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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二十章 二十萬兩 文 / 西方蜘蛛

    畫舫上笑鬧聲一片。

    丁雲毅心中大是感慨。這三位姑娘都是烈性女子,可她們未來要嫁的男人,不是漢奸就是軟骨頭。

    還好自己來了,這樣的事情便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在那鬧了一會,顧橫波收住笑容:「今日多蒙丁大人照應,無以為報,顧眉獻上一曲,以為助興。」

    這話一出,人人叫好。

    琵琶聲中,顧橫波開口唱道:

    「花飄零,簾前暮雨風聲聲;風聲聲,不知儂恨,強要儂聽。妝**坐傷離情,愁容夜夜羞銀燈;羞銀燈,腰肢瘦損,影亦份仃。」

    一曲既罷,人人叫好。

    顧橫波放下琵琶,注視著丁雲毅:「丁大人何還喜歡?」

    丁雲毅也不懂她唱的什麼,只覺得這首曲中意境闌珊,似有愁苦之意,硬著頭皮說道:「丁某說的不對,姑娘不要笑我。姑娘似乎在那說將來人老珠黃,便會門前冷落了吧?」

    顧橫波一雙妙目盯著丁雲毅,說不出的萬種風情,半晌輕輕歎息一聲:「丁大人知我。」

    張溥興致大起:「這為丁總鎮,非但勇武絕倫,而且才氣過人。當日在台灣之時,一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讓我品位至今。」

    「哦?」王月大起興趣:「原來丁大人還會作詩?今日既然在此,何不口占一首,我等洗耳恭聽。」

    作詩,我哪裡會作什麼詩,就那兩句還是抄的別人的,丁雲毅連連推辭,可三個女人的興致都被張溥的話調起來了,不依不饒。非要丁雲毅作一首才行。

    上陣打仗那是沒有問題。但作什麼詩卻當真要了丁雲毅的命了。這個張溥也是,沒事做要出自己這個洋相做什麼。

    在那皺著眉頭,旁人只當他正在考慮。都不做聲。鱉了半天,想起了顧炎武的「日知錄」,這篇文章當年自己父親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次。自己才能爛熟於胸,看來今天只能對不起顧炎武拿出來應付過去了。

    硬了硬頭皮,隨即道:「作詩也罷了,不過有一篇文字,拿出來獻醜了」

    一篇顧炎武的「日知錄」便從丁雲毅的口裡吟了出來:

    「有亡國,有亡天下。亡國與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故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一篇「日知錄」念罷,一片鴉雀無聲。

    丁雲毅心中揣揣,也不知是好是壞。忽然,李香君大聲道:「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文章字字珠璣,最末一句更是點睛之筆,足以流傳萬世。丁大人,小女子受教了。」

    這麼一來,眾人才算回過味來,都是連聲讚歎。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語意本於顧炎武,而八字成文的語型則出自梁啟超,丁雲毅此番將其一合為二,倒也起到了奇效。

    錢謙益卻覺得有些不妥,這篇文章一開始便說「自古以來,就有亡國的事,也有亡天下的事。如何辨別亡國和亡天下呢?那就是:易姓改號叫作亡國;仁義的道路被阻塞,以至於達到率領禽獸來吃人,人與人之間也是你死我活,不分輸贏不罷休,這叫作亡天下」

    眼下大明大亂,人吃人的現象據說那些重災區遍地可見,這意思難道是說大明要亡國嗎亡天下嗎?

    可這疑惑只能放在心裡,丁雲毅是朝廷重臣,自己卻什麼都不是,哪裡還說丁雲毅半個不好?

