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陽這邊開會商討怎麼辦的時候,三岔河對岸的安位首先坐不住了,他原來被奢崇明和安邦彥壓著很不舒服,消能夠回到他父親那時候的樣子,赤水河以南鴨池河以西都是他們一家人說了算。當奢崇明和安邦彥突然間被官軍殺了時,安位有些害怕了,尤其是聽到逃回來的人說戰場上血流成河伏屍遍地的慘狀,他更懷念跟大明朝廷和睦相處的日子,也的河對岸的官軍乘勝殺過來。
安位當了好幾年的傀儡土司,但他也沒有閒著一直有自己的想法,現在當家作了主就開始按自己的想法辦。他先是集結部隊在險要處堅守,同時派人去貴陽見朱燮元,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回到原來狀況,只要朝廷保證立即退兵他就率領部屬歸順朝廷。朱燮元見到安位的使者後苦笑了幾聲,然後語重心長地叫使者回去告訴安位,回到從前那是不可能的了,今後所有土司都必須跟當地百姓劃清界限,不過可以保證他及他的部屬之安全,並且說可以由他掌管一支軍隊。
所謂劃清界限就是土司跟百姓沒有統屬關係,百姓只能聽官府的命令,朱燮元說這是皇帝的旨意不容更改,如果安位同意可以再派人來洽談,如果不同意就做好對抗的準備,但是盡量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拉進來。安位的使者回去後就沒有再來,朱燮元也一邊向天啟上奏一邊準備下一步的行動,現在官兵這邊是兵多將廣士氣足,而安位那邊是士氣低落沒有鬥志,要不是天啟要求不再主動攻擊,朱燮元都想一鼓作氣過河進剿。
自從殲滅了奢崇明和安邦彥主力後,官軍這邊現在又恢復了自信,最早奢崇明剛剛起兵造反時,官軍這邊也是非吃信,他們不相信一個土司幾萬兵能掀起什麼大浪。但是隨著跟奢崇明起來作亂的土司勢力越來越多,官軍這邊就有些吃不消了,對這些作亂的叛匪也有了新的認識,當貴陽城被圍困數月最後到人相食的境地後大家更是心驚。如果說以前看平叛視為抓雞以為手到擒來,後來平叛就被看著是擒狼捉虎了,都的搞不好打不到虎狼還被其傷。
因為懼怕心理所以大家都有些畏戰情緒,尤其是巡撫王三善幾萬人過河還被殺死後,大家都感到有些恐懼了,對身手靈活來去如風的叛匪還有高山叢林都很懼怕。後來蔡復一病死高第生病回京,讓大家對毒霧瘴氣也有了心理障礙,連進攻帶防守加上後勤人員,近二十萬人不敢過河一戰。現在殺死了奢崇明和安邦彥,大家又恢復到視擒安位如抓雞的心理狀態,見安位不願意表明態度都紛紛請戰,要求立即過河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厲害。
朱燮元這次學精了,他沒有同意眾將的請戰要求但是也沒有明確拒絕,他只是告訴大家現在一年之期已到,如何進攻是大總兵秦良玉的事,大家想立功必須得徵求秦總兵的意見看她用不用你∝良玉這時候也在貴陽暫駐,她知道自己的任務很重如果只靠自己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完,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士兵可以在民間征招培訓但將領必須在部隊裡挑選,因為一個將領的寶貴經驗是用鮮血和時間總結而成。
劉僑這時候正在貴陽收集所有將士的自己評定,楊漣在貴陽、遵義周邊察看地方建設情況,兩人先是給朝廷寫了一封奏折介紹所見所聞,然後商議好事情告一段落就準備回京□僑的事情很簡單但需要耐心,就是把每個將領自己寫的功績公示出來,接受所有人的質疑並查證♀天劉僑正在叫幾個書吏抄錄一些文書,四川總兵侯良柱前來拜訪,劉僑吩咐了書吏幾句就急忙出來跟侯良柱相見。
兩人去年曾經一同去老君觀給天啟找地眼,一路上侯良柱給了劉僑不少幫助,前幾天因為忙只匆匆打了個招呼沒有空敘舊,今天正好沒事可以敘一敘私誼。
落座奉茶後侯良柱首先問道:「開始見劉大哥匆匆而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事?小弟前來拜會沒有影響到劉大哥吧?」
劉僑說:「沒什麼事,就是讓幾個書吏抄錄一下文書,一個是你我武人寫的字都上不得檯面,二個原因是需要寫大些讓大家都看得清。我準備把這些抄錄下來的文書張貼出來讓大家看,免得一個個來查看浪費時間,每個人我只張貼三天,三天沒有人有異議就定案上報。」
侯良柱說:「劉大哥還是想得這麼周到,小弟今天來一是拜會劉大哥,順便也想請劉大哥幫我拿個主意。」
