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戰場,激戰正酣,大營圍牆之上觀看戰局的伊尹與仲虺二人,看到莫執棋展開閒逸劍陣將莫無奇收納之後同時一歎,仲虺十分無奈的搖頭說道:「唉,莫執棋與莫無奇乃是親生兄弟,今日卻要生死相搏,這世道……到底怎麼了?」
「正因這世道不公,我們才要還世道一個清明,不求千年、萬年長盛不衰,至少也要保得數百年的和平。」伊尹淡淡的說道:「此時的犧牲是為了將來的和平,仲虺,你是否已經有所覺悟了呢?」
「那你是否已經覺悟了呢?」仲虺聞言反問道,伊尹聞言略一沉默,片刻之後緩緩說道:「我呀……早在很久以前便有所覺悟……很久……」
「是麼……」仲虺聞言也沒有繼續追根究底的心思,因為他從伊尹的話中聽出了回憶之味,雖然仲虺對於伊尹的過去仍舊不甚瞭解,但他卻知道伊尹定然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且這故事估計不全是好事,仲虺沒有那種揭人傷疤的興趣,於是他將目光重新看向戰場。
就在莫執棋展開閒逸劍陣,在劍陣之中與莫無奇兄弟相殺之時,另一邊的兩人也狹路相逢了,一襲青衣滿頭銀髮的弈劍聽雨閣掌門陸銘心,對上一身黑色戰甲的雷澤第一高手雷武道,御劍明心大戰無盡雷刀,劍氣、雷光四射飛濺,方圓數百米飛沙走石,神鬼勿近!
「炫炎聽雨!」陸銘心輕喝一聲,手中長劍兩側劍刃竟同時閃爍起火紅與蒼藍兩色光華,同屬於天回雲舞劍的水、火兩系劍招,竟在陸銘心手中毫無衝突,單憑這一手他就無愧弈劍聽雨閣掌門之名,水火之招相濟相生,兩招齊發威能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雖然威勢並不顯赫,但卻讓雷武道心中警鐘大作。
「迅雷疾電!」雷武道見狀大喝一聲,手中紫色長刀之上雷光乍現,這雷光沿著雷武道握刀手臂蔓延全身,只見雷武道邁步一個前衝,他整個人好似一道驚雷一般劃過戰場,其速度之快竟是肉眼難辨,但陸銘心卻是不為所動,憑借心中感應沉著出劍,當雷武道掠過陸銘心身邊之後,兩人的動作瞬間停滯,周圍的士兵不知是什麼情況,根本不敢上前查看。
忽然陸銘心身上雷光一閃而逝,一道由他左肩直至右腹的傷口鮮血流出,若非這道傷口入肉不深,陸銘心甚至可能會被這一招斬為兩段,但這並不意味著雷武道佔據優勢,事實上雷武道的身上也有一道類似的傷口,只不過陸銘心身上的傷口隱有電光閃爍,而雷武道身上的傷口卻是火焰與冰霜交織,兩人死拼第一招,竟是以兩敗俱傷告終。
「哈哈哈……好鋒利的劍氣!」雷武道手撫著傷口大笑道,方纔那一瞬間其實兩人根本就沒有砍中對方,他們兩人的兵刃僅僅是拼撞了一次而已,但因為兩人的劍氣、刀氣太過鋒利,竟是在拼擊的瞬間脫刃而出,兩人便是被這脫刃的攻擊擊傷,也幸好兩人的攻擊因為失去依托威力大幅度減弱,否則就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同歸於盡了!
