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城城主府中,玄囂和顓頊在此接待鄒屠氏,但是他們完全低估了鄒屠氏的直接,其『女蚩尤』之名可不是白叫的,鄒屠氏進到城主府之後立刻便對著兩人說道:「你們誰是顓頊?」
玄囂和顓頊一聽對視一眼,他們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這位鄒屠氏來意為何,於是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都先不著急見招拆招便是,顓頊上前一步說道:「我就是顓頊,不知姑娘此來……」
「你就是顓頊?那就好辦了!」鄒屠氏不等顓頊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弄得顓頊好不尷尬,但是玄囂卻從中看出了一絲端倪,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靜靜的等著看一場好戲,只聽鄒屠氏說道:「我乃是蚩尤義女,名為鄒屠,我今日來此只為一事!」
玄囂和顓頊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鄒屠氏的名字就叫鄒屠,世人將她的氏與名字混淆,所以才認為她姓名不詳,只聽鄒屠說道:「我來問你,顓頊,你可願娶我為妻!」
鄒屠此問一出,顓頊頓時愣住了,而暫時置身事外的玄囂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開來,看來他猜測的沒錯,鄒屠此來確實是……逼婚呀!
「姑娘,我與姑娘素未謀面,如今這……這也太突然了吧!」顓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卻不想鄒屠毫不在意的說道:「我一個女子都不在意,你卻如此扭扭捏捏,是不是個男的!」
這一下顓頊徹底無奈了,而玄囂臉上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忍耐不住,他此時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想來蚩啄戰死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回九黎,而九鳳應該也已經回到了九黎,如今的九黎之中老一輩隱居不出,少一輩人才甚少,所以如果玄囂所料不差,九鳳選定的九黎下一任首領,便是他們面前的這位蚩尤義女鄒屠了!
鄒屠是蚩尤義女,她本身也是天才之輩,遠不是那個草包的回虻能夠相提並論,而蚩尤也與蚩啄不同,前者讓九黎徹底崛起,雖然涿鹿之戰他敗了,但卻讓九黎的勇武在世間流傳,九黎百姓對他十分崇拜,而蚩啄則不同,他上位之時本就地位不穩,後來又兵敗涿鹿,若非他先橫掃了南疆,恐怕在兵敗涿鹿之時他就已經下課了。
而如今擁有九黎族長之位繼承權的人一共有兩個,一個是回虻,另一個便是鄒屠,很顯然回虻沒戲了,他無論是自身的威望還是父輩的威望都無法與鄒屠相比,所以說如果不出岔子的話,鄒屠應當是下一任九黎首領,也是九黎第一位雅女,若是如此的話……鄒屠來到涿鹿城逼顓頊娶她那可就有意思了。
鄒屠是下一任九黎首領,這應該是沒錯了,但是要知道洪荒是一個略有男尊女卑性質的世界,雖然洪荒自太古時代起陸續出現了許多女強人,比如華夏、羅睺、女媧等等,但是『出嫁從夫』之類的觀念依舊廣為流傳,若是鄒屠在成為九黎首領之前與人結婚了,那麼恐怕九黎那些氏族首領們是不會讓一個有婦之夫成為首領,這與若水部落女樞成為首領之後才與昌意結合是兩個概念。1,
簡單來說女樞和昌意這種就好比是強強聯合,在一個共同的繼承人,也就是顓頊出生之前他們互不統屬,只是單純的夫妻關係,而當顓頊長大成人後兩人可以將自己的基業都留給顓頊,換句話說昌意和女樞的結合併不會導致他們各自勢力的融合,融合只是在他們的下一代,也就是顓頊那裡才會進行。
而如今鄒屠和顓頊卻又是另一個問題,若是鄒屠成為九黎首領之後才有此舉動倒沒什麼問題,但若是她在成為九黎首領之前就逼著顓頊娶她,那可就有不小的問題了,因為若是他們兩人此時結合,那麼就是典型的男強女弱,按照慣例來說鄒屠在結婚之後就相當於是顓頊的附屬品,而不像昌意和女樞那般基本平等,換句話說鄒屠若是在婚後繼承首領之位,那麼這個首領之位將會自動轉給顓頊所有,當然顓頊也可以選擇不要這個首領之位,而讓鄒屠的地位提升至與他平等的狀態,但問題是……九黎那些族長會願意冒這個風險嗎?
