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膠著的戰場(上)
魔法的歷史可能比起姬神更加久遠。
人類為了對抗各種魔物,對抗自然的災害,保護他們脆弱的自身而創造並逐漸完善著這種神奇的能力。
哪怕追溯到目前有記錄的最古時期,也就是五千年前的原初時代,雖然人類的歷史從那個時候開始再往前就已經有點曖昧不明瞭,不過卻不妨礙各種史料記載將那時絢爛的魔法文明向現代人展示著它們的以往的輝煌!
原初時代到哥特時代有著幾個極大的歷史斷層。
史學家們至今任未弄清楚那個年代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可以明確得知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最古老的一匹原初時代姬神都紛紛休眠,而原本已經站在了世界頂端的人類文明也在一夕之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大地彷彿又回到了蠻荒時代,原本因為人類的強勢而退隱山林的魔物們再度出現於世人的眼中,並開始肆虐起來。
根據目前發掘出來,印刻在石板上,人類最古老的史詩《夜天之書》上的古文字解《《》》。
直到距今約五千年前,在魔獸淫`威之下苦苦支撐的人類突然發現了原初時代的遺址,並從中習得了構裝姬神的製造方法,於是第二代構裝姬神再度以人類的守護者姿態出現,讓人類逐漸顯現出了幾分原初時代的風采,這就是文明斷層之後,人類第一個有著詳細記載的時代——戈特時代興盛的開始。
《夜天之書》記載了戈特時代前葉也就是距今五千年至三千兩百年左右的許多情報。因為這種恐怖的時間跨度,所以很多史學家推斷《夜天之書》是以家族傳承為主,經過無數代人一起撰寫的鴻篇史詩。
當時的人類有著統一的領導者,因為第二代姬神的誕生,人類的野心也開始萌發。他們不再滿足蜷縮於大陸的一角,帶著姬神們再一次踏上了征服世界的旅途。
可惜當時的第二代姬神完全是根據原初時代遺址中的資料所製造,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平均水準完全比不上偶爾發現的原初時代甦醒的姬神,也就是所謂的初代姬神。
所以人類征服大陸的腳步因為相繼出現的恐怖魔物而一緩再緩,最後當人類擁有了大陸的一半時,人類的內戰爆發了。
《夜天之書》的記載也到此為止。
戈特時代後半葉,人類停下了征服的腳步,而他們的文明卻以一種爆發式的速度成長著。
明明前葉能算得上史料的只有一本《夜天之書》,然而距今三千兩百年至一千八百年內,卻已經發現了不下三百套史書。幾乎網羅了戈特時代後半葉所有的年代。
因為姬神的戰鬥力挑起了人類戰爭的大梁,所以原本威力強大的破壞性魔法開始轉為了以提高人類生活品質為主的基調。
人類逐漸沉迷於享樂之中,不思進取。
甚至在有些地方還出現了使用姬神進行角鬥取樂的扭曲風氣。
然而在不久之後,在那骯髒的角鬥場內,世界上第一個超上位誕生了。
屠殺了無數自己的同類,並同時屠殺了無數的人類後,那個超上位開始在世界遊蕩,並無差別地挑戰各種姬神。
因為姬神的大量休眠隕落,人類賴以生存的根基被狠狠動搖,在魔物入侵的時候差一點就真的遭到了滅族之禍。
直到此時,急需另外一種力量來補充姬神休眠所帶來空缺的人類,才開始重新重視起原本只是用於休閒娛樂的魔法。
於是,人類自五千年來第一次魔法的盛會,盛法時代就這樣到來了!