    張溥卻是把這篇文章品味良久,後來還請顧橫波為自己拿來筆墨,一字一字工工整整的抄錄下來。

    隨即大是歎息:「李香君姑娘說的絲毫不錯,這篇文章當真是字字珠璣,妙不可言,足以流傳於世,丁總鎮,大才也!」

    丁雲毅心裡大叫慚愧,自己哪裡有這才能,不過是後來的顧炎武寫的文章罷了。

    顧橫波、王月、李香君三個女子也對丁雲毅是刮目相看,卻不想這位丁總兵居然是文武全才。

    「小女子也喜歡寫些詩詞,可卻總離不開風花雪月。」顧橫波神色鄭重:「可與大人之文一比,小女子顯得何其幼稚,今後再也不敢班門弄斧了。」

    王月也是一聲歎息:「這篇文裡最難得的便是憂國憂民,說出了當今天下之弊病,和如何整頓朝政的道理。尤其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兩句,當真是餘音繞樑,不絕於耳。」

    李香君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丁雲毅。這些人中,她的年紀雖然最小,但卻性子最烈,最是敢做敢當。

    丁雲毅這個「文壇大盜」被這些女子誇得面紅耳赤。

    丁雲毅的「日知錄」一出,便再沒有人敢吟詩做文。在那又聊了一會,圍繞的無非便是「日知錄」而展開。

    看看夜色已深,丁雲毅想要告辭,忽然聽李香君說道:「明日若是有幸,請丁大人來吃一頓便飯,我讓媽媽回去準備,不知道大人可否賞光?」

    去媚香樓吃?那是南京城裡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丁雲毅應了下來,李香君又請了張溥和錢謙益,她的兩個姐妹顧橫波和王月也也是一定要去的。

    畫舫靠了岸邊,丁雲毅幾人下得船來,告辭時候,就見三個女人三雙妙目看著自己,就像重新認得了這人一般,倒弄得丁雲毅大是不好意思

    次日一大早醒來,張溥早已在那等著,便如他當日在台灣時候丁雲毅待他一般慇勤。

    眼下的丁雲毅在張溥心目中的地位大不一樣,他先是被張溥引為自己知己,隨後又救了張溥性命,而昨晚的一篇「日知錄」。更為張溥賞識不已。

    張溥此時心情。倒覺得自己認得了丁雲毅是天大榮幸一般。

    用早餐的時候在那隨口聊了幾句,說錢謙益早就來了,看到丁雲毅沒有起身。陪張溥說了些話也就泱泱而去。

    丁雲毅善意道:「西銘先生,有些話我原本也不該說,但我看錢謙益這人先生還是少交往一些的好。」

    張溥大起同感:「不錯。本來我一直認為他是個人物,誰想到昨日種種拙劣表現,溜鬚拍馬,阿諛奉承,醜態必露。這種人張溥實在不屑與之為伍。可大家到底是老相識,抹不開顏面那」

    在那聊了一會,段三兒走了進來,報說為張溥請的貼身衛士已經請好了,都是在南京城裡重金聘請來的。

    段三兒辦事。丁雲毅是放心的,仔細交代他挑選衛士需要謹慎,千萬不要讓來路不明的人混了進來。又說這筆費用全部由台灣方面開銷。弄得張溥更是感激。

    隨即說道「江南書院」,張溥說算著日子。大約還有一月左右時間便可落成,請丁雲毅務必在此多逗留一些日子,到時候一起去蘇州參加書院落成。

    丁雲毅本來歸心似箭,可既然張溥邀請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先生,阮大鋮在外求見丁大人。」

    張溥門生進來的話,讓張溥和丁雲毅互相看了一眼,丁雲毅冷笑一聲:「這樣的人來做什麼?不見。」

    「項文不必著惱。」張溥在邊上勸道:「阮大鋮這人雖然品行上大有問題,但還是有些影響的,項文無妨見見,到時候隨機應變看他說些什麼也就是了。」

    丁雲毅無奈,勉強答應,不一會阮大鋮進來,一進來便長長一揖:「阮大鋮見過西銘先生,見過丁總鎮。」

    「圓海兄請坐。」張溥不冷不淡地道:「不知道今日圓海前來有何賜教?」

    阮大鋮屁股才坐下,一聽這話又站了起來:「昨日多有冒犯,今日特來向丁總鎮賠罪。

    「賠罪?賠的哪門子罪?」丁雲毅一頭霧水。

    這話聽到阮大鋮的耳朵裡,便又大不一樣了,還以為是丁雲毅出言譏諷,惶恐地道:「昨日阮大鋮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以一副字帖和總鎮爭鋒,該死,該死,還請總鎮千萬饒恕了阮大鋮」

