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看了看大家慢慢說道:「敗的慘也敗得快,這就是我大明的精銳部隊,不知道會不會成為我大明軍隊今後的傳統。朕知道大家都有話說但又都不知道從何談起,就先讓軍參處來說說。」
孫承宗說道:「皇上,這剛剛招了兩個人還沒有決定由誰負責,再說新人剛來也無從談起。」
天啟說:「英國公張維迎負責管理軍參處,軍機處的日常事務由孫先生和王在晉王大人協商處理英國公就不參與了,只有發生大事才由朕會同所有軍機大臣一起解決。這參謀軍事就是需要想得寬、想得細、想得怪異,只要有可能就要說出來,兩個新人正好說一下給大家看看你們有幾斤幾兩。」
天啟說完想了想對張維迎說:「你兩個兒子現在是什麼職位?朕好像記得有喜歡看兵書的?」
張維迎說:「回皇上,臣的大兒子張靜安現為京衛指揮使司從三品指揮同知,二兒子張祥安現為戶部從五品員外郎,兩人雖然時常看書論武,但在臣眼裡無異於趙括、馬謖之流只會紙上談兵罷了。」
天啟笑道:「趙括、馬謖都是難得的參謀人才,只怪趙王和諸葛亮把他們用錯地方了。聽說你準備將來把爵位傳給你家老二,朕就給你家老大一個機會,讓他自己去搏取個公侯爵位出來,明日就讓他去遼東任參將協助馬世龍。你既然說你家兒子無異於趙括、馬謖,就讓你家老二明日來軍參處,加上倪元璐跟新來的孫傳庭和陳奇瑜,讓他們人盡其才,這公侯勳戚之後最好不要當文官。」
張維迎說:「臣遵旨,臣代他們謝過皇上。」
孫承宗問道:「請問皇上,為什麼說趙王和諸葛亮用錯了趙括和馬謖呢?」
天啟笑道:「先生又在考較朕?好,朕就試著說一說請先生看朕的學業有沒有進步。朕這幾年沒事時就喜歡看書,尤其是喜歡在那些大事件中尋找失敗者之所以失敗的原因。趙括和馬謖都是飽讀兵書的人,說起行兵佈陣來都是頭頭是道,為什麼他們獨當一面時立刻就變得像個傻子呢?那是因為他們平時專注於理論而很少或根本沒有實踐。這樣的人心思周密,想事想得細想得深想得遠,是難得的參謀人才,但是如果讓這樣的人不在實踐中磨練一番就派出去獨當一面,他要麼遇事難以決斷要麼聽不進正確意見剛愎自用,失敗在所難免。就算沒遇到大事,處理小事時也難免有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之嫌。」
孫承宗點頭道:「皇上說得有理,那麼參謀人才是不是就真不能獨當一面?」
天啟說:「也不是,只要先讓他在實踐中摸爬滾打幾年,明白理論必須聯繫實踐的道理就可以,否則不堪大用。」
這時王在晉問道:「皇上,臣也想問皇上一個問題,這公侯勳戚之後為什麼不能當文官呢?」
天啟說:「這公侯勳戚之後最好當武將,因為武將就是皇帝手裡的刀,皇帝讓你殺誰你就殺誰,一般來說也不會惹來什麼災禍,你想一想,無論誰被人砍了一刀他都不會恨刀而只會恨拿刀的人。文官就不一樣,文官成天想的就是治國安民之策,國家出了問題就要想辦法去解決去改變以適應社會日新月異的變化。一種事物他既然存在就肯定有他存在的合理性,你改變來改變去必然會侵害到他人的利益,別人的利益因為你才受到侵害不恨你恨誰?當你在為國為民的衝動下侵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之後,你會慢慢發現你已經成了眾矢之的。等事情辦完了你的利用價值也沒了,皇帝或者上司為了平息受到傷害之人的怒氣,只有把你拉出來做替罪羊,這就是公侯勳戚之後不能當文官的原因。」
