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等出城後立即南下尋劉興祚,在太子河邊就碰到了劉興祚帶領的明軍先頭部隊,見到劉興祚後張亮和石全把瀋陽的情況作了匯報□興祚一聽瀋陽城裡雖然調走了些人但又從周邊抽調有人來,估計兵力不會少於兩萬,自己集中起來也不過六七千人,要攻打兩萬人固守的堅城再怎麼出奇不意也難成功。再聽說自己兩個兄弟已經不在瀋陽而是去了薩爾滸,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薩爾滸對明軍來說是個傷心地,九年前明軍十四萬人在楊鎬的帶領下進攻努兒哈赤,結果在薩爾滸大敗死亡六萬人□興祚見瀋陽難下兄弟又在那樣的地方,自己一怒而去薩爾滸怕又會步明軍當年的後塵v亮見劉興祚有點猶豫於是說道:「瀋陽增兵肯定是從周圍抽調,我與石百戶再去薩爾滸一趟,遇到將軍的兄弟就接來,如果有其他意外我們就退兵,免得多傷士兵性命。」
劉興祚點了點頭對張亮和石全說:「如此就有勞二位了。」
石全看著木吶其實是個有心計的人,眼見得這次立了功就可以再升一級,如果軍務院高興皇上加恩升成千戶也不是不可能,假如就此退卻恐怕陞官的機會就很渺茫。他想了想對劉興祚說:「我從川西回來後曾見過皇上,皇上除了詢問了些川西的事還流露出對遼東的關心,所以我才會到遼東來等待立功。我當年也在遼東打過兩年仗,知道薩爾滸是明軍的傷心地,假如我們能夠進兵薩爾滸,就算沒有殺死一個女真人皇上也會很高興。」
劉興祚一聽覺得有道理,人都有個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來的心理,薩爾滸大敗是明軍的恥辱何嘗不是皇帝的心病?假如明軍能再次站在薩爾滸的土地上,就算站一會兒皇帝的心情也會大不一樣。想到這裡劉興祚不由得對石全高看了一眼,他問道:「石百戶可有什麼好建議?」
石全說:「撫順以東四十里有座關叫撫順關,將軍現在可兵分兩路,一路順太子河向西繞路潛到撫順關之北,另一路沿太子河向東到撫順關以南,南北夾擊既可破關拒守還可以封鎖消息避免有人逃出去。」
劉興祚看了看地圖說:「這樣,你們先去薩爾滸探路,你們走兩天後我率軍兩路夾擊撫順關並堅守,無論你們將我兄弟帶出來沒有我都會在三天後進攻薩爾滸,就如石百戶說的那樣我們想辦法進去坐一坐,讓皇上也高興高興。」
第二天一早,張亮和石全他們就告別劉興祚然後向薩爾滸趕去,還是讓張三用馬車送張亮他們兩個。因為兩天後劉興祚就會襲取撫順關,取了關後就算保密措施再嚴密,因為信息被截斷不通暢女真人最多三天就會發現。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兩天內他們就得找到劉興祚的兄弟,並把薩爾滸的消息傳回撫順關,剩下三天攻佔薩爾滸並在裡面坐一坐留個到此一遊的記號。
張亮這一陣發現石全雖然不愛說話,但在關鍵時候會說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話來,知道這是一個面帶豬像心中嘹亮的主,過了撫順後張亮說道:「石老弟早就是百戶還替皇上辦事立下大功,這次再立個功讓皇上高興高興,回去後應該升千戶了吧?」
石全憨厚地笑了笑說:「我再升也不過就這樣,還是要兩位張大哥照顧,再說張大哥你已經是千戶了。」
張亮歎了口氣輕輕地說:「是啊,我都當了五年的千戶了。」
張三在前面趕馬駕車,聽他們在車裡說官位於是接話道:「你們都是百戶千戶的就別不知足了,我到現在還是個單干戶呢,再說你們都才三十多不到四十,應該滿足了還歎什麼氣?」
張亮說:「話不能這麼說,西北軍區的大總兵馬世龍跟石老弟差不多大,別人現在是玉門將軍,人比人氣死人啊!」
張三問:「那是為什麼?他是皇上的親戚?」
張亮說:「是不是皇上的親戚我不知道,不過有人挺他那倒是真的,不然的話憑他在柳河私自出兵結果兵敗的事,他早被皇上砍了腦袋。」
石全這時候說道:「張大哥,我有一句話不知能不能說?」
張亮看著石全認真地說道:「我們一起去瀋陽城做事,現在又一起去薩爾滸找人探聽虛實,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你既然叫我大哥我也就認你這個兄弟,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石全說:「我以前也在遼東打過兩年,偶然間立過大功但因為沒人說話所以升不了官,後來上頭把我推薦走了也算是照顧。我這麼多年很清閒,沒事時就在琢磨該怎麼做,後來才想通了,如果你不能說得上司高興還不如閉嘴不說。」
