「薛冰,關於和你小姨的事情……沒錯,我們以前的確是在一起過,可是那都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是在認識你之前,我也不是不告訴你,只不過……之前你要考試,我不想讓你分心,後來……」
他解釋了很多。
可是,他後來說的話,薛冰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他所有的解釋不過就是反饋給她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在逃避她的問題,他刻意不回答。
只麼不個。誰要他的解釋,她要的只不過就是要他回答好還是不好而已!
秦風,我們結婚,好,還是不好?
她之前還是一副溫順的模樣,對他撒嬌,向他微笑,可是現在,她卻已經在他面前哭成淚人,她的情緒也隨著眼淚的洶湧而激動起來。
「我不要聽!我說過我都已經知道了,去參加婚禮的那天,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那有那一次……我考完高考的那一天,你明明答應了陪我看電影的,可是你騙我,你說你在忙,你有應酬,結果我親眼看見你和小姨在醫院裡,你們抱在一起,我親眼看到了,你騙我……」
她的眼裡滿滿的全是受傷,全是痛心。
她就是在質問他,鏗鏘有力,為什麼要騙她?
騙就騙了吧!她甚至還自欺欺人地把他的欺騙當成是一種在乎,她都不計較了,她還想和他結婚……
她都先求婚了,她都已經把他給的零用錢拿出來了。
為什麼,他還是不點頭?
秦風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只覺得心中疼痛難擋,可是,關於結婚,這麼謹慎的事情,他始終比她多了一重考慮。
就算要結婚,現在也絕對不是最合適的時機,而且……她又到底知不知道,婚姻不僅僅是那一紙婚書那麼簡單,不是為了圖一時的安心,就用她手中的那一百塊錢就能隨隨便便解決的。
「薛冰……薛冰!你冷靜點,別哭,你聽我說好不好?那天的事情……」
她不聽,她搖搖頭,她含著淚拚命地搖頭,她什麼都不想聽,什麼解釋都已經不重要,他一直轉移話題,一直逃避她的話題,終於使得她明白過來,他不要和她結婚,既然如此……
她反而如他所說的一樣冷靜了下來,她望著他,眼裡只傳達出來一個信息:哀莫大於心死!
他有些慌了,想再去擦她的眼淚,可她卻退了兩步,拒絕他的觸碰。
他甚至還明顯感覺到她抓住他的手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用力了,力氣彷彿一點點地從她的手上流失,最後,她的小手終於是從他的掌中滑落出來。
秦風徹底慌了神,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她卻甩開了他!
她第一次,這麼決然地甩開了他!
從開始到現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由她主動,是她當初脫光光了跑到他房間裡去等他,是她主動先吻的他,甚至是她主動引他上的床……
他原以為,她一直都是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然而這一次,他主動伸出了手,卻抓不住她。
這種感覺何其惶恐,所以他心慌了,他正想說些什麼,薛冰卻退到離他兩米遠的位置,她自己抹了把眼淚,平靜得讓他措手不及,只聽她說道:「我知道了……」ub5i。
她說完便轉身,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秦風心中的慌亂更甚,她知道什麼了?
他最怕的莫過於她會離他而去,不過還好,在他的心緊張得快要蹦出胸膛的時候,發現她不是要出門,而是往樓上跑去了。
他剛邁開腳步想要跟上去,她卻又忽然回了頭。
兩兩相望之下,他們彼此心中都有這種感覺,原本靠得很近的兩顆心,自此產生距離了,哪怕現在近在咫尺,卻彷彿已經遠在天涯。
「秦風……」
她開口叫了他一聲,聽不出情緒,他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就這麼望著她,屏住呼吸,彷彿是犯人在等待審判,心裡惴惴不安的,就怕她會說秦風我走了,或者是秦風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然而,當她真正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與他所想的截然相反。
她說:「秦風,我愛你……」
他怔了怔,兩秒之後反應過來,嘴角動了動,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想要笑的,只因為她說,她還是愛他的。
可是,他在她面前,他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他的喜悅還沒持續多久,她緊接著又說道:「秦風我愛你!可是……我和你說過的,我要做的是唯一!我知道,你過去一定很喜歡小姨,可是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的愛情,決不跟任何分享!至於小姨,我同情她,也敬佩她,但是,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們私底下不清不楚的……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有權利做出任何決定,我知道小姨找你,那你去吧!如果你去了,最好把她帶回來,因為如果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也會走,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踏進這裡一步!如果你給我的愛情不是唯一的,那麼就算我愛你,我也寧可不要!」
秦風僵在原地,只聽到腦海裡轟隆隆地一陣狂響。
好吵!他都聽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在心裡倒塌的聲音,轉眼之間,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廢墟,因為,薛冰跑上樓去了,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那個在幾分種之前還在撒嬌耍賴說要跟他結婚的女孩兒,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這種感覺極不塌實,他想去追她,卻覺得腳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他退了兩步,軟軟地坐了下來,坐到了椅子上。
他知道,他們之所以不歡而散,最根本的就是他沒有點頭答應和她結婚,他感覺無力,他們之間的交流彷彿永遠隔著幾個代溝。
她的行事作風時常風風火火的,可是,她難道認為若是他們現在真的不顧一切地結婚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一輩子!
