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沒有晨曦的溫陽,綿薄小雨下了數日未停,封魔山,大片的霧氣,銘起在封翼家門口,站定,望著遠方天空已如血染,赤紅大片,妖氣漸漸侵襲而來。
他走出房簷步入雨中,這封魔山的雨潔淨無染,只是不久之後將腥風血雨,因這炎眼之下,正有大波的妖族人摧山倒木而來,而四方圍聚而來的妖獸也是不盡其數。
天妖號令下,曾與封魔族有仇的妖獸皆是來了,目的便要踏平這封妖山,讓這妖界之中的異族,消失!
這地底的魔究竟是何等強大?銘起心底好奇,卻也在忐忑,畢竟他心底也有了魔。而且是他人所留,究竟是誰?悄無聲息的在他心底留下了魔根。
思索之時一把油傘遮在他頭頂,回頭看來,正是那一雙純盡清澈大眼的主人,封翼之女,封惜惜,幾日來,她對銘起也不再那麼怕生,窈窕身姿在雨霧裡透出一股幽香,這女子剛十六歲,身姿玲瓏中透著青澀,一如花苞,只待開放。
她很是好似這個面目醜惡的人,她能感覺到這人心底有一團黑暗,雖然她並沒有修煉過任何封魔相關的修煉,也沒有步入修能者之列,先天賦予的封魔血脈尤其在反祖之後,更為強大,能夠讓她感覺到銘起心底的黑暗,那心魔的存在。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醜陋,心底有魔存在的人眼裡,總透出一股如若星海的深邃,又如無底深淵的深沉,她起了好奇。
「站在雨裡會傷身子的。」她細聲如蚊,有怯意,更多是好意。銘起看她那秀麗帶幾絲青澀的面容,道「你被它傷過麼?」封惜惜一愣,大眼睛有了困惑,搖頭道「沒有,不過村裡人下雨了,都會撐傘。」
銘起平靜一笑,沒有回答,靜靜看著天邊越來血紅的顏色,道「封惜惜,害怕那團紅色麼?」封惜惜大眼眨動,看向那一團血紅的天空心底一顫,道「害怕。」
「為什麼害怕?」銘起又問。
「不知道。」她答,眼裡也是一層困惑,為什麼自己會害怕?銘起淡淡一笑,道「因為身體的直覺,雖然雨沒有傷害過身體,但直覺卻知道會傷害身體,所以有了傘。就像那團紅色,沒有傷害過你,但是本能就已經開始恐懼。」
「哦。」她似懂非懂的答應了一聲,沉默了片刻,道「那你是要傘還是不要呢?」銘起一愣,看著封惜惜天真無邪的神情,一時啞口無言,驀然一聲巨響從正面山頭傳來,妖氣順著一波風暴直接衝擊而來。
「來了。」銘起目光平靜之中,有一層寒芒閃爍,封翼從房中走出,全身纏繞一層黑色的封魔秘紋,出門喃喃道「族長的話,果真應驗了。」
轉而看向銘起,道「小女就拜託閣下了,封魔族的血脈,全靠閣下了。」說著他抬手將封魔手札射出,瞬間化為白光沒入封惜惜眉心,其掌心一道,封魔紋立刻印來,印在封惜惜額頭,她正驚訝這一幕幕,面門一熱,已然昏厥過去。
瞬間從四面八方衝擊而來的妖族人向內圍聚,妖獸從思念八方衝入封魔山脈,一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從四下出現,遙望不見盡頭。
封魔山脈之中的禁力已經完全紊亂,封翼向主峰一飛而去,銘起一手扶住昏厥的封惜惜,目光落向遠處主峰之上,匯聚在拿出的封魔族十八人,長歎口氣道「封魔族,就此衰落。」
四下立刻又有一個個慘叫之聲,正是村民被那天妖,妖獸所侵襲,大片的黑霧隨著殺戮的蔓延,悄然在空中,畢竟是封魔族人的鮮血,其中蘊藏封魔封妖的力量繼而讓大片的妖獸,天妖發出撕嚎。