張亮點頭道:「石兄弟說得有道理做哥哥的謝謝你了,我想這次如果我們立了功,無論如何也該給咱們升幾級。」
說起立功陞官張亮和張三立即興奮起來,兩人一路興高采烈地說著怎麼找到劉興祚的兄弟順便打探到消息,又怎麼趁機帶人把薩爾滸的敵軍殺光,又怎麼讓劉興祚替他們說好話,說到最後兩人眼睛都冒著光,直到馬車差一點撞樹上張三才把注意力轉到駕車上。
到了薩爾滸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小店裡,張亮等人下車吃飯休息,順便讓店小二把馬車上的馬拉去餵喂草料和水。見周圍沒人張亮問張三:「怎麼這裡的人好多都不是女真人?」
張三說:「真正的女真人加完也不過幾萬人,能騎馬拿刀砍人的就更少了,據說有個叫範文程的壞人給女真人出主意,說把其他人都拉攏來,除了女真八旗外再組建什麼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如此一來女真人的勢力就越來越大♀就是為什麼遼東現在到處都是漢人和蒙古人,皇太極說過要一視同仁平等對待,這一招拉來了好多人給他賣命。」
張亮說:「我是說啊,女真人生下兒子也不可能見風就長,怎麼會越來越多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到時候女真人要殺這些認賊做父的傢伙也得一個個砍光了。」
一說起砍人張三又來了勁,他本身長得胖像是個屠夫,因為長年打鐵腰間和膀子都很有些肉,猛一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見兩人又說得來勁,石全輕輕問道:「兩位大哥,不知道你們誰認識劉將軍的兄弟?」
見張亮和張三都搖了搖頭石全又問道:「那你們知道怎麼找到他們?恐怕他們現在連名字也改了吧?」
張亮想了想怒道:「你怎麼現在才問?早點問我好想辦法,現在天快黑了要回去也來不及,我們該怎麼辦?」
張三說:「大哥你別急,不是有什麼信物嗎?是不是祖傳寶刀寶劍或者玉珮什麼的東西?到時候拿出來舉在手上讓大家看,他們看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們。」
張亮搖頭說:「哪裡有什麼信物,只有一句話而已。」
張三問:「什麼話?」
張亮說:「你是頭豬!」
張三一愣神生氣地問道:「我好好問你你怎麼罵我?」
張亮說:「我沒有罵你,劉將軍說了找到他兄弟時怕他們不相信,只要對他們說『你是頭豬』四個字,他兄弟連笑三聲就算是找對人了。」
張三聽了後撫掌讚歎道:「劉將軍這一招絕,一般人你罵他準會跟你急,被罵了還能連笑三聲的肯定是自己人!」
張三剛剛讚歎兩句馬上想到沒對,於是繼續說:「不對啊,薩爾滸這麼大我們去找誰罵他?見一個罵一個的那不是找挨揍嗎?」
張亮笑了笑說:「你開始叫小二替你餵馬時我已經悄悄問過店主了,他說薩爾滸城裡沒有道觀,不過城西五里處有座紫宵觀,我們吃完飯去那裡投宿◎陽那個店小二不是說瀋陽的那處道觀裡的道士都被遷到這裡來了嗎?道士不進道觀還能去哪裡?就算他們哥兩個不在紫宵觀,我們也可以問問他們的消息。」
三人吃完飯結完帳就駕著車向薩爾滸城行去,在城西果然看見一處規模中等的道觀,外面的牆都很舊了但也修補得很整齊,門外地上大部分長滿青苔但掃得很乾淨,可以知道道觀的境況不是很好但也不窘迫。
三人停下馬車然後下車進去,剛進門就有兩個面目陰狠的人過來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野道人?居然不敲門稟報就擅闖紫宵觀?」
見兩人都長得差不多張三心中一喜,暗道沒這麼巧進門就遇到劉將軍的兄弟了吧?於是搶身上前說道:「兩位道爺別生氣,我們是來觀裡找人的,見門上沒有人才進來找兩位莫怪。」
見張三本身長得粗蠻口氣又很隨和,兩個道士也不想多惹事,其中略胖的這個輕輕問道:「你們來找誰啊?」
張三湊到兩個道士身邊輕輕地對胖道士說了句:「你是頭豬!」
胖道士聽了一愣,退了兩步轉過臉看著張三,看了看突然哈哈哈大笑了三聲,張三心想這下算是接上頭了,正要上前表明身份,誰知道胖道士對旁邊的道士問道:「兄弟,你記得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罵我了?」
旁邊的道士咬牙切齒地說:「大哥當年很威風但久不出手就沒人怕你了,人善被人欺,只有出手教訓一下這種人以後才不會有人再敢來。」說完率先衝上前一腳向張三的肚子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