可是,就算要結婚,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的女人,他怎麼捨得委屈?但他沒法將現在這副爛攤子置之不理啊!
他真的想說她的不顧一切只不過是因為她還沒長大沒成熟,所以沒法把事情考慮得周全,凡事只看到眼前,不夠理智。
然而,她說出來的話偏偏又那麼理智!
尤其是最後對他說的那番話,幾乎無懈可擊,他甚至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反駁。
愛情,是唯一的啊!至少他是這麼看的,至於秦伯雄的那套思想,在他的眼中全是狗屁,他愛上一個人,必定是一心一意的。
可是,薛若彤……
他得承認,心裡始終是擔憂的,然而,從傍晚到天黑,再到第二天天明,他一直都待在家裡,他不曾離開家門半步。
薛冰所說的那些話,真實度他絲毫不懷疑。
她脆弱的時候,簡直就是揪著他的心,讓他心疼不已,然而她一旦決絕起來,他也相信絕非常人能比,她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所以,他竟是怕了她!
怕她真的會就此離開他,怕她真的會再也不踏進這個家門半步,以前那麼多年自己都一個人過來了,可是自從有了她之後,習慣了她的存在,失去的滋味,他竟然連想都不敢想。
後半夜,他上了樓。
路邊薛冰的房間時,發現門縫裡透過光來,這些天她都是睡在他的房間,他的懷裡,今天一定是賭氣了,所以就跑回自己房裡來了。
他站在門外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推開門進去。
她蓋著被子蜷在床中央,看起來那麼小小的一團,他怎麼看怎麼心疼,於是放慢腳步,緩緩地往床邊移去,輕輕地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刺眼的燈光打在她潔白的小臉上,他蹙著眉頭,將床頭的燈調暗下來。
然後,再伸手過去撩開她額前的頭髮,當他的手劃過她的面龐那一刻,發現她的睫毛隱隱一顫。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小東西在裝睡呢!
是啊!怎麼能睡得著?但是他也不揭穿她,只是俯身下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上一吻,他知道她聽得到,所以在她耳邊輕歎道:「薛冰,我不想你離開我!」
薛冰依然閉著眼,睫毛又是一顫。
然後,她狀似無意地翻了個身過去背對著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淚偷偷從眼角滑落,一直沒入枕頭之中。
這一夜,她睡著,他坐著,相伴到天亮。
卻不知,也是在這一夜,薛若彤一人徘徊在a大裡,從下午5點一直等到晚上10點,秦風都沒有來。
在空蕩蕩裡籃球場裡,再也找不到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晚上10點,因為保安的催促,她才得以從過去的回憶之中脫身,一個人走出校園,渾渾噩噩,不知該走向哪裡去。
在離開學校不遠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馬路,路旁是兩排高大的樹木,將路燈的光芒籠罩其中,一片昏暗。
她忽然覺得惆悵,果然啊!物是人非!
在六,七年前,這裡還是一條熱鬧的小吃街,每天晚上擺滿了路邊攤,是附近的大學生最愛光臨的場所,在老遠就能聞到羊肉串的味道。
可是,如今卻寂寥至此,行人車輛稀疏。
剎那間,憂傷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襲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沒留意到有人跟在她身後,一步步靠近她,趁著四下無人經過,立即伸手往她的後頸處用力地劈了下去。
薛若彤驀然感到眼前一黑,然後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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