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啟說信王有錢,大家都看向信王看他是什麼反應,信王點了點頭問道:「戶部現在是有一些錢,不過來源多各有各的帳,不知道皇兄看中了哪一部分?」
天啟說:「前年開始賣爵位但一開始沒賣多少,為兄想給退休老臣、清廉文官一些補貼都只有把自己所得那一份拿了出來,據說當時收支均等剛好抹平.轉眼間一年半過去了,聽說去年比前年賣得多些,今年賣爵位賣得又比去年好,如此算來自然會有一些存留,為兄指的就是這一部分‰使用訪問本站。」
信王想了想說:「賣爵位的錢確實有存留,皇兄要把這些錢拿去給那些軍隊裡的軍官置換軍田收益臣弟沒意見,不過數量不多恐怕不夠。」
天啟說:「照現在這個趨勢以後還會越來越多,因為沒有人喜歡動不動就給人下跪,隨著平等意識的普及還有生活越來越好,相信會有更多的人來買爵位。」
高攀龍這時候問道:「皇上這樣慣縱他們,有沒有這個必要?」
天啟說:「朕不是在慣縱他們,而是在改變一個運行了很多年的規則,因為其運行的時間長所以反彈的力度肯定大。因為時間緊任務急所以強行改變或者潛移默化都行不通,在這種情況下作一些適當的妥協是必須的。算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這事就這麼定了,劉大人開始說聖學院總結出三種關係,已經說了兩個關係再說說第三個也就是百姓與官員的關係吧。」
劉宗周想了好一陣才說道:「這第三個關係恐怕有些不好說,這是我們通過推理和類比等辦法總結出來的,連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皇上聽了不要生氣才是。」
天啟說:「儘管說就是,又不是你一說就必須按你說的辦,可以有選擇地做嘛。」
劉宗周說:「以前的官員是朝廷選派的,陞遷時也是根據其業績來評判他該升該調還是降,雖說執行起來也有不公平的時候,但制度上見得光而且實行了很多年。現在之所以要改變是因為兩個原因,一是皇上要求今後的官員要得到上下一致的贊同,二是皇上要求不能以過去的業績對官員進行陞遷∠下一致的贊同就必須考慮到下面人的意見,不以業績陞遷就必須找到其真正的能力,這就是我們總結的原則。」
天啟說:「具體是什麼朕怕聽不懂,你們說是通過類比和推理總結出來的,說一說怎麼個類比推理法,這樣一來要好理解些。」
劉宗周說:「站在一個國家的層面上來說清楚百姓與官吏的關係有些高也不容易說清楚,假如往小裡說把國家看著一個大家族就要說得清楚一些。比如說大明現在是一個大家族,皇上就是這個家族的家主,各級官員就是皇上的管家。在以往所有的管家都是家主直接任命的,家主讓這些大大小小的管家來管理所有的雇工為整個家族服務,但是後來這些雇工的身份變了,他們不再是家主僱傭的外人而變成了家族成員,這種變化使得管家的做事方式也要變化。」
聽劉宗周這樣說天啟不由得有些驚訝,心說這道理不能亂講也不能隨便把以往的思想加以改變,自己剛剛在朝廷裡提了幾句什麼平等、自由等說法,現在聖學院居然就推導出了所有人的身份要有所變化。從劉宗周的說法裡可以看出大家都意識到在平等自由等思想的影響下,處於被統治地位的普通百姓會與統治階級的地位慢慢變得平等,從劉宗周的類比中可以發現雇工到家族成員的變化就是所有被統治者身份的變化。
天啟深吸了口氣說:「劉大人開始說朕會不高興就是指這個吧?你放心朕不會為這個生氣的,相反朕心裡還很高興。大明有上億的人但卻是國弱民窮,究其原因就是老百姓沒有把自己當成國家的主人,就算是各級官吏都只把自己看成是替整個皇族幹活掙錢的,因此才會出現文官貪財武將怕死的後果,這樣下去國家怎麼會強盛?只有身份改變了所有人才會具有主人翁意識,才會盡心竭力替自己、為所有人做事。」
劉宗周說:「皇上既然不生氣臣就放心了,不過這也是皇上這一年多來一直要求平等與自由的結果,臣開始也想不通,目不識丁愚不可及的普通百姓怎麼可能跟我們這些鐵硯磨穿飽讀詩書的人平等呢?如此一來我們的書不是白讀了嗎?但後來仔細一想也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都只有一個腦袋兩隻手,除了皇上和蔭封的王公貴胄,沒有誰天生就該比其他人高貴,要得到高的地位必須付出努力。」