    丁雲毅聽了哭笑不得,昨天的事情自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可阮大鋮卻牢牢記得,只怕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丁雲毅淡淡地道:「那件事啊,本鎮已經忘記了,圓海先生不必憂慮。」

    他越是這麼淡然語氣,阮大鋮心裡越是害怕:「總鎮心胸開闊,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大鋮總覺得愧疚於總鎮,帶來一些小小薄禮,還請總鎮笑納。」

    說著讓人把「薄禮」抬了進來,銀五千兩,珠寶一批,綾羅綢緞數十匹,出手豪綽,可臉上表情卻分明是擔心丁雲毅不肯收下一般。

    張溥原也以為丁雲毅看不起阮大鋮為人,定然不肯收下,誰想到丁雲毅笑了笑:「那就讓圓海先生破費了,來人,收下。」

    一看到丁雲毅收了下來,阮大鋮長長鬆了口氣。這既化解了昨日之危,又討好結識了丁雲毅,可謂一舉兩得。

    等到重新坐定,丁雲毅微笑道:「聽說圓海先生家境富裕,大戶之家,今日一見果然不虛。丁某有一點小事想要拜託,不知道先生可願意幫忙?」

    阮大鋮聽了心中大喜,丁雲毅居然有求於自己,若是能幫他辦成,將來好處必定不少,他是皇上信任的人,鬆一鬆口什麼事情辦不到?因此一聽之下,立刻一迭聲的應著。

    丁雲毅緩緩地道:「眼下各地災禍依舊不斷,大量災民湧向台灣,我台灣願活天下之災民,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算來算去,總還差著一些銀子。」

    一聽只是銀子那麼簡單,阮大鋮立刻道:「總鎮請說,需要多少銀子?」

    「本鎮算來算去,總還虧著二十萬兩」

    阮大鋮和張溥都被嚇了一跳,原只當是幾萬兩,誰想到丁雲毅一張口便是二十萬兩。老天爺,張溥為周延儒謀得內閣首輔也不過花了那麼多的銀子。

    幾萬兩銀子阮大鋮不會眨下眼睛,但二十萬兩卻讓他大費周折。

    丁雲毅早知他的心思,微微笑道:「本鎮也不會讓你白出這筆銀子,我台灣雖然是個小地方,但卻有個位置空著,這位置非同小可,不但受人尊敬,而且門下極多,我算了下,先生到時候總有幾千上萬門下樣子」

    阮大鋮聽得呆了,幾千上萬部下?這是何等威風的職位?只是丁雲毅沒有說明究竟是什麼官職,阮大鋮也不好多問。

    心中盤算半晌,雖然拿出二十萬兩銀子,非得讓自己變賣了家產田地才可以湊齊,但若用二十萬兩銀子換來這麼一個威風凜凜的官職,難道還怕以後沒有銀子來嗎?

    這麼一想,便不再有任何的猶豫:「總鎮救黎民於水火,阮大鋮焉能袖手旁觀?這便回去,便是毀了這個家,也一定為總鎮湊足!」

    說著哪裡敢耽誤片刻,匆匆告辭,回去準備銀子去了。

    「項文這是何意?」等他一走,張溥不解地問道。

    丁雲毅笑了起來:「這樣人的銀子,我不貪他一筆實在對不起自己,他拿二十萬兩銀子出來,總也算是為那些災民做了一個好事,算是為他積德了吧。」

    張溥恍然大悟,但還是有些不滿:「但你答應他的那個職位,你可知道這人秉性?他若當官,必是貪贓枉法,禍害百姓之徒!」

    「我哪有不知道此人的?」丁雲毅笑著道:「這人人品雖然卑劣,但才氣還是有的。」

    這點倒說的絲毫不錯。阮大鋮人品低下,但從文采而論,的確稱得上「精英」二字,文甚至在後世有「有明一代唯一之詩人」的稱號。尤其是他寫的雜居《春燈謎》、《燕子箋》、《雙金榜》和《牟尼合》更是名動一時。

    丁雲毅這時笑道:「我讓他去台灣,替我教那些孩子讀書去,這難道不是受人尊敬的職位嗎?我台灣學子何止萬千,我說幾千上萬門下,可一點沒有騙他那。」

    張溥一怔,接著指著丁雲毅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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