王在晉說:「皇上的意思就是一般士子沒辦法才去得罪人謀求富貴,公侯勳戚之後沒必要犯險當好皇帝的刀就可以一代代安享富貴?」
天啟笑了笑沒說話,孫承宗歎了口氣點頭道:「皇上的話沒錯,以前的不說就說本朝,無數文官都是因為侵害了他人利益才不得善終的,即使威信高、勢力大、關係好如張居正,也會禍延子孫的。」
天啟說:「先生放心,朕既然看到這一點就一定會想辦法去改變,絕對不會讓為國盡心竭力之人受委屈的。」
孫承宗、王在晉、張維迎都說:「皇上英明。」
天啟這時道:「說了半天閒話,說說正事吧。」
張維迎看向孫傳庭和陳奇瑜道:「皇上既然要你們說,你們誰先來?」
陳奇瑜站起來說:「皇上,各位大人,下官先試著說說。」
孫承宗說:「年輕人有勇氣,坐下慢慢說,皇上不喜歡在討論問題時誰站著。」
陳奇瑜坐下說:「是,下官發現這次偷襲首先是指揮聯絡有問題,既然必須用船過河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坐著船去?這海上風向不定失期在所難免,如果隨船運兵不但能攻其不備,即使敗了也能有個接應讓官兵們全身而退。」
孫傳庭見陳奇瑜發了言也說道:「陳大人說了指揮問題,下官說一下士兵戰鬥力的問題,這敗仗打多了心就虛,越心虛越會失敗,久而久之就會產生懼戰厭戰情緒,所以要想辦法打幾個勝仗提升士氣進而提高戰鬥力。」
孫承宗看了看孫傳庭瞇了瞇眼睛問道:「你說說如何多打勝仗?說老實話這個問題困擾了大家很多年。」
孫傳庭說:「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孫承宗說:「說具體點,這八個字大家都知道。」
孫傳庭說:「我們在遼東對付的是女真建奴,他們的人從小就生長在馬背上,特點就是男女老少都是士兵放下刀就吃肉拿起刀就砍人,他們的長處是騎兵刀馬純熟來去如風我軍萬萬不及。我大明軍隊的長處有兩樣,一是兵源多物資多二是會用炮。用炮這一優勢我們已經用上了,就是據城而守發炮傷敵,但這也是畫地為牢,敵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使我們一直處於被動挨打之中,下官在想能不能發揮兵源多這一優勢讓敵人下馬與我們拼人拼物拼消耗,這樣一來勝算要大些。」
孫承宗說:「有道理,你有什麼具體打算?」
孫傳庭說:「敵人不能騎馬衝上城,也沒有辦法騎馬衝上山。」
孫承宗說:「你的意思是組建山地步兵?」
孫傳庭說:「正是。」
聽了孫傳庭的話大家都在思考,這時倪元璐突然冒了句:「既然可以組建山地步兵也可以組建陸戰水軍。」
天啟一聽大驚,笑罵道:「你小子這兩個月都沒看你說幾句話,朕還以為你啞了呢,不過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你再詳細說說。」
倪元璐說:「下官是從新來的孫、陳兩位大人的話中得到的啟發,敵人的騎兵厲害但不能騎馬上城,所以我們據堅城用大炮就可以牢牢佔據住一個地方。同樣的道理,敵人也不能騎馬上山,我們就可以在山上安營,雖然不如城池堅固但如果敵人來進攻我們也有一拼之力。敵人同樣也不能騎馬在海上跑,這海上可是我大明的自留地,我們可以把海船建成活動的城堡,敵人不防備我們就開過去偷襲一把。」
天啟說:「朕把孫子兵法看完就看出了一句話:就是始終要讓自己處在敵人進攻不到的地方,要讓敵人始終處於自己的算計範圍之內,你的這種想法跟孫子兵法的原理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