天啟搖了搖頭說:「王公貴胄的天生地位是因為他們的祖上為國家做了特殊的貢獻,但是這些人所獲得的好處已經明顯太多了,比如全國上萬的朱姓皇族,已經成了壓在大明百姓身上的沉重負擔,等機會到了朕會慢慢削弱王公貴胄所佔的份額□大人既然把百姓從雇工變成了家族成員,那就說說管家怎麼管理家族成員吧。」
劉宗周說:「因為雇工變成了家族成員,那麼這些人就不會再逆來順受,他們也有自己的要求和自己的思想,管家們對他們進行管理時就不能只想著怎麼執行家主的命令,還要考慮這些被管理的家族成員的要求,這也就是皇上說的上下一致。皇上還多次提到過孟子的民貴君輕思想,臣等以此認為新形式下管家們需要多顧及家族成員的想法,也就是說今後大明的所有官員要偏重於傾聽普通百姓的聲音。」
對劉宗周這種矯枉過正的說法天啟從心裡不同意,因為天啟認為既然是上下一致就應該是一樣而不應該有所偏重,對一個官員來說上級的要求是從整體的角度來考慮的,代表的是所有人的共或者說是大局觀的體現,下面百姓的要求多是從個體需要出發的,不一定有道理只能考慮多數人的要求□宗周這種從一直以來的zhuanzhi突然變得太**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就好比說危險的東西只能由有責任感的人來管理一樣,人手一把刀槍社會肯定會**不已。
天啟看了看神情堅毅的劉宗周,知道他沒有私心只不過被他自己的激情所打動,不忍心打擊他的積極—頭看了看徐光啟,見徐光啟雖然沒說話表示什麼但也在微微點頭,知道他被龍華民、鄧玉函等泰西人長期洗腦,對劉宗周的說法是表示贊同的。高攀龍雖然面無表情看不出喜好,但從東林黨一貫走親民路線的習慣來看,高攀龍也是贊成劉宗周的,說不準這裡面還有東林黨人的功勞。
天啟最後看了看信王,見信王在思考於是問道:「信王對劉大人的話有什麼看法?」
信王想了想說:「臣弟對劉大人的話感到很新奇也覺得有些不妥,但仔細想來又找不到什麼錯誤,後來想到皇兄自己都帶頭給朝廷交稅,覺得平等思想是皇兄贊同並不遺餘力在推行,反過來看劉大人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對。」
劉宗周問道:「皇上覺得有什麼不妥嗎?這只是臣等的不成熟想法,皇上認為不對或者覺得時機不成熟可以暫不實行。」
天啟說:「對不對朕說了不算,你們是想法朕也只是想法,假如現在輕易地肯定或者否定對大家都不好,等有機會把你們的這個想法在具體政策的制定上體現出來吧,就像博學院搞良種一樣,實踐後才知道正確還是不正確。現在你說說看在偏重傾聽老百姓的聲音時,這些官員該怎麼做?」
劉宗周說:「皇上前年要求每個官員在上任時和離任官員都要用書面報告的形式交接,要明確寫出當地的人口、田畝、出產等具體情況,這在後來的制度制定過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皇上年前又曾經說過要官員上任時不但要寫現狀的認識,還要寫出將來他要怎麼辦,臣認為可以作點修改,如此一來就能夠做到上下一致還對下面的百姓有所偏重。」
天啟問:「朕是說過這樣的話,這還沒實行劉大人就想修改,那麼劉大人想作什麼修改?」
劉宗周說:「可不可以這樣,每個官員上任時都讓他根據輔政機構對將來的設想安排作個施政方案,假如這個方案得到上下一致的認可就讓他嚴格執行,假如他的施政方案上面不同意或者下面有意見,就讓他修改一直到上下都滿意為止。」
劉宗周的想法已經可以說很大膽了,不但要讓官員作施政方案還要這個方案得到所有人滿意,如果大家不滿意就要修改到滿意為止,這已經有要官員為人民服務的要求了。
天啟想了想問高攀龍:「高大人管著都察院,這官員的任免陞遷主要由你們拿主意,你認為劉大人說的這個讓官員預先做施政方案,還要要求他的施政方案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一說怎麼樣?」
高攀龍一直沒說話,但是他不說話不表示沒意見,相反的是他對劉宗周的話還非常贊同。見天啟問他高攀龍回答道:「臣認為既然要做到上下一致,按輔政機構的設想安排做施政方案是做到上面滿意,只不過朝廷必須完全掌控各地的輔政機構,要讓各地的輔政機構不打折扣地貫徹朝廷的意圖,否則的話就有大麻煩。在對讓下面滿意方面,先作施政方案並修改到下面滿意為止不失為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