和戈特時代或是現代不同,盛法時代是魔法盛行的時代,不僅僅是古代魔法的發掘解讀,人類第一次開始拋開古代人的研究結晶,開始了自己的開發完善之路。
百家爭鳴的魔法紀元就此展開,並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前排的貴族被爆炸所攜帶的衝擊力掀上了半空,隨後爆炸的破壞力使得他們的身體崩壞,從一個個平民羨慕的貴族變成了一塊塊毫無意義的碎肉。
然後像是下雨般帶著漫天的血水紛落進了其他貴族群中,引起一陣陣恐慌和騷動。
雖然這一擊殺死的貴族並不算多,但給那些貴族帶來視覺和精神上的雙重衝擊卻比起屠殺掉幾倍的人數還要讓他們動搖不已。
當然,會衝在前面的貴族肯定不是什麼地位顯赫之人,而是那些已經在快要被剝奪貴族身份邊緣徘徊的小貴族而已。
爆炸產生的煙塵在戰場上並不能持續多久,很快土黃色的煙幕就徹底散去,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全身甲,手中還持有一把足有兩米多長騎士長槍的男子。
騎士派領導者安格瓦,並沒有選擇躲在皇宮結界後,用魔法與對手糾纏,而是就這樣孤身一人,冠冕堂皇地出現在了貴族派們面前。
騷亂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在那些貴族們想來,除了姬神那些常規戰力之外,安格瓦就算再強也還是人類而已,在他們這些人數壓制之下也只能飲恨黃泉。
於是,第一批爵位較小的貴族在後面那些貴族的煽動,以及擊殺騎士派領導者這樣巨大榮譽的吸引之下,毅然開始上前,想要圍攻騎士長安格瓦。
安格瓦頭盔下的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迷煞萬千少女的堅毅表情就像是岩石雕琢而成一般,即使對方想要從四面八方圍攻他都沒有露出一絲膽怯。
下一刻,他拎起手中那極度沉重的騎士槍,在頭頂狠狠掄了一個圓,那些還沒靠近他的貴族子弟就帶著錯愕的表情被魔法所化的颶風掀飛,化作星辰消失在了霍拉杜爾上空……
與洛維尼亞只要是軍人就能學習魔法的制度不同,霍拉杜爾還停留在貴族壟斷魔法的時期。
爵位越大的貴族擁有學習魔法的資源就越充足,這也造成了只有大爵位貴族或是其子嗣才有強力魔法,而能夠充當炮灰的貴族魔法卻弱地夠可以這種奇怪現象。
大貴族們自然不可能衝鋒陷陣,所以這邊和安格瓦周旋的就只有小貴族和一部分家道中落的中等貴族而已。
正是因為這樣,安格瓦也才能做出一副殺個七進七出如入無人之境的樣子……
另外,安格瓦與眾不同的魔法體系也保證了他即使陷入混戰也不會有不利狀態。
現代絕大部分戰爭用魔法都是遠程發射,除開劍法師一類特殊的法師外,幾乎所有法師對於體術都沒有任何研究。哪怕是劍法師也依舊是靠各種發射和增益型魔法進行近身戰。
然而,安格瓦所使用的魔法不同。
他的魔法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和戰鬥魔法屬於同一魔法體系,也就是輝煌系統。
但與戰鬥魔法不同的是,他的騎士魔法並不是『施展魔法來進行近身戰』而是『通過近身戰來施展魔法』。
比如,一般戰鬥法師攻擊前會為自己釋放輕靈術以加快自己的移動速度,而安格瓦則是將戰鬥時跨出的第一步設定成了發動輕靈術。
沒錯,這和現代所有魔法的基礎理念完全不同。
要知道現代魔法的基礎理念都是『構築魔法→演算完畢→消耗魔力→釋放成功』。然而安格瓦的魔法卻以多消耗部分魔力,以及一生都無法使用其他魔法為代價,捨去了構築與演算的階段,直接進行後面兩步。
正是因為這樣,安格瓦才擁有了如此強大的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成為了霍拉杜爾……不,是整個米利安最強的男人!
貴族們的魔法無法擊穿他附加了其他防護術式的盔甲,而他卻在每次揮動騎槍的時候都能帶走數位小貴族的生命,只要這樣的戰鬥再持續一會兒的話,恐怕霍拉杜爾的小貴族階層就會被清理掉四分之一了。
而此時的安格瓦則一如既往的英俊瀟灑,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沾到他身上——他的防護術式可不僅僅能夠彈開攻擊而已。
貴族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士兵,在面對著看似無論如何都無法戰勝的安格瓦,小貴族們終於膽怯了、退縮了,後方甚至開始出現了有貴族悄悄潰逃的現象。
面對這種情況,大貴族們也坐不住了。
當然,他們也不敢以自己的身體去實驗安格瓦的戰鬥力。按照他們的意思,與其派人用命去填,不如讓幾個下位姬神去擊殺安格瓦。
哪怕只是下位,姬神的戰鬥力也不是人類可以望其項背的!
不過這個提案剛剛提出就被人阻止了。
「老朽去吧。」凱文凌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大貴族,許多人和他目光一對上就心虛地低下了頭——這些傢伙裡魔法修為高深的人不少,但他們卻只有野心而沒有勇氣,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
命令頒布後,原本圍攻安格瓦的小貴族們都抹了把汗。
終於可以不用把自己的丟在這裡了。
不過等他們知道要和安格瓦對壘的居然是凱文時,剛剛才擦掉的冷汗卻冒得更多了。
作為貴族派的領導者,要是凱文老頭戰死在這種地方的話,恐怕他們這些小蝦米會被那些大貴族們用來做為平息憤怒的祭品,而且是連人帶口的那種……
正在他們惴惴不安的時候,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情況卻出現了。
安格瓦並沒有直接進攻凱文,凱文也沒有馬上出手攻擊安格瓦。
兩人只是站著,就那樣靜靜地對視著。
恐怕代表著兩股巨大勢力的兩人現在這場無聲的對視,在後世史學家眼裡會被大書特書吧。
不過此刻卻還沒有那麼深重的意義。
兩人只是單純地對視了數分鐘,然後凱文才開口。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可惜了……」他搖了搖頭,感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可惜騎士派會投靠貝拉維納,還是可惜安格瓦會死在他手下。
「不,我才要說您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呢。」安格瓦脫下了偷窺,露出他那一頭比一般女性保養地還好的金髮:「前任護國騎士長大人。」
安格瓦話音剛落,周圍貴族們就大驚,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
護國騎士,這個編製明明建立了才不到三十年,而安格瓦則是第一任護國騎士長,那他嘴裡的前任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而且凱文作為貴族派的領導者,以前又怎麼可能是騎士呢?