劉僑說:「你我兄弟還有什麼客套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只要幫得上忙我絕不推辭。」
侯良柱說:「劉大哥肯定知道我們這些人馬上要分家了,就是分為野戰部隊和守備部隊,秦總兵有意讓我跟他去野戰部隊,但是巡撫大人要我留下來管理四川的守備部隊,小弟想請劉大哥幫我分析一下在哪裡強些。」
劉僑想了想說:「這主意我還真不好幫你拿,得問問你自己怎麼想,這麼說吧,如果你想舒適安逸沒有那麼多事情打擾你,那麼你就留在守備部隊裡。如果你想立功陞官將來封妻蔭子,那你就該去野戰部隊建功立業,老弟你要知道文官有年齡限製品級的說法,但我們武將沒有那麼些限制。馬世龍三十歲當大總兵還封玉門將軍,曹文詔、左良玉等後生小子二十多點陞官速度就『噌噌』的,那個假啞巴石全因為辦了兩件事,不到一年從百戶升為千戶。」
侯良柱說:「看樣子劉大哥傾向於讓我去秦總兵手下,小弟我也是這麼想的,男子漢大丈夫趁年輕力壯正該有所作為,在守備部隊是要輕鬆些但哪裡有在前方殺敵建功痛快?」
劉僑說:「你別誤會,我可沒有讓你必須去野戰部隊的意思,守備部隊確實清閒誰也想在四川這天府之國享清福,秦總兵的野戰部隊可是要不斷向西推進當開路先鋒的。從這裡往西是什麼地方?那是高不可攀綿綿不斷的群山,什麼大涼山大雪山一座又一座,裡面到處都是生番據說還有吃活人的野人,沒有點魄力那是沒有膽子去的。」
侯良柱開始把話說得滿,但是聽劉僑這麼說心裡也有些打鼓,放開在成都平原享福而要去山溝裡打轉,除了跟天斗跟地斗還要跟凶暴的生番還有吃人的野人鬥,那不成了傻子嗎?別官沒升成自己的腦袋變成深山裡某位洞主的夜壺那就不妙了。
見侯良柱聽了自己的話後面露遲疑的神色,劉僑大笑了兩聲說:「我跟老弟開個玩笑呢,事情沒有那麼嚴重老弟儘管放心,皇上是要求朝廷的力量要不斷向西,但沒有要求軍隊孤軍深入去滅了誰。野戰軍的主要作用是前行與敵決戰,但是沒有敵人也不可能造一個敵人出來不是?何況後面還有守備軍和後勤修建部隊,加上持續跟進的地方官府力量,老弟就是去了野戰部隊也不會有多少危險。」
侯良柱也笑了笑說:「小弟也不是怕危險,只是不知道皇上要不斷向西的目的是什麼,心裡沒底的事總有些的。」
劉僑說:「我在京裡聽人說過,皇上有意打通通往極西之地的道路,漢朝時就有張騫通西域的壯舉,西南方向也有茶馬道路通往身毒國不斷向西。據說西邊大陸極大比我大明的土地還要寬廣,那裡有數不清的寶貝還有不知道的新奇事物,皇上的意思是互相做生意共同發財,軍隊當然要衝在前面打通道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嘛。」
侯良柱說:「那我們的目的就不是打仗而是為了避免打仗了?」
劉僑說:「當然是這樣,誰喜歡成天打打殺殺的?本來想讓官府帶著百姓不斷擴展的,但不是有很多安位這樣佔據一方不服王化的人麼?野戰部隊的目的就是避免這些不服王化的人殺害百姓,我們不可以主動攻擊他們但是可以自衛。開始說什麼生番野人的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也不是沒有其人其事,好在皇上的旨意是慢慢前行,在前行中不斷跟人打交道,到時候生番可以轉化為熟番,熟番也可以轉化為熟人嘛。」
侯良柱說:「劉大哥說得對,想當年諸葛亮還不是把瀘水以南稱為不毛之地嗎?但現在你看遵義、貴陽、安順等地,照樣是一派繁華景象,哪裡稱得上什麼不毛之地?說不准多少年以後劉大哥開始說的什麼大涼山大雪山等各處,也會是遍地繁華景象。」
劉僑說:「既然侯老弟有想法那我就告訴你,皇上不斷向西的想法也有恢復我大明烏斯藏都司的意思,兩百多年前成立的烏斯藏都司,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得到有效管理,老弟應該為這事多做點貢獻∝總兵雖然勇猛但畢竟是女流之輩,而且她年紀也不小了不可能跋山涉水,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老弟心裡要有數,說不準過個十幾年老弟也能因為戰功封侯封將軍,別到時候見了老哥我裝著不認識。」
候良柱聽得渾身發熱,脫口說道:「小弟無論封了什麼也忘不了劉大哥,聽劉大哥一說小弟突然覺得這個侯爵是皇上替小弟準備好的,誰讓咱本來就姓侯呢?」
劉僑急忙說:「老弟可別這麼說,真要姓什麼封什麼那姓王的就該心慌了,異姓不封王封王必被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