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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遙仰緋月 第十七章 緋紅神殿(三) 文 / 蝙蝠繪

    維娜看了眼沉默的愛莉西亞,此時的藍發少女正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膝蓋,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中,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然後女孩又看了看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西維。

    可能是對這種沉悶的空氣感到不喜,小女孩像是松鼠一樣賭氣地鼓起了腮幫子。

    她把手中的糖果罐子放到桌上,跳下椅子,邁著小碎步跑到愛莉西亞身邊,然後踮起腳,伸手摸了摸戴著像是睡帽般奇怪帽子的愛莉西亞的頭。

    感覺到了維娜的撫摸,愛莉西亞抬起了頭。映入她眼簾的是小女孩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過去很多事,討厭。」小女孩皺皺眉頭,像是想起了那些討厭的事,隨後她又露出了令人眩目的美麗笑容:「但是現在,要笑!」

    「也就是說別讓過去的痛苦束縛住現在的你。」西維臉上也浮現出淡然的笑容,他輕輕推了推眼鏡:「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唔姆!」維娜點點頭,一臉『不愧是西維,good_job!』的表情

    愛莉西亞先是呆呆地看著兩人,隨後她臉上的線條也漸漸柔和了起來:「你們兩個啊……我可是傳說中的猩紅王女哦,把這麼危險的傢伙救了回來不說,還想要讓她成為你們的同伴嗎?你們究竟笨蛋到了什麼地步啊……」

    隨著少女越來越輕的聲音,西維和維娜臉上的表情越加的溫柔。

    「我,可是怪物啊!要是我和休眠前一樣暴走的話……」

    「那個時候,我們絕對會阻止的。」西維打斷了愛莉西亞已經帶著泣音的話語:「不要小看我和維娜,我們可是很厲害的。」

    維娜在一邊忙不迭地點點小腦袋,依舊沒有放下來的銀色馬尾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的。

    「所以說為什麼啊!」愛莉西亞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為什麼要對這樣的我那麼友善?是為了我的力量嗎?還是其他什麼的?」

    看到愛莉西亞流淚了,維娜一面『哇!哇!』地叫著,一面慌慌張張地從空間裡掏出亂七八糟的東西,只不過掏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可以用來擦眼淚的毛巾或手帕。

    「我只是覺得,能夠為了一頓飯向自己不喜歡的人道謝、哪怕被他人追殺都只是被動防禦不主動還手這樣的人會做出屠城之類的舉動太不可思議了。」西維從口袋裡掏出米黃色的手帕,幫愛莉西亞擦乾了眼淚:「曾經有人對著彷徨無助的我伸出過援手,所以我認為我也該向和當時的我一樣彷徨的你伸出援手。而且維娜也很在意你,這孩子會露出那種表情的時候非常少,所以當時無論如何我會想要救你。就是這樣。」

    「什麼嘛……」雖然愛莉西亞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不過已經聽不出之前的哭腔了:「說了那麼一大堆,最後只是為了報恩和因為維娜的意思而已啊。」

    「不,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我身為男人的直覺!」西維一推眼鏡,眼鏡就反射著魔法燈的光芒,彷彿發出了『珵』地一聲,讓他的氣勢更加足了兩分。

    「明明之前我還在一瞬間會覺得你這傢伙還有點帥……」「西維,好遜……」

    「……」

    「原來如此。」白髮蒼蒼的老人即使在和艾爾芙說話的時候,眼睛依舊沒有離開古舊的碑文:「那個魔物已經入侵了內城啊。」

    「嗯,所以希蓮希望我可以帶你去外城避難。」貓耳少女點點頭肯定道:「因為不知道對方的習性和特點,即使是琳婭也沒辦法進行提前應對,所以在事件平息下來之前我們最好還是先轉移到外城……」

    「不用了。」老人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老朽我就待在這裡好了。」

    「可是凱伊姆……」少女還想要繼續努力勸說一下,不過卻被老人一句話頂了下來。

    他笑呵呵地說道:「如果說在你身邊都不算安全的話,那無論躲到哪裡都安全不起來吧?」

    「但是真戰鬥起來的話,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生命力絕對會一下子就枯竭的!」艾爾芙朝著似乎對他自己的生死毫不關心的凱伊姆大叫了起來:「比起這個還不如……」

    老人放下手中的放大鏡,轉過身向艾爾芙擺了擺手,露出了老人家獨有的慈祥表情:「那樣的話,你就能脫離掉我這個不成器的契主,然後擁有一個能和你一起旅行一起探險的新任契主了。」

    「誒……?」

    他緩緩地說道:「你一直都很憧憬著充滿冒險的生活吧?讓你陪著不怎麼出門的老頭子我也真是委屈你了。」

    「不是這樣的,凱伊姆!」

    「每次看到你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那些冒險者,我就覺得很對不起你。真的是非常抱歉啊。」

    「不是這樣的啊!!!」貓耳少女用大聲的吼叫打斷了凱伊姆的話,她的頭髮像是炸毛的小貓一樣,給人一種怒髮衝冠的感覺:「我一直都認為可以成為凱伊姆的姬神真是太好了。雖然沒辦法出去冒險,不過只要能待在凱伊姆身邊就已經足夠了!如果凱伊姆不在的話,那不論是哪裡,不論有多麼有趣,我都不會想去的!」

    「這些年,真的是謝謝你了,艾爾芙。」原本處在驚愕之中的老人又露出了笑容,看著窗外澄澈的天空。

    「那是當然的啦!」艾爾芙忽然懂了老人表情蘊含的意思,她走到老人身邊,和他仰望起了同一片天空。

    姬神在契主死亡72小時後,會遺忘掉關於契主的所有記憶。

    這,就是姬神注定孤單的宿命。

    洛維尼亞上空,一個紫色長髮少女正坐在一本大書上,懸浮在那邊俯瞰著腳下的風景。

    少女頭頂帶著和愛莉西亞略有些神似的帽子,一個新月形的髮飾別在帽子上。

    她紫色的劉海修剪的整整齊齊,長髮用四種不同顏色的髮帶系出四個小辮子,尚未發育的身體被淡紫色的華麗洋裝包裹著。洋裝的做工極為考究,繁多而不雜亂的蕾絲花邊和荷葉邊將少女的可愛氣質承托地十分到位。獵獵的寒風讓長長的裙擺和少女紫色的長髮蹁躚起舞,如夢似幻。

    少女臉上的神情給人一種睡眼惺忪,沒有完全睡醒的感覺。

    「不詳的緋紅之網已經撒好,剩下的,就只要等魚兒自己送上門了。」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少女用懶洋洋的語調這樣說道。

    與此同時,在她下方數公里處,一團紅色的霧分裂為好幾團體積稍小的霧氣,乘著風向城市各處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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