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宛如仙女手中的輕絲,編織了整整一晚,清早為天地間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潮濕的空氣彷彿可以擰出水來,這是一個濕情畫意的早晨。
站在屋簷下,抬頭看著天空紛飛的小雨,吳明的表情有些鬱悶,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因為下雨潮濕的緣故,他昨晚洗晾的衣褲全都沒有干,無衣蔽體怨天雨,難道今天要穿浴袍出門嗎?
所幸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吳明太久,翻譯眼鏡男大駕光臨,並送來了真正的及時雨,由於之前做過正式介紹,吳明已經知道他的名字叫上戶雄,京都外國語學院的高材生,櫻花組的核心人物,他親自為吳明跟諸葛大昌帶來的嶄新的換洗衣物以及早餐。
米飯,魚湯,生雞蛋,醃醬菜,非常腥鮮的東洋傳統早餐,吳明跟諸葛大昌吃得很不習慣,只是勉強下嚥而以,人在餓的時候不會太挑食。
吃完早餐,吳明用一根魚骨頭剔著牙,斜眼瞟向跪坐在一旁的上戶雄,漫不經心的問道:「櫻木先生呢?」
上戶雄微微一笑,回道:「會長大人在公司處理一些公事,他中午的時候會過來跟您一起共進午餐。」
諸葛大昌一臉詫異,插嘴問道:「公司?他不在這裡嗎?」
上戶雄解釋道:「會長大人不住在這裡,他昨晚已經回到了大東市,平時只有夫人住在這裡。」
夫妻分居?吳明的眉頭跳了兩下,嘴角裂開翹起,露出一臉玩味的表情,原來是久旱無雨,難怪那個女人會一副怨婦的嘴臉,這種情況很容易讓第三者有機可乘,距離不會讓夫妻產生什麼狗屁美,只會讓夫妻跟外人產生一腿。
一份潛在的美好姦情擺在眼前,難道要等到失去以後才追悔莫及?人要懂得惜福,現在可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錯過真是太浪費了,一抹猥瑣浮上吳明眉梢,他開始迂迴曲折的打聽人家夫妻的家事。
對於一些明面上的事,表面上的資料身份,上戶雄倒是沒有過多隱瞞,不過,對於櫻木長壽夫婦的身份家事,他透露得並不多,而且只提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當談到櫻花組產業的時候,他才詳細介紹了一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吳明跟諸葛大昌並不在意櫻花組有多少產業,他們更在意櫻木長壽夫婦的身份,特別是櫻花組的組長夫人櫻木夏原,她的本名山口夏原。
山口夏原,來自黑道豪門山口家族,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就是奈良組曾經的二夫人,前不久死去的短命少爺田村三郎是她的親外甥,之前客套介紹的時候,吳明已經對櫻木夏原這個名字生出疑竇,現在終於得到了證實,櫻木夏原跟山口夏原是同一個人。
難怪身為大家閨秀的組長夫人會拋頭露面,還親自帶人追殺自己,護犢本是動物的天性,更何況是最高級的動物,對於沒有孩子的櫻木夏原來說,外甥跟她的兒子沒什麼區別。
殺人家的兒子,等於剜人家的心頭肉,雖然心裡感覺很冤枉,但將心比心的吳明跟諸葛大昌多少能理解一些人家的心情,只有一點讓他們依舊疑惑,原本已經進入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為何現在會出現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按兵不動到底是何居心?吳明跟諸葛大昌都不是智囊型人物,這些費腦子的事他們懶得想太多,眼看著門窗外的雨停了,他們一同站起身走了出去,**過後總會出現陽光,水落總會石出。
雨後的空氣可以聞到泥土草木的味道,三個男人閒庭信步走在青石鋪築的小路上,上戶雄充當臨時導遊,為吳明兩人介紹著沿路看到的建築。
這片古建築原本確實是神社,由於山裡的人漸漸搬到山外居住,失去香火的神社也慢慢沒落,十年前,櫻花組購入神社並進行修繕擴建,然後變成了私人避暑山莊。
路過一間掛著牌匾的寬大房舍,吳明跟諸葛大昌聽到房子裡面傳出一陣呼喝,還有竹劍互擊發出的聲音,他們帶著一臉好奇拉開了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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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測約三百平方的大廳,鋪著油光可鑒的木地板,四周擺著練習用的木頭人,牆上掛著不少榮譽獎狀,場地中央有八個身穿道服護具的人正在練習劍道。
逆風,突刺,唐竹,袈裟斬,是先發制人還是以靜制動,冷靜判斷,勇敢面對,這是武士的戰鬥,這是兼具智慧與勇氣的拚殺,這就是劍道。
劍道是一種東洋傳統武術,它跟華夏的傳統武術一樣,早已從興盛走向衰敗,修習的人越來越少,現如今只有一些崇尚武士道精神的人才會修習劍道。
吳明三人走進道場之後,練習的人全都停了下來,紛紛摘掉了頭上的護罩,九個人分別為六男三女,其中八個人身穿著黑色道服,只有女主人櫻木夏原與眾不同,她是身穿白色道服。
帶頭大姐加八個手下,不多不少九個人,看他們外貌身型,應該就是拿著m16追了我們九條街的人?吳明跟諸葛大昌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目光開始變得如狼似虎,雙方視線交會,似乎夾雜著火花閃電,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男的吊起來閹,女的吊起來奸。
吳明眼中快迸出火苗了,眼見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上戶雄急忙大聲的咳嗽起來,櫻木夏原盈盈一笑,示意手下繼續練習,吳明冷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走到一旁的刀架前面,隨手拿起了一把竹劍。
還好沒打起來,上戶雄吁了一口氣,偷偷抹了一下汗,吳明右手拿著竹劍,左手背負身後,對著牆邊的假人用西洋擊劍術的套路滑步挑刺了幾下,動作優雅飄逸。
正在用眼神打擊敵人的諸葛大昌抽空瞄了吳明一眼,然後驚奇的咦了一聲,問道:「你小子還會西洋擊劍?」
「懂得一點皮毛!」吳明點點頭,微笑道:「我有一個教官是用劍高手。」
「那耍兩招給哥看看?」
「好啊!」
眼見四周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自己,吳明的精神頭更足了,完全使出了摸`奶的力氣,對著假人啪啪啪啪一通猛抽,最後的完成動作是一個帥氣的霸王回馬槍,竹劍脫手飛出,「呯……」的一聲,牆上的燈管掉下來碎了一地。
同時碎裂一地的還有眾人的眼球,他們臉上的表情全都變成了驚愕!