不少妖獸直接從山腳衝擊上來,逕取銘起而來,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妖獸不待近身,已經在身周化為飛灰散盡。妖獸的不斷增多,整一片封魔山脈也開始顫抖,一層層魔氣從地面滲透而出,山體也出現了大片的裂口。
禁制亦在瘋狂的作用,不斷有妖獸在這禁制之中暴體而亡,繼而化為大片的血霧濃郁在封魔山脈,越來越多妖血之霧並著妖氣開始粘稠,整個封魔山脈這純淨之地盡皆血染,血色雨點不斷在血霧中落下,越來越濃,越來粘稠,形成的妖血匯聚成渠,直接從地面滲透到山體內部。
本是最為精純的天地浩然正氣所凝的山體,當即受這妖氣,血氣污染,漸漸整個禁制開始向山脈外擴散,站立在主峰之上的十八人,憑借封魔妖石,拋下大片的紅色石雨,落向整片山脈的妖獸,天妖,一個個漩渦憑空出現,大片的妖獸,天妖在那封魔妖石下被吞沒。
但一眼望去遙不見盡頭的妖獸海洋依舊猶如潮浪一般不斷向封妖山瘋狂湧來,那看著雙手一按大地,破損不堪的封魔山脈立刻裂開一條巨大裂縫,好似一掌大嘴,立刻又將所有妖獸吞沒下去。
萬獸正在那巨大裂縫中掙扎,只是隨著裂縫一閉,所有掙扎停止,在沒有任何妖獸,洶湧一如洪波的妖獸嗅到不斷瀰漫來的同伴血氣,雙眼赤紅如血,紛紛瘋狂向外封魔山脈衝擊而來。
老者呼道「封魔陣,地刺!」所有人向四週一退,老者獨處中心,對著大地一拍,地面一抖,那不斷釋放出魔氣的地裂中立刻生出錐形地刺向上刺出,千萬妖獸穿腸破肚,腦花溢流,封脈山脈即刻成為妖獸屍軀的墳崗。但終究有強橫的妖獸,地刺穿不破皮毛,無法寸進。
這一些妖獸橫衝直撞的向著地刺衝擊而去,其身軀上包裹風暴,雷電,水霧,掠過之處紛紛出現這條條溝壑,淹沒而來的妖獸順著這溝壑向上衝擊而去,直向十八人所處那主山洶湧而去。
銘起處在那洶湧獸潮之中的,身周十丈的妖獸盡數在炎風之中化為飛灰消散,驀然有一頭妖獸呼喝道「那是銘子,擒下他,天妖族重賞!」
天妖在那妖獸之中剛剛呼出聲,銘起目光凝聚的刀意已經生生衝破其腦袋,他神色透出一層凝重,喃喃道「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手中月牙一握,一股刀氣立刻從刀中衝擊而出。
四周瀰漫的刀氣直接將瘋狂衝來的數頭獸魂攪碎,轉而又有三道雷光籠罩而來,他身周炎力一濃,這三道妖雷驀然停止,以閃電形態停頓在空中,不斷燃燒,向著其後不斷蔓延回去,立刻有妖獸慘叫傳來。
瘋狂衝擊而來的的妖獸漸漸將銘起身周炎力流動消磨,越來越逼近,九丈,八丈,七丈,銘起目光猛然一凝,立刻從天地湧聚而來的法則之力形成大片火海,他立在這火海中心,無數炎龍在火海之中滕動,那妖獸依舊發瘋一般向他衝擊而來,不過幾息亡命的妖獸已經超過千萬記!
而他若施展著這一片炎海,也被其踏滅了大片,銘起一手將封惜惜收入能戒,冰弓一凝,十道寒矢凝聚出,他回頭呼道「老先生,銘某,告辭!」
話落十道寒矢射出,凝聚的無上破力立刻在妖獸海洋中撕開十道巨大裂口,銘起順著一道裂口向前衝去。
站在峰頂的十幾人身子同時一震,望向銘起,其背後那威風凜凜的黑色巨人,其手中所握那黑色長刀,不是噬族最好的證明?十八人眼中同時的寧靜了一瞬,轉而化為熊熊燃燒的烈火。這六萬年隱姓埋名的付出,今日更是幾乎滅族的苦辛,終究是有了回報。
雖說,只是噬族人親眼看到,但即便是這微不足道,依舊在眾人心中燃起熊熊的激動,六萬年的一切,僅僅讓噬族人看見,值了!
