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標題：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一片黑暗之中，意識慢慢浮上水面。
隨後襲來的是如同在腦子裡灌滿了水泥般的沉重和悶塞感。
想要睜開眼皮，但可惜失敗了，從上下眼皮的縫隙中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東西模糊的輪廓。
腦中名為思緒的齒輪再度旋轉了起來，但隨之而來的還有致命的暈眩與嘔吐感。
真是不舒服的感覺。
漸漸的，身體的感覺被神經反饋了回來，終於可以感受到除了頭部以外，身體的其他部分了。
只可惜不論是雙手還是雙腳都一樣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就連動彈一下都只是妄想而已。
隱約的，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雖然也不是很清晰，但至少說明聽覺已經開始恢復了。
「……事吧？」
血液流動的聲音蓋過鼓膜中傳來的人語聲，讓人感覺就像是站在了驚濤拍岸的湍急水流邊一樣，使得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話語聲更是變得完全沒辦法分辨其中的內容。
強大的生命力不僅沒能讓自己快速恢復，反而就像是吊住了自己一口氣，奄奄一息地繼續受著這樣的折磨。
「額……」他微微張開嘴，往常不值一提的小動作此刻卻像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體力一般，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拚命鼓動自己的聲帶，在這個美麗而又醜陋的世界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內褲……」
年僅22歲的一代魔造大師西維？阿瓦隆，就此結束了他充滿了榮耀，恍若傳奇的一生。
………………
…………
……
「會結束才怪啦！」西維猛地抬起頭，之前那副彷彿就快要駕鶴西去了的表情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為什麼我留在世界上最後一句話是『額……內褲』啊！這個槽點一點都不好笑！」
「哦哦，你沒事就好。」因為詛咒變成了貓的某魔女坐在枕頭旁邊，用亮黃色的眼睛盯著西維：「老實說剛剛我聽你在那裡說夢話，嘀咕三途川啊，彼岸花田啊，紮著雙馬尾的酒紅色頭髮的巨`乳渡河人啊什麼的時候還以為你已經不行了呢……」
「話說，之前發生了什麼？」西維摀住自己的腦門，可能是喊的太用力了，現在腦子裡就像是宿醉了一樣疼的厲害：「我好像失去了昏迷前那段時間的記憶。」
「哇哈哈，咱一點都不可靠的盟友！咱覺得你還是不要去深究那段記憶比較好。」貓咪頭上的巫師帽突然開口說道。
對於能夠說話的概念武裝西維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驚訝的態度。
只要想想，連構裝姬神這種超越了常識的神奇存在，都是由人類發明創造出來的，那麼有著自我意識的武器裝備也就沒那麼驚世駭俗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西維額頭似乎冒出了一排黑線：「不過我的第六感確實也告訴我不可以追根究底。這樣吧，你們只要稍微說一下我是因為什麼原因昏倒的好了。」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呢~」黑貓臉上很人性化地露出了困擾的表情，隨後她言簡意賅的說道：「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是因為『愛』吧。」
「……」
在心裡面吐槽了一句，不過西維已經說過不想深究，自然也不會繼續追問……哪怕貓咪頭上那頂巫師帽發出了十分可疑的笑聲也一樣。
「其他人呢？」西維向周圍望了望，發現自己現在正待在索德佈雷加自己的房間裡，天花板上的魔法燈並沒有被點亮，看起來是那些小丫頭不想弄醒他的樣子。
「那個藍頭髮看上去很凶的傢伙不知道為什麼一臉失落的離開了，銀灰色長髮的小丫頭追了出去，她們兩個具體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黑貓抖了抖耳朵，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金髮的小女孩看樣子本來似乎想要守在這裡，不過被銀灰色長髮的小女孩勸說你不會有事的之後，硬是被帶回去了。」
「貴圈真亂。」巫師帽在黑貓說完之後馬上補了一句。
「得了吧，現在已經是簡化版了。」西維從床上跳了起來，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內襯和一條四角短褲了。
愛莉西亞如果是獨處的話說不定會大膽一點，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應該不會那麼做，貝露是皇女，自然也想不到伺候人這種事，換言之就是維娜動的手了麼。
推理完畢的西維極富成就感的點點頭：「不愧是我帶出來的。」
「？」貓咪奇怪地歪歪腦袋，不知道西維在說些什麼。