「不需要用話來套老朽,老朽那個時候所在的可不是護國騎士團。」凱文精神矍鑠聲音洪亮,完全沒有一個年近六旬老人該有的衰老感。
「不過護國騎士長的身份確實是陛下為了你而制定的呢。」安格瓦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用不算很大,但卻剛好可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的,老師大人。」
皇宮內部。
因為處在戰爭時期,沒有人注意到在路邊的下水道蓋子被悄悄推開,然後一個有著一頭紫羅蘭長髮的少女從只有普通盤子大小的下水道口,十分獵奇地擠了出來。
梅爾哭喪著臉,把下水道蓋子推回了原位:「嗚嗚,下面好暗好臭……而且居然還有結界,進來什麼的麻煩死了……」
她目前所在的地方應該是皇宮建築外部的花園邊,在她身後就是高聳筆直的牆壁。
雖然在她面前有著因為保溫魔法花壇,所以即使在寒冬依舊綻開地十分美麗的花壇,不過就算是那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也能讓她知道,現在顯而易見不是欣賞鮮花的時候。
梅爾向周圍張望了一陣,確定沒人後才偷偷向附近皇宮的一個入口貓了過去。
狄娜雖然告訴了她下水道該怎麼走,但卻也沒弄到皇宮地圖,換言之從現在開始,梅爾都不得不在皇宮裡瞎逛以搜尋各種可能有用的情報。
很快梅爾就摸到了門邊,但這種非常時刻,就算是這種小門說不定也有人守在裡面。只要進入方式不當的話很容易就會被當成入侵者發現並追捕……雖然自己確實是入侵者沒錯啦……
正當她還在猶豫是應該偷偷進門,還是飛快地衝進門時,一隻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吃一驚的梅爾剛剛條件反射轉身想叫,卻被一隻白嫩的小手摀住了嘴巴。
在她面前是擠眉弄眼的貝露,以及她之前留在索德佈雷加的三頭身份株。
在確定梅爾沒有想叫的想法後,貝露鬆開了手。
「貝露小姐?」梅爾先回頭望了一眼門口,確定沒有異狀後又回過頭對著貝露輕輕地問道:「你不是在船上的嗎,為什麼會和人家的分株一起出現在這種地方?」
「說來話長啦……」貝露簡單易懂的表示自己暫時不想解釋這個話題:「總而言之,索德佈雷加現在也變成戰場了,與其繼續躲在那裡,不如回皇宮找到姐姐比較好。」
說完,貝露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梅爾,雖然梅爾利用史萊姆體質把身上在地下道沾的水都排除掉了,不過卻還是有隱隱的臭味傳來:「話說回來你幹嘛鬼鬼祟祟的躲在這邊啊?而且,你是怎麼進來的,進來打算做什麼的?」
「人家是從下水道進來的啦。」可能是因為見到了熟悉的人,梅爾總算是不像之前那麼戰戰兢兢,恢復了本來的性格:「進來是為了可以收集到一些情報,交給狄娜後,讓她用來判斷之後的事態該怎麼發展。」
「這樣啊……」貝露想了想,然後說道:「要不你和我一起來吧,正好我還在為如果有人守著姐姐門口該怎麼辦這個問題而煩惱呢!」
吸收了自己分株,並接收了她全部記憶的梅爾臉色不知為何紅潤了許多,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努力做出正色的樣子:「也就是說讓人家來保護你,並幫你達成目的嗎?」
「簡單來說確實如此。」貝露點點頭,也許是因為馬上就能見到自己憧憬的姐姐了吧,少女金色的長髮搖曳飛揚,臉上自信的微笑使得她看上去比起往常精神了許多:「這樣一來我也肯定能從姐姐那裡獲得一些情報,這樣也能算各取所需了吧?」
「哪裡哪裡,狄娜和貝露小姐本來就是摯友,就算沒有報償什麼的,人家也會好好護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啦。」梅爾緊閉著眼睛擺擺手,一副『您太客氣了!』的表情。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就快點出發吧。」貝露一把拉起梅爾的手,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誒誒?不從這裡進去嗎?」梅爾又回頭望了眼那個門口,奇怪的向貝露問道。
「騎士派沒有向我們示好,所以現在還是不要讓他們發現我比較好。」貝露說道,隨後她挺起只有略微起伏感的小胸脯:「而且比起走大門,我還有更好的辦法進到裡面。」
「真的嗎?」梅爾弱弱地問道,她任憑貝露牽著手,穿過了盛開的花壇。
「嗯,以前朵拉歌一直帶著我從那裡逃出來,到外面玩的。」貝露點點頭。
聽到是朵拉歌發現的地方,梅爾也不再說話,跟著貝露一起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