古有成吉思汗彎弓射大雕,今有吳明舞劍射燈泡。
吳明通常逮著東西往天上扔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射向光源,這是出於職業習慣,不管是偷雞摸狗還是偷情摸大嫂,黑燈瞎火才是王道,明火執仗偷人家老婆的絕對會先人一步躺河底。
吳明衝著諸葛大昌揚揚眉頭,得意的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帥到掉渣?」
諸葛大昌奚落道:「西洋擊劍還有回馬槍?」
吳明嘻笑道:「這是我自創的回馬小李飛刀。」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櫻木夏原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如果說歲月是一把殺豬刀,那它對這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實在是太仁慈了,沒有在她美艷的臉上留下一絲皺紋,她依然素顏,依然美麗。
走到兩人面前,櫻木夏原微微一鞠,目光落到吳明身上,饒有興致的淺笑道:「你的西洋劍術不錯哦!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賠給一支燈管?」
諸葛大昌大吃一驚:「你會說華語?」
吳明嘿嘿一笑,道:「我願意肉償!」
「我不喜歡吃肉!」櫻木夏原揣著明白裝糊塗,她逕自走向一旁的刀架,然後拿起了一把竹劍,回過頭道:「吳明君!你說是我的劍道厲害,還是你的西洋劍術厲害呢?」
「你想比一比?」
「你不敢嗎?」
下雨天打老婆,那叫閒著也是閒著,下雨天打別人的漂亮老婆,那叫機會難得,吳明心裡樂開了花,可臉上卻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哼道:「我為什麼要跟你比?」
櫻木夏原的笑容如六月的櫻花,嬌媚中透著優雅,她輕聲細語道:「華夏的男人果然……」
都是軟蛋?沒有等她蓋棺定論,吳明急忙打斷道:「比就比,誰怕誰。」
「我想說華夏的男人果然都是君子,只喜歡動口,不喜歡動手……」櫻木夏原俏皮的調侃道:「看來吳明君並不是一位君子。」
耍我?吳明一臉黑線,冷冷道:「我們華夏比武是要有綵頭的。」
「綵頭?」
「贏的獎,輸的罰!」
櫻木夏原恍然大悟的點頭,自信的道:「你輸了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吳明撇撇嘴,道:「原話奉還!」
無論是東洋劍道還是西洋擊劍,對戰雙方都要穿戴護具,一是保護自己,二是尊重對手,看到兩人走向旁邊的櫃子準備拿護具,一個身型高大的女人走到櫻木夏原旁邊,恭聲道:「亞嗎古嘰捨麼……唧唧歪歪……」
當吳明穿戴好護具以後,站到他面前的不是櫻木夏原,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好一個女中張飛,要打boss先要清小怪,這裡是人家的場子,規矩由人家定,來者就是客,身為挑戰者的吳明要先從低段位的劍士挑戰。
吳明瞟向一旁貌美如花的櫻木夏原,然後一臉無奈地看著貌毀如渣的女張飛,雙方站定,互相鞠躬,女張飛雙手握劍擺開了架勢,吳明揮劍轉了一個圈,非常紳士的示意對手先攻過來。
等了一會兒,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的女張飛依然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絲毫沒有先攻的跡象,吳明心裡有點急,可是面對一個女人,他又不好意思先動手。
想起以前玩過的遊戲,吳明嘴角一勾,衝著對手緊起了中指,用英語挑釁道:「bitch……」
女張飛還真的有點像張飛,一受刺激立刻炸毛,她惱羞成怒的大喝一聲,握劍幾步衝到吳明跟前,勢大力沉的當頭一劍……
吳明迎著當頭一劍,踏出了猶如籃球場上常見的歐洲步,雙肩閃電般虛晃兩下,躬身從女張飛身旁竄出去,然後瞬間繞到她的身後,抬起了腳,雷霆萬鈞般踹了人家屁股一腳。
「哎呦喂呀……」女張飛五體投地,捂著屁股抽搐著,小半天起不來。
劍道的規矩,竹劍掉到地上就是輸,秒殺對手的吳明摘下了面罩,露出一抹深邃的眼神,看向一旁邊目瞪口呆的諸葛大昌,幽幽問道:「豬哥!你覺得我的劍術怎麼樣?」
諸葛大昌弱弱的問道:「比劍可以用腳?」
「人是劍,劍是人,我已經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腳同樣是我的劍!」
「靠!」
吳明搖了搖頭,一臉落寞歎道:「我這一劍何人能懂?」
「…………」
一串鄙視的眼神射向吳明,櫻木夏原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這確實是一個無恥的男人,他可能不是一個劍術高手,但他無疑是一個搏擊高手,這樣的對手才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