沒有理會一隻貓和一頂帽子的目光——即便那隻貓自稱以前是美少女——西維迅速的重新穿上了褲子和白大褂。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把白大褂換成了風衣。
「你現在要出去嗎？」黑貓看到西維換上了風衣，馬上好奇地問道。
「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嗎？」因為覺得解釋太麻煩了，西維隨口說道：「小說裡不是常有麼，反派為了展示出自己多麼多麼強大，會在聊完天後隨手虐殺只路過的貓或麻雀什麼的。」
「我才不是貓！」黑貓馬上反駁，大概是為了增加她自己的魄力，還舉起了已經伸出小爪子的貓爪：「我有充足自保的能力。」
那種如臨大敵的表情就像是被逗貓棒逗弄的真正小貓一樣。
「是嗎……」
是賣萌來獲取平安的自保能力麼。西維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不過如果說出來肯定會激起貓咪的反抗情緒，讓作者方便騙字數，所以他決定還是不要繼續就黑貓是不是貓這一點爭論下去了。
「所以呢？你打算先去哪裡？哨位站還是國立圖書館？」黑貓靈巧的跳上了西維的肩頭，雖然貓咪本身並不重，不過她巫師帽的邊沿卻戳的西維有些難受。
「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西維側過臉不讓自己的臉被帽簷戳到：「要去的地方打從一開始不就只有一個嗎。」
西維拉起窗簾，推開窗戶，外面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沒想到他居然一睡就從中午直接睡到了晚上。
在稀疏星光的照耀下，西維的目光越過燈火闌珊的街道，望向了一座如同皇宮般富麗堂皇的巨大建築。
霍拉杜爾，大公府邸。
黑貓茉莉紗，自稱是一個上位姬神。隸屬於一個神秘組織，組織的名稱到最後西維都沒能套上來。不過其他信息西維倒是發揮了殺價之神程度的口才，從這只沒啥社會經驗的貓咪嘴裡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她所在的組織正在研究姬神的生體改造計劃。光光這一點，這個組織的名聲就不會好到哪裡去了。至少純白教會不會對此置之不理的。
另外同為姬神的少女也看不過人類對她的同類進行胡亂的改造，於是稍稍動用了一點力量，把那些支持甚至熱衷於改造的學者們統統恐嚇了一番，並勒令對方停止了計劃的進行。
可惜那些學者表面上唯唯諾諾，馬上停止了實驗，背地裡卻找到了和茉莉紗同級別的幹部，並通過陷阱成功把茉莉紗趕出了組織內。雖然名義上是出遊，但實際卻擺明了是驅趕。
驕傲的茉莉紗自然沒辦法忍氣吞聲的，於是和那個幹部打了一架，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的實際戰鬥力比不上自己，但它卻布下了很多魔法陷阱。
最後茉莉紗中了對方事先設下的陷阱，被封印了魔力變成貓咪之後關了起來。最後還是她自己好不容易想到辦法逃掉的。
不過即使淪落到了這個地步，茉莉紗卻依然不依不撓地想要去破壞那些傢伙的計劃。、
西維很好奇地問了原因。
畢竟從她的講述上來看，如果她不多管閒事的話，就會一直是那個組織頭目級別的人物，決然不會落到今天變成黑貓這種下場。
「那是因為啊……」當西維問道這個問題的時候，剛才還一直滔滔不絕的黑貓卻突然安靜了下來，最後才說道：「因為實驗的素材，也就是那個無辜的姬神是被我最好的朋友上交給組織的。摯友犯了錯的話，那我不是應該傾盡全力去為她彌補回來嗎？」
貓咪的表情十分認真，亮黃色瞇成豎縫狀的貓瞳裡沒有一絲後悔與迷茫，有的只是認準了目標絕不放棄的執著，哪怕她已經為了這個目標而吃了不少苦頭。
對自己看人眼光極度自信的西維也不認為她在演戲。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肯把這只可疑到極點的黑貓帶回索德佈雷加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所謂的計劃究竟是什麼？」西維繼續問道：「姬神生體改造的話不一定要專程跑到霍拉杜爾來吧？」
畢竟霍拉杜爾是連官方能源都依靠老掉牙的燃素爐供應，一般的尖端魔導技術哪有跑到這邊來開發的……
「因為被關了挺長一段時間的，所以我對目前計劃的進程並不太清楚啦……」黑貓不安分地甩動著毛茸茸的尾巴，讓西維有種不由自主想要捏捏的衝動：「不過我覺得那個計劃可能已經快要到『實驗』的階段了。」
「實驗？」西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那麼說的話，實驗的目標恐怕就是我們這些外來人了。」
構裝姬神，除開一些比較特別的之外，絕大部分都是為了戰鬥而生的。
那種可疑的秘密組織對姬神進行生體改造，自然也不可能是為了什麼慈善環保之類的事業，絕對是以提升武力為第一目標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武器自然都有實戰測試。為了不吸引純白教會的目光，所以才把實戰放到了正在內亂中的霍拉杜爾。畢竟別人自己家的事你們教會也沒啥資格唧唧歪歪對不。
不僅如此，和貴族派合作，並在戰鬥中表露出自己強大的戰鬥力進行一定程度的示威，最後如果真的是貴族派上台成為統治者的話，那麼這個藏頭露尾的神秘組織自然也能夠分得不少好處。
就算輸了，至少也拿到了實戰第一手資料。除非能夠在戰鬥中擊墜對方的改造姬神，否則這次內亂對他們來說幾乎是一場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既然這個計劃被西維知道了，自然也不會放任他們那麼輕易的達成目的。