別忘了顓頊雖然有著四分之一的巫族血統,但更多的卻是四分之三的人族血統,而且顓頊還是九黎的仇敵人皇軒轅的孫子,單就這層關係而言九黎那些氏族首領們就不會讓顓頊上位,即便顓頊不一定會要這個首領之位,他們也絕對不願意冒這個風險,換句話說即便是九鳳發話,他們也不會遵從,甚至於會違心的擁護回虻成為首領,想到這裡的玄囂反而有些弄不明白鄒屠氏此來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說她覺得九黎首領不是個好差事,所以打算通過和顓頊結婚而推掉?
「願不願意趕快決定!」只聽鄒屠氏說道:「若是你願你,我們結婚之後我會幫你爭取九黎首領之位,雖然你是軒轅的孫子,但若是有我和九鳳大巫的支持,你還是有很大希望上位的!」
聽到這裡顓頊尚不明白鄒屠到底為了什麼,但玄囂已經大致猜到了,他不禁為鄒屠的機智與果斷讚歎,說白了鄒屠的想法與他們一致,想要將九黎與人族的恩怨在他們這一代終結掉,既然打算終結雙方的恩怨,自然要先找到一個合適的支點,並以此為支點消除雙方的恩怨才行,而鄒屠找到的這個支點便是顓頊。
顓頊是人皇軒轅的長孫,而鄒屠也在偶然之間得知顓頊的母親是女樞,從而得知顓頊有著巫族血脈,一個有著巫族血脈的人皇長孫,不正是一個最合適的支點嗎?所以鄒屠才會火急火燎的來到涿鹿城,其實她若是直接解釋清楚,或許玄囂和顓頊早就明白了,但她太過心急所以一上來就逼婚,結果讓玄囂和顓頊一頭霧水,只能說是欲速則不達。
想明白了的玄囂當即便說道:「鄒屠姑娘,你逼著顓頊娶你為妻,是不是想要藉著他的身份和血脈來解決人族與九黎的恩怨呢?」
「正是如此!」鄒屠點頭說道,顓頊這才明白,按理來說以他的智慧不應該如此,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玄囂能夠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看事情,但顓頊和鄒屠卻是身在局中,所以才弄出了這次一個沒說清楚,一個沒理解到的尷尬局面。
顓頊與玄囂對視一眼之後說道:「其實在姑娘到來之前,我與大伯便在商議這個問題,我們認為人族與九黎互相征戰多年,恩怨早已難以計算,想要化解雙方恩怨最好的方法便是……便是……」
「便是你這個有著巫族血脈的人皇之孫成為九黎首領!」鄒屠笑道,她此時也明白自己擺了一個烏龍,原來玄囂和顓頊也有與她相同的打算,如此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她當即說道:「顓頊雖然有著巫族血脈,但畢竟是軒轅的孫子,九黎部落的氏族首領們不會願意看到軒轅的孫子統帥他們,所以必定會極力反對!」
「因此我除了需要人族的支持,更需要九黎內部的支持才行!」顓頊微笑道:「若是我與你結婚,那麼你在九黎部落之中的威望便可以很大程度上幫助我上位,若是你能夠說服大巫九鳳支持我,我至少有著五成的把握成為九黎的新首領!」
「五成的把握還是有點低!」鄒屠微微皺眉說道:「不過暫時足夠了……我會為你安排一個機會,讓你見到我的爺爺,也就是九黎第二代首領姜吼,你若是能夠得到他的欣賞與支持,那麼五成的幾率至少可以再提高三成!」
「那就太好了!」顓頊笑道,一旁的玄囂一直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顓頊和鄒屠對話,他心中此時有一種預感,或許人族和九黎那持續將近萬年的恩怨,就要在這一男一女手中終結,他這個九黎招討使反而成了無關緊要的人物,這當真是……太有趣了!
