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剛剛來到內教場邊上,就見倪元璐從髒罰庫中迎了出來,那裡是他的臨時辦公場所,一個多月沒見倪元璐好像瘦了一圈。天啟問道:「倪元璐,你搞的那個東西怎麼樣了?先說說名字取好沒?」
倪元璐說:「回皇上,臣跟工匠們試驗了很多次已經基本能用,雖說利用火槍炸膛的道理,但現在從外形上看跟火槍已經差太多。由於是用手丟過去殺敵人爆炸時就像是雷鳴,臣就把這個東西命名為手雷,不知是否妥當?」
天啟說:「手雷?嗯,那就叫手雷吧,不過不知道這個手雷的威力怎麼樣?」
倪元璐說:「開始包火藥的外皮鑄造得厚,一點燃就是在放煙花,後來稍微鑄薄點一點燃火藥就炸成喇叭口,後來乾脆用銅皮包火藥,誰知只見悶響效果太差。前幾天有人想了個辦法,外面的鐵殼鑄得稍微厚些,但要在外面銼磨些紋路使外殼厚薄不勻,再用薄棉布把火藥一層層裹緊放進去,最後牽出引線把口子堵緊就可以了,爆炸開後外殼分成七八片很有威力。」
好小子,這麼變態的東西都能琢磨出來,看來得把他放到更關鍵的位置上去。在天啟的眼中所謂的關鍵位置不是當多大的官,而是能不能夠集中集體的智慧去搞出先進裝備,不管是軍事方面的還是民生方面的,只要有用就是好的。天啟讚許地看了倪元璐一眼說:「聽說你們遇到有困難,遇到什麼困難了?」
倪元璐說:「現在的困難是引線問題,因為要把手雷丟出去炸敵人,引線一點燃中途就不能熄滅,在引線上加硝粉就不容易熄滅但燃得快容易炸著自己。這兩天正在研究怎麼燃得慢又不會熄的問題,已經有了些眉目估計這幾天就能成功。」
天啟說:「好,一旦成功就先造一批出來,但要注意保密。朕已經命令把這裡圍起來了,出入必須憑身份牌,你也要吃好點多休息別把身體累垮了,看你那瘦樣老婆該心疼了吧?」
倪元璐說:「多謝皇上關心,臣一定不負皇上期望。」說完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說:「臣的老婆開始也心疼說難搞就不搞了別累得丟了命,臣告訴她皇上說了搞出這個東西就有三千兩賞賜,她也就勸得不那麼堅決了。」
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天啟說:「你給你老婆說,朕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叫倪元璐去忙天啟轉身問孫承宗:「先生,你看這個手雷有價值嗎?」
孫承宗摸了摸鬍子說:「別的怎麼樣不好說,臣只知道如果這東西真有那麼厲害拿來守城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其他幾個人也點頭表示同意孫承宗的看法,天啟又跟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回乾清宮了。
吃過晚飯後,天啟讓談敬把楊公春和王體乾叫來,天啟問道:「楊公春,現在朕庫房裡還有多少銀子?」
楊公春說:「回皇上話,內庫裡還有一百五十萬兩。」
天啟皺眉道:「怎麼這麼少?」、
楊公春說:「皇上,本來存余有一百八十萬兩,皇上下令撥給戶部五十萬兩移民用,剛剛解來本季應得的二十五萬金花銀,其中五萬已經發給軍務院轉兵部付武官俸,所以一共只有一百五十萬兩。」
天啟想了想問王體乾:「這宮裡一年節約點大概要花多少錢?」
王體乾說:「再怎麼節約五十萬兩不能少。」
天啟說:「朕怎麼聽說普通人家一個人二兩銀子就能夠過一年?這宮裡宮外就算有兩萬人也不過四萬兩就夠了。」