所有在這六萬年失去的輝煌,榮耀,一切的一切,僅僅為銘子一眼的目睹便值了,他們此刻充滿驕傲,充滿榮耀,哪怕妖族滅去了他們的身軀,靈魂,這等榮耀,會一直存在。
「為銘子送行!封魔天禁咒!」老者眼裡熱淚已湧,一喝之下,十八人同時喃喃念音,梵音穿破青冥,形成大片的回音,整個天空的紅雲被生生撕開,浩然金芒從雲層後落下,落在十八人身軀之上,隨著梵音響起,無數的妖獸發出哀嚎,轉爾暴體而亡。
更有一道梵音所成的金色氣流從在銘起面前不斷向前衝擊,遇之妖獸立刻飛灰湮滅。
但終究是有強大妖獸,天妖的存在,裡邊在這封魔山脈中受了極大限制此刻也是厲害異常,對著眾人身下高峰一衝,一股蔓延的衝擊直接形成風暴,山體更是出現大片的崩碎,整個山峰直接碎開,十八人被生生打斷,落到地面,立刻有無數的妖獸向其淹沒而去。
就此刻,無數的白光鏈條從大地生出,形成掃動,掠過之處罡風瀰漫,更有無數的正氣存在其中,掃過之處即便是一些天級天妖也要立刻退讓,不敢沾染。
正因如此,地面滲透出的魔氣也以風暴的形式從那地底宣洩出,整個天空被蒙上一層厚重無比的妖魔之氣。
大地也在顫抖之中劇烈顫動!那老者呼道「天妖們,要滅我封魔一族,也且看看我封魔一族的手段!」
老者雙手向上一舉,立刻出現大片的紅點,正是一塊塊封魔妖石,老者同另外十七人同時向上噴血,血霧瀰漫在封魔妖石上,立刻形成一道道封魔紋在其上。
「封邪。」十八人同時一呼,雙手陡然向下按落,大片的紅石透出妖光,從天空化為紅色雨點向下灑落與前番不同,這紅色雨點更為的強橫,每一滴在妖族人眼中就是一個族地漩渦籠罩而來。
大片的慘叫當即從那紅雨中傳出,雨點更是匯聚成一條紅色小河向盤聚在封魔山四周,那妖獸落入其中立刻發出慘叫消失幹盡。
驀然之間一道彌天妖氣正面衝擊而來,十八人猝不及防,立刻被這股強勁無匹的妖氣衝擊中,十八人同時被掀飛,其中三人,妖氣攻心,立刻出現了半妖變化。
老者目中有哀痛,有傷悲,更有一股決然,其掌心黑血噴出落在三人眉心,三人立刻發出慘叫,身軀快速乾枯下去,靈魂連通血脈瞬間枯萎。
剩下十五人,每人胸口裂開大片的傷口,目光看向前方一團紅雲之下正包裹著一人衝擊而來。
「妖王!」老者目光一凝,立刻向著大地一按,其蒼白的面色立刻開始乾枯,同時另十四人做出同樣的動作,也是同樣快速的乾瘦下去。
「封魔山,封魔巨人!」噬族人同時一喝,這片山脈立刻更為劇烈的顫動,魔風盛極一時,大片的妖獸在魔風之中直接碎開,化為血霧逆落向山底的陣法之中。
一座十數座出現大片崩碎的山頭開始向上飛聚,轉眼在空中立出一個石頭山體巨人,其全身浩然正氣赫然與妖氣形成對峙,雖已經就是了大半的封魔之力,但其中存在的浩然正氣依舊強橫之際。
隨著十數山的失去,整個上古封魔大陣露出一點邊際,從其中透出的魔氣立刻濃烈了無數倍,天空在魔風之中發出卡卡破碎之聲,不僅僅是封魔山脈的妖獸受到了這風暴衝擊,妖獸之海的大片妖獸直接在其中碎了,血霧在魔風之中染成黑色,不斷向那封魔大陣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