「話說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黑貓一隻小爪子扒拉著自己的帽子防止被迎面的寒風吹走，一邊用夾雜著喵喵貓叫的聲音向西維問道：「一開始就去最終boss巢穴什麼的！」
「沒事，反正我們不是去打boss的。」
西維此時的形象有點像是某死神小學生中的怪盜基德。雖然沒戴高圓筒禮帽，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的，不過背後卻有著一個三角形的滑翔翼。
和現實中需要極高操作技巧的滑翔翼不同，西維背上的這個因為附著著能夠自主生成風的魔紋，所以操作起來方便多了。唯一的問題是，飛行時需要進行大量的演算。一般魔法師恐怕憋到面紅耳赤也只能飛一會兒。哪怕是大魔法師都別想像西維這樣一邊飛一邊說話。
當然，對於大魔法師來說，直接用魔法飛比起用這玩意輔助飛行來的簡單多了……
「誒？那我們去幹嗎？」
「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怎麼樣？」帶著黑框眼鏡的某人爽朗地笑著，彷彿一個陽光少年：「還要打著拯救世界的旗號去做這些！」
「……」
「凱文大人，」在魔法燈光之下，科爾文頭頂顯得比白天的時候更亮，甚至連那唯一一根頭髮都有點看不清了：「不知道到現在才召見本人是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就是米利安真正的實權派，不過科爾文卻毫不在意，肆意地在話語中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抱歉，最近公務比較繁忙。」老人就像是沒有聽出來科爾文話裡的埋怨，哈哈一笑就把他的不滿給帶了過去。
科爾文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常年醉心於研究的他怎麼可能會是凱文這種一直混跡官場的老油條的對手呢。
老人立馬開口說道：「科爾文閣下，你這次來霍拉杜爾是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喜訊啊？」
「那是當然。」原本還想繼續抱怨的科爾文聽到對方戳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地方，立刻丟掉了心中那點怨氣，開始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這次我給你們帶來的就是必勝的結局！比起菲莉絲那種只會誇誇其談的姬神，我們這些人類中的天才之輩才是能夠給這個腐朽的世界帶來嶄新希望的明星！要說到吾等的傑作，那就必須……」
洋洋得意的科爾文喋喋不休地說著，並沒有發現老人嘴角露出的一絲不屑，以及他身邊不遠處越來越不耐煩的艾米雅。
然而，即使是張開了念識的艾米雅都沒有發現，不知何時屋外已經多了兩個人。
「那個光頭還真是有自信啊，『必勝的結局』什麼的，要知道連艾米雅都失敗了，說這種話不等於抽天災的耳光麼。」
把類似於床單般的用於屏蔽念識的布料裹在身上，西維拿著大號的特製吸盤像是壁虎一樣吸在牆壁上。
吸盤除了吸附之外，還具有不錯的竊聽能力，屋裡的聲音只要別太小都能很清楚的聽到。
黑貓茉莉紗則從肩膀鑽到了他領口，這樣一來雖然帽簷不礙事了，不過這次帽尖卻戳在下巴上，讓西維感覺更加糟糕了……
但雖說這種糅雜了許多魔導技術的布料可以屏蔽干擾念識，不過如果對方是善於念識偵查的姬神，或是自己這邊動作太大的話還是有可能被察覺的，所以即使下巴被戳的很不舒服西維也只能忍耐。
「那個光頭叫科爾文，就是那個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黑貓解釋道：「平常很膽小怕事的傢伙，這次可能覺得終於可以耀武揚威吐一口氣了，所以才會那麼失態的吧。」
「不過那傢伙還真能說，居然已經說了五分鐘還不帶重複的……」
正當西維發表這樣的意見時，被稱為天災的少女終於忍不住了。她冷冷地開頭打斷了科爾文的獨角戲：「那麼，科爾文先生能先把令你那麼自豪的姬神叫過來嗎？」
科爾文一窒，然後搖搖頭：「現在還不行。」
「那麼你現在又有什麼憑借可以說必勝這兩個字？」艾米雅顯然被剛才對方的話激怒了，聲音就像是屋外的寒風一樣讓人真的感到一陣透心涼。
「現在？」科爾文愣了一下，不過隨後馬上說道：「還真不是沒有。」
隨後他把自己帶來的那個用油布裹著的長條形物體拿在手上，然後解開上面的麻繩，油布很快就被掀開，露出了裡面物什的本來面目。
那是一把刀。外形有點類似太刀，卻沒有絲毫的弧度。而且如果說是太刀的話，刀柄卻長過頭了，如果說是野太刀的話，刀刃又太短了。總之，這柄武器的刀刃與刀柄的尺寸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這個是……」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沒說出口，只是望向了科爾文。
光頭男子臉上露出了小人得志般的笑容：「沒錯，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魔劍？災厄之枝的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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