王體乾笑道:「皇上和宮裡娘娘吃的有光祿寺準備沒算在內,五十萬隻是脂粉、飾物等用,木柴、木炭等還沒算在內,真要算起來就更多了。」
天啟說:「不對,從明天起朕不吃三十個菜了,每頓三葷三素兩個湯就行,你們也必須跟朕一樣裁減用度,然後讓光祿寺省十萬兩送進來。至於宮裡女人的花費和取暖費用暫時不減,等空了再慢慢算帳。」
王體乾苦著臉說:「這怎麼行?那不虧著皇上了嗎?」
天啟說:「怎麼不行?朕實在想吃好東西會臨時叫,沒有吩咐就按這個來,從今天起朕要反對鋪張浪費,一年的花費要控制在四十萬以下,你現在就去通知下去,誰敢說半個不字你就把名字報上來。」
王體乾說:「那好,奴才遵旨。」
王體乾走後天啟又細算了一下,覺得光是省也省不出幾個來,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問楊公春:「你上次從南方抄家拉回來的那批東西能賣多少?」
楊公春說:「奴才估算了一下大概能賣八十萬,皇上要賣了?」
天啟說:「就八十萬全賣了,賣少了你添上賣多了就是你的賣得越快越好。」
楊公春說:「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楊公春走後天啟又細算了一下覺得還是太少,想了半天又想起一件事轉身對談敬說:「現在天晚了,明早你去找李起元,問他那五十萬兩多久還?如果不還朕就要收利息了。」
談敬驚訝地說:「皇上,那五十萬不是皇上給移民用了嗎?奴才記得好像不是戶部借的,到時李尚書說是皇上給的不是借的奴才該怎麼說?」
天啟笑了一下說:「出庫時是不是戶部的人簽的字?」
談敬說:「是。」
天啟又問道:「朕當時有沒有下旨說捐五十萬給他們?」
談敬說:「好像沒有。」
天啟說:「這不就對了,朕沒有捐他們又拿走了不是借是什麼?他們發餉好像不歸朕管吧?再說他現在有錢只管要去要就是了,他如果問你就按朕的話回他。」
說了一陣話天就晚了,皇后這兩天身子不舒服,天啟讓她每天早點睡也就沒有去打擾她。在屋裡轉一陣坐一陣又走一陣,天啟突然發現外面有些亮,出門一看原來是月光。只見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把對面蓋著琉璃瓦的屋面照得明晃晃的,地上不用燈也看得清清楚楚,天啟見風不大一時興起就批了件衣服走了出去,談敬等人趕忙跟了上來。來到花園裡,只見樹枝、水面、圍牆、涼亭,無不被月光覆蓋,此時月亮也湊趣般從薄薄的雲層裡露出了全貌,在冬夜裡帶著寒意普灑著光輝。圍牆邊的幾株梅花被照得朦朦朧朧的,淡淡的香味順著微風漂浮開來,池塘裡的水面上映出月亮明亮而又孤獨的影子,讓人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要用『月射寒江』來形容美女的眼神。
剛說到美女就正好有個美女立在亭子裡,天啟一看有些眼熟,仔細一看不由得喊了一聲:「春英,是不是你?」
只見一個身著白色棉衣的宮女轉過了身來,正是在坤寧宮中跟宮女三浪在一起的春英,春英見到天啟吃了一驚,連忙蹲身行禮,天啟向談敬他們擺了擺手讓他們走遠點,然後走到亭子邊說:「起來吧,你不在坤寧宮跑這來做什麼?」
春英說:「老太后受了點風寒,因為她的東西一直是奴婢在保管,皇后叫奴婢先回來照顧幾天。」
天啟突然想起關心信王選妃的那個老太后也住在乾清宮,就問道:「老太后怎麼樣了?太醫看沒看?」
春英說:「只是偶感風寒,吃了太醫的藥已經睡下了。」
天啟招手讓談敬過來,讓他拿兩個棉墊來,然後對春英說:「反正沒事,我們去亭子裡坐著說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