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吳老。
白月光下迷離出淡淡光暈,紅塵浮世留給他滿身滄桑,微微佝僂的身軀月色下異常突出。
他真的是一位沒有修為的藥師?為什麼柯洛看起來很是怕他?自己是否可以趁此時機向他打聽關於冉夢璃怪病的事情?
燕回盯著那漸漸走近的吳老,腦海不斷重複那些問題,但終理智戰勝了好奇,此刻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吳老,你怎麼沒睡?」
吳老站燕回身邊,朝著那個女子所坐之地張望一番,說道:「嗯,那琴音很好聽,是不?」
燕回覺得吳老是試探他,於是否認道:「什麼琴音?我沒有聽到什麼琴音啊?吳老,你是不是夢遊啊?說夢話。」
吳老回過頭來,眼睛看著燕回,那種犀利的宛若刀刃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燕回,這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就像是眼前吳老是另外的人,「那你為何到這裡來?」
燕回毫不猶豫的回答,「尿尿啊!」
吳老眼角猛地一抽,相當無語地說道:「你要尿尿,哪處不能尿?雙腿一叉,迎風擺動都行。為啥要走這麼遠?」
燕回卻故作深沉的猛吸一口氣,長吁道:「唉,吳老你不知道,我尿的不是尿而是寂寞。隨便選擇一處,又怎能懂得我的寂寞呢?」
吳老只覺得心臟被揪了起來,任督二脈上開始湧動起真氣,大有一種上前抽他的衝動,「你可真寂寞啊!」
說完,吳老便轉身就走,但卻被燕回叫住了,隨後吳老說道:「如果你是來讓我理解你的寂寞的話,我勸你趁早離開,我不寂寞。」
燕回傻傻地笑了幾聲,「吳老,我是想問你一個事!」
吳老隨即轉身,「什麼事?」
燕回心底組織了一下語言,「絲竹宮修習的到底是何種密法?為什麼會有各種顏色?」
吳老直勾勾的盯著燕回,那感覺就像是看穿燕回的內心,空洞的讓人害怕。接著吳老臉一轉,說道:「彩虹笛音術,玄妙神奇……」
燕回隨即問道:「那了彩虹笛音術的人該怎麼辦?」
吳老再轉身,但卻沒有盯著燕回,「沒有什麼不的,彩虹笛音術本就可以立即置人於死地,魂飛魄散。」
沒有什麼不的……魂飛魄散
吳老的話讓燕回驚愕不少,如果吳老所言是正確的,那麼冉夢璃的怪病又是怎麼來的?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又該如何做?
燕回心底無比糾結,很想讓吳老為冉夢璃整治,可又擔心吳老從現什麼,終……「謝謝吳老。」
吳老點點頭後便轉身離去,「明早卯時二刻藥廬集。」
待到燕回回到茅屋,冉夢璃依舊抱著他的髒衣服安靜的睡著,均勻的呼吸表示著她睡得很甜,可燕回卻久久不能睡著,原本條理清晰的路子突然間被打亂了,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讓燕回很是迷茫,到底是吳老有意隱瞞什麼還是藥仙曾經的判斷是錯誤的?
許是膳房弄出的習慣,燕回寅時便醒了過來,然後將熟睡的冉夢璃抱手裡,接著背起古琴便走向小藥仙山。
你說不准彈琴?你說不准此修行?哼,燕大爺今兒個不僅要彈琴還要小藥仙山裡彈琴,看你這小蘿蔔頭能奈我何?吃了我?
咚咚咚——
幾聲鏗鏘弦音後,燕回便再彈奏其那《春淚》,近兩月的練習彈奏,燕回對曲調力的把握已經相當精準,再加上其琴音天賦,讓這曲子變得加的淒美傷懷。
當然,燕回之所以選擇小藥仙山彈琴,是希望冉夢璃能夠多多接受靈氣洗禮,增強身體,而自己也可以一邊彈琴一邊調動週遭靈氣。
只見燕回彈奏著,那濛濛白霧就像是精靈般圍繞其身邊,隨著那旋律的變換而旋動,其拇指上赤色光芒閃爍不斷,道道絲線般的光芒繚繞於琴弦之上。而燕回整顆心都沉浸了小藥仙山,彷彿聽到了草藥的低訴,微風的哀號,大地的悲苦和翠竹的淒傷。
神遊世界、物我兩忘,燕回第一次達到這般境界,似乎立身於白雲間俯視蒼生,行走音符感悟天地。那一刻,沒有古琴,沒有燕回,亦或者說古琴就是燕回,燕回就是古琴。
為奇怪的是,燕回此刻整個人都透明起來,就像是閃爍著光芒的螢火蟲,週遭帶著草藥精華的靈氣自由出入於燕回身體,宛若燕回就是自然亙古長存的一物。燕回雖沒有控制那些靈氣,可那些靈氣卻自始至終地遊走經脈,溫順的好似嬰兒。
隨後燕回拇指原本儲存的靈氣急速湧動而出,順著燕回的十指古琴上迷離,接著化為一根玄妙至極的琴弦橫於燕回指尖,隨著燕回的撥動而顫抖跳躍,漸漸地,那遊走於燕回經脈的靈氣也化為四根琴弦橫於手指間。
咚——
燕回猛力一撥,那些化為琴弦的靈氣頓時間散開,接著又如風眼般旋動起來,似巨鯨吸水般吸納著周圍的靈氣。
而且只見那些靈氣越來越少,卻不見那旋動的靈氣有停下來的跡象,翠竹抖動微風乍起草藥焉萎,為關鍵的是,燕回對此事絲毫不知。
直至整個小藥仙山的靈氣被吸去一大半後,那風眼才漸漸停下,化為一個「宮」字沉入燕回的拇指。
嘩嘩嘩——
一陣嘈雜如急雨般的琴聲後,燕回從那種無法言明的狀態醒來,可睜眼的時候卻看到冉夢璃死死地盯著自己,「你幹嘛啊?」
冉夢璃滿臉驚愕,然後指著四周問道:「燕回哥,你完蛋了!你看看周圍。」
濃濃白霧變得稀薄,翠綠竹林換上黃裝,就連那些曾經青翠欲滴的草藥都無精打采的趴地上,四周原本濃郁的靈氣少去好多。
燕回瞪大雙眼地看著四周,然後又看著冉夢璃,「這些都是我弄的?」
冉夢璃沒有回答燕回,而是拉著燕回就跑向草屋。進屋後,喘著粗氣說道:「我不會告訴你,那是你弄的。」
燕回實不相信,自己會有如此巨大的破壞能力,要知道那裡的靈氣濃郁的足夠整個絲竹宮的人使用,而現卻稀薄讓人抓狂。
而卯時一刻時,吳老的吼聲小藥仙山響了起來——「這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