玄囂眼見顓頊和鄒屠談的正歡,他便微笑著悄悄走了出去,其實原本顓頊是玄囂的副手,他只是輔助玄囂處理一些事情罷了,但由於玄囂不太喜歡處理那些枯燥的日常政務,再加上他之前入定了那麼多年,所以別看玄囂如今是九黎招討使,但其實他的職權已經在無形之中被一分為二,玄囂本人負責武力的那部分,也就是『討』,而顓頊則負責日常政務等文的方面,也就是『招』,而如今九黎大軍已敗,玄囂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接下來就是顓頊的舞台了。
第二天一早顓頊便和鄒屠一起來到玄囂面前,兩人經過一天的討論已經大致定下了計劃,此時正是來找玄囂此行的,玄囂看著面前一臉堅定之色的顓頊和鄒屠,他嚴肅的說道:「你們此行關係重大,若是成功則人族與九黎恩怨消散,若是失敗恐怕人族和九黎便會徹底結為死仇,所以凡事皆需三思而行!」
「我們知道了!」顓頊和鄒屠堅定的說道,他們知道此行關係重大,因此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兩人從涿鹿城出發之後並未直奔九黎,而是在鄒屠的引領之下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剛剛走進峽谷顓頊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原來這座山谷從外面看上去綠樹成蔭,但山谷裡面竟然是寸草不生。
「這裡是……」顓頊皺眉問道,這座山谷內外不一的景象顯然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人為的結果,不過顓頊仔細觀察之後並未找到人工的痕跡,這樣一來就只有兩個解釋了,要麼是造成這一切的人有著鬼斧神工,能夠讓顓頊找不到絲毫人為痕跡,要麼就是這景像是乃是無意間為之,所以並沒有那種刻意的人為之感,顓頊認為應該是後者。
「此處是我爺爺隱居之所!」鄒屠見怪不怪,她指著那光禿禿的地面說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個山谷之所以寸草不生,乃是因為我爺爺時常練習刀法,時間一長他的刀意也漸漸滲透到了土地之中,斬斷了拿下花花草草的生機,所以才會是這般情景!」
「這……」顓頊心中十分驚訝,他通過知道蚩尤是一個刀法宗師,卻不想他的養父竟然也如此厲害,姜吼的刀法或許遠不及蚩尤剛猛凌厲,但是僅憑外洩的刀意便能形成如此的景象,其在刀法之上的造詣也絕對不可小覷,至少如今的顓頊就無法做到這種地步,若是玄囂大概差不多吧。
顓頊一邊想著一邊跟著鄒屠走進山谷之中,山谷之中有一座木質房屋,兩人進去之後發現裡面沒人,鄒屠四處看了一下之後說道:「爺爺應當是去瀑布那裡練刀了,我們去找他。」
這個山谷雖然不大,但卻是瀑布湖水一應俱全,若非地上寸草不生,也算得上是一處風景秀麗之所,位於木屋不遠處就有一個瀑布,而此時這個瀑布之下有一個光著上半身,身體十分健碩的白鬍子老頭閉目站在那裡,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根樹枝,這是鄒屠和顓頊來到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
顓頊和鄒屠並未出聲,而是屏住了呼吸靜靜的觀看,他們知道姜吼這是在醞釀刀勢,接下來這一刀必將蘊含姜吼多年的刀法心得,兩人之中只有鄒屠是用刀的,不過雖然顓頊並不用刀,但正所謂『萬法同源』,以顓頊的悟性若是觀看了姜吼的刀法,也定會有著不小的收穫。
只見姜吼緩緩提起右手的樹枝,既沒有凝聚法力,也沒有煞氣湧動,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著身前的瀑布橫著一劃,只見姜吼身前的小湖瞬間一定,就連湖面上的淡淡的波紋都徹底靜止,然後整個湖瞬間消失在兩人眼前,留下的只不過是一個大坑,以及往坑中不斷灌水的瀑布罷了,這……就是姜吼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