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英殿裡,天啟與應召而來的英國公張維迎、兵部尚書高第、錦衣衛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右都督孫雲鶴正在議事。天啟說:「朕決定在武英殿中設軍務院,由朕主持日常事務。軍務院暫時下轄軍機處、軍情處和軍法處三個部門。軍機處專門決斷軍務,暫進張愛卿和高愛卿為軍機大臣,以後不斷增添人;軍情處為軍事情報收集部門,由錦衣衛經歷司和北鎮撫司中抽調人組成,負責刺探敵情、策反敵將、分析情報等事;軍法處在錦衣衛南鎮撫司中抽調人組成,負責糾劾違犯軍紀的行為以及審理、關押、判決失職犯罪軍官。朕的話完了有問題就問。」
張維迎首先說道:「皇上,前方離京幾百里,由軍機處決斷會不會喪失戰機?」
天啟說:「前方掌握的是戰術問題,軍機處決斷的是戰略問題。簡單地說吧,打不打由軍機處說了算,怎麼打前方指揮人員說了算,但要邊行動邊上報。不知道這樣說英國公還有疑問嗎?」
張維迎說:「兵凶戰危事關重大,臣怕智短誤了大事,還需要多幾個人一起參議才好。當然,應該是要有多年征戰經驗的人,趙括那種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獃子就算了。」
天啟暗想:「他是在影射我還是說高第?」嘴裡卻說:「英國公所言極是,那你就推薦幾個人吧。」
張維迎說:「前遼東經略熊廷弼素有謀略,不過他犯了罪尚關在獄中,臣跟他從無來往,本著為國薦能的心舉薦他,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天啟道:「熊廷弼?是不是那個跟王化貞一起抓起來的人?」
張維迎說:「正是此人。」
天啟說:「馬上傳他來見朕,還有那個王化貞,讓兩個都來。」
這時,錦衣衛左都督田爾耕說:「軍法處的事臣等一直在做,不知道皇上有什麼要改變的地方?」
天啟說:「有兩個地方要改變,一是成立軍法處後前方大將不得自行斬殺己方將士,除非事情急迫,但事後也得上報看是不是公報私仇;二是詔獄裡不得再拷打人,雖然你們很多都是大老粗,但行事也要斯文些。」
田爾耕說:「有些罪犯狡猾得很,你不打他不招。」
天啟說:「我們的目的是找出真相,拷打出來的很多並不是真相。當你想打人時就想想某天你被人冤枉進了詔獄怎麼辦就好了。」
田爾耕說:「皇上仁慈,臣等不及太多,只是不知許顯純要關多久?」
天啟說:「他虐待死了內閣中書汪文言,那是東林黨的人等東林黨來處理他。」
錦衣衛右都督孫雲鶴說道:「請問皇上,軍情處的職責是否也有新的不同?」
天啟說:「沒有,只不過要注意搜集情報,為軍機處決斷軍務作參考。你先根據情報給朕在牆上繪製一幅能顯示敵我雙方兵力佈置的地圖,怎麼樣?」
兵部尚書高第說:「這個兵部有詳細地圖,皇上需要臣馬上派人去取。」
高第走了一會兒,就見兩個高大但瘦削的人在錦衣衛的帶領下進得殿來,正是因廣寧兵敗而被捕的前遼東經略熊廷弼和前遼東巡撫王化貞,兩人雖同為難兄難弟卻還是不時互相怒目而視。看他們略大的衣服和稍空的袖管,天啟暗道監獄真是個適合減肥的好地方。兩人進得殿來立即熱淚盈眶,跪地自稱罪臣三呼萬歲。
天啟問熊廷弼:「熊廷弼,你有何罪?」
熊廷弼說:「廣寧兵敗後臣不該意氣用事把人全撤回關內,閒下來想想也是羞愧難當。」
天啟又問王化貞:「王化貞,你又有何罪?」
王化貞說:「臣急功近利且用兵無方,致使損兵折將丟城失地,臣罪該萬死。」