「果然沒錯,你手中那柄紫色長刀,便是十天神兵之一,傳說中由大神雷澤鑄造而成,被供奉於雷澤雷神殿的蒼天五雷刃!」陸銘心看著雷武道手中紫色雷刀緩緩說道。
「……果然兵器如果太有名,就是容易被人認出來,先是夏桀,如今又是你……」雷武道略一沉默之後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而後轉為一抹自信的微笑,他提起手中雷刀手指著說道:「不錯,我手中這柄便是蒼天五雷刃,既然知道十天神兵之名,你就應該知道你我的兵器有多少差距,即便你我二人實力相差無幾,但兵器的差距卻足以決定勝敗!」
「不錯,兵器的差距往往能夠成為決定性的關鍵,擁有蒼天五雷刃的你,確實比手持普通寶劍的我更佔優勢,但是……」陸銘心說道這裡微微一笑道:「你又怎知我沒有能夠與你手中蒼天五雷刃相抗衡的神兵呢?」
「嗯?」雷武道聞言眉頭一挑,他頗有興趣的說道:「據我所知,你弈劍聽雨閣確實有一柄十天神兵,乃是昔日人皇軒轅之師廣成子所留,用以鎮壓鎖妖塔之神兵,你難道當真敢冒著鎮妖塔不穩的威脅,將那柄朱天獄炎劍取出來嗎?」
「昔日人界出世,天地之間充斥無盡負面氣息,廣成子祖師率領十一位師弟降臨人界,在幽州之北鑄成太古銅門,以**力將負面氣息驅趕至太古銅門之外,並在太古銅門上設下天元地極鎖,避免負面氣息回流,使大荒得以清明,而後祖師走遍大荒,在巴蜀之地發現一條空間縫隙,這條空間縫隙暗地宣洩負面氣息,祖師便將自己隨身佩劍插入縫隙之中,並以**力凝成一座鎮妖塔,並命弈劍弟子代代看守,但……如今卻已經不用了!」
陸銘心說罷伸手朝天一指,雷武道見狀抬頭望天,只見天空之中一縷火光急速接近,感受到那縷火光之中蘊含的濃烈劍意,雷武道頓時面色一變,他當即長刀一震,長刀一揮『天打雷劈』之招瞬間發出,蘊含著雷電之力的刀氣直取陸銘心,但陸銘心見狀卻是哈哈一笑,他雙腿一曲便施展輕功飛上天空,雷武道刀勢一引,刀氣變向追陸銘心而去。
陸銘心速度雖快,但卻遠遠不如雷武道那加持了雷電之力的刀氣快,不過片刻功夫,變向的刀氣便追至陸銘心身後,就在那刀氣即將劈中陸銘心的瞬間,陸銘心的手也握住了那縷火光,感受到身後危機襲來的他毫不猶豫反身一斬,「叮!」的一聲響起,雷武道發出的刀氣被陸銘心一劍斬破,此時陸銘心手中那縷火光也露出了真面目。
「朱天獄炎劍!」雷武道瞇眼看著那柄火紅色的長劍,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聲音說道,不錯,陸銘心用來斬破雷武道刀氣之物,正是本應在巴蜀鎮妖塔鎮壓著空間裂隙的十天神兵,傳說中乃是人皇軒轅之師廣成子佩劍的朱天獄炎劍!
「你竟敢將此劍帶出鎮妖塔,難道你就不怕空間裂隙向外散發負面能量嗎?」雷武道驚疑道,負面能量外洩的後果雷武道自是清楚,負面能量不同於世間大多數能量,其性質更是與眾生的生命能量相剋,除非是巫族、凶獸這種體內天生便有負面能量存在,並可吸收其為己用的種族,大多數種族一旦被負面能量侵入體內,輕者精神錯亂惶恐不安,重者心智扭曲魔化成狂。
換句話說如果當初人界出世之時不是廣成子等人下界驅趕負面能量至極北之地,以太古銅門封禁負面能量不使回流,廣成子更貢獻出自己的配劍朱天獄炎劍鎮壓了巴蜀之地的空間裂隙,恐怕此時人界早已是群魔肆虐、只知殺戮的人間地獄了,正因如此雷武道才會如此驚疑,他相信陸明心絕非不知此節,但他卻依舊敢於將朱天獄炎劍帶出鎮妖塔,是因為陸明心對鎮妖塔本身的鎮壓能力太有信心,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因素。
陸銘心手撫長劍歎道:「你這是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此劍放置於鎮妖塔之內,確實是為了鎮壓空間裂隙,不使其中的負面能量外洩大荒,但卻不知隨著人界出世日久,人界那本來脆弱的空間壁壘也在緩緩變的堅固,那道空間裂隙早已被空間自我修復,否則當年推翻夏桀暴政失敗之後,我為何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位於巴蜀的弈劍聽雨閣宗門,將弟子全部轉移到殷商部落呢?」
「人界的空間壁壘日益堅固,便意味著人界所能夠承受的力量上限正在增強,如此說來那一直限制著人界高手實力增長的人道禁制,想來也會有所變化,但如今人界早已出世數百年,人道禁制卻依舊限定人界最強修為為凡仙境,究竟是空間壁壘還不夠堅固,亦或者是因為缺乏某種關鍵要素,所以時機未至呢……」伊尹抬頭望天低聲喃喃說道。
「什麼?」沒聽清伊尹在說些什麼的仲虺轉頭問道,但伊尹卻是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點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是這樣嗎?」仲虺心中明白伊尹心中所想定不像他所說的這麼簡單,但無奈伊尹一向神秘,即便仲虺與伊尹共事多年,卻依舊無法看透伊尹心中絲毫想法,如今眼見伊尹不想說,他便知道再多問也是無用,於是他轉過頭繼續觀察戰局。
但仲虺卻未發現,伊尹在他轉頭之後,以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兩百餘年的等待,數十年的精心佈局,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天賜良機,人界出世至今最關鍵的一次轉折即將到來,人道呀,就讓我看看,我的推測是否正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