天啟說:「你死了那些死去的將士就活了?你死了那些失去的土地就回來了?如果這樣的話朕馬上就將你們全砍了!可惜人死不會復活,失地難以復得,所以朕還不想砍你們。朕不殺你們不是因為朕心軟,而是因為現在缺人,不過呢朕現在身邊只需要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人,另一種是非常有用的人,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屬於這兩種人。」
這時,高第拿著地圖進來了,天啟叫他把地圖鋪在大桌子上,喚熊廷弼和王化貞過來問道:「看仔細一點,這是敵我雙方兵力佈置圖,雖然在不斷變化但大致情況應該差不多,說說現在該怎麼辦,說得不好證明你們沒有能力,也就沒有繼續活下來的必要了。」
熊廷弼和王化貞也不顧個人恩怨馬上起身上前細看,兩人還時不時低聲交換意見,看來兩人是惜命的。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說:「啟秉皇上,翰林院和國子監的學生在宮門外鬧事,一個個情緒激動要見皇上。」
天啟想:「我沒得罪這幫大爺啊?難道有人煽動?」
天啟正在納悶,又聽到稟報說政務院協理大臣朱延禧求見,天啟說:「你們一起看看地圖並商議一下,朕去偏殿聽聽出了什麼事。」群臣一起恭送後立即圍在地圖旁觀察商議起來。
卻說天啟在偏殿見到朱延禧,只見他滿頭大汗,給天啟見過禮後說道:「臣有罪,請皇上處罰。」
天啟奇怪道:「昨天還好好的,才一天沒見你就犯了罪?你這年紀不小做壞事的速度夠快的啊,說說吧你都幹了些什麼?昨天回家路上強搶了民女還是調戲了寡婦?」
朱延禧苦笑道:「臣老了,皇上說的那些事臣即便有心也無力去做。昨天信王讓微臣去翰林院為政務院找幾個寫手,誰知道他們一聽很多人都願意來,臣推脫不了太多的人只得說選好的,誰知道今天他們就堵在宮門口候選了,驚擾了皇上請皇上寬恕。」
天啟又問道:「那國子監的學生是怎麼回事?」
朱延禧回道:「國子監的學生聽說皇上有意整頓政務軍務,人人激動說也要報效朝廷,口裡還喊著什麼位卑未敢忘憂國,臣想這也代表了點民意不好反對。」
天啟想:「這什麼時候知識青年都是最容易衝動的。」嘴裡說道:「你們要幾個人?有多少人願意來?」
朱延禧說:「四五個就可以了最多十個,但報名的有幾百。」
天啟說:「朕想這樣,朱大人去告訴翰林院的人朕準備招很多人,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要隨時接受清理家產,也就是抄家。願意的就讓他們交意願書,政務院改日逐步錄用,他們一交意願書你們就先選十個去用。」
朱延禧奇怪道:「敢問皇上,隨時抄家是個什麼意思?」
天啟說:「朕最恨貪官,需要培養一些不貪的人。但朕很懶,不想隨時盯著誰拿了別人多少錢,誰又吃了多少回扣。隨時抄他們的家就簡單了,做個加減法就知道誰貪誰不貪了。」
朱延禧問道:「那他們不會把貪來的錢轉移到別處嗎?」
天啟道:「那就是欺君大罪,朕殺他們也就心安理得了。」
朱延禧更奇怪了:「這貪官就該殺,為什麼要弄成欺君來殺呢?」
天啟道:「誰說貪官就必須殺?把錢退出來他也就不是貪官了啊,朕心軟不想殺那麼多的人。」
朱延禧茫然了,說道:「皇上的話看似有道理,但容臣回家想想。這翰林院的事就這麼辦,那麼國子監的學生怎麼勸說?」
天啟說:「國子監的學生要來只能先來軍務院培訓然後從軍,可能上遼東前線,也是願意的就讓他們交意願書,軍務院改日逐步錄用,不願意